岱宗夫如何? 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 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雲, 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 一覽眾山小。
——杜甫《望岳》
近日小葉同志情緒指數屢創新低,一直希望能夠找些自虐的事情排遣一下,或許能收到以毒攻毒之功效。無意中聽說數據的同事要去泰山(心久神往之)踏青,於是厚著臉皮結伴同行。
近幾年來多次有過爬泰山的衝動,這始於很早之前的一個夢想,一個由杜甫所指引的夢想,“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那是一個何等美麗的畫卷,何等豪邁的意境啊!加之小葉對中國古代歷史尤其是春秋戰國史無比痴迷,而泰山不正是親眼目睹了幾千年來華夏文明的升華與蛻變嗎?這份沉重、滄桑與睿智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無數帝王將相、文人墨客和凡夫俗子為之傾倒。當然,小葉是屬於最後一種類型的,泰山最能吸引我的乃是“它是一座山”。06年一不小心爬了黃山之後,小葉突然發現自己或許很有登山的潛質,07年攀爬安吉龍王山的結果又讓自己大吃一驚。為了再次驗證,最好的對像自然就是號稱五岳之首的泰山了。
上周五晚上乘T106從上海出發去泰山,次日6點半左右抵達泰安,奶足飯飽之後,車子將我們拉到了紅門附近。導游說比較正式的登山一般都是從岱宗坊開始的,古代君王的祭山和現代的登山比賽都是如此,我們自然沒有資格浪費時間。一行13人,我們6人選擇從山底爬山,另外7人先乘車上中天門。
經過一天門和孔子登臨處,我們才正式到達紅門,買好票後時間大約是8點10分。適逢泰安交警開展登山比賽,跟我們差不多同時出發,所以前面一段路程人很多走得比較慢。泰山的風景果然如網友所說“很是一般”,除了一路陪伴的石刻,基本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所以沒過多久,我就集中精力登山了,對於所謂的景點則沒有太多關注。
小葉的汗腺極其發達,尤其是運動後極為活躍,差不多全身布滿了細小的噴泉,所以上次爬黃山就真正體驗了一次什麼叫冰火兩重天,差點感冒。來前聽說山上溫度也很低,所以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背著好多衣服上山。剛開始還是穿著牛仔褲,上身則是襯衣+羊毛衫+夾克,山越來越高,衣服越來越少,半小時後,干脆在“僻靜處”換了短褲和T恤,其余的則全部背在身上。讓我們探頭看看裡面的寶貝吧:相機1、礦泉水1、毛巾1、羊毛衫1、牛仔褲1、夾克1、襯衫2、電池2,甚至還有一把梳子,哈哈。也許我是當天唯一穿著短褲的登者,所以引來無數游人的目光,但願他們心裡沒有罵我神經病。
之前聽導游說泰山供奉的神是“泰山奶奶”--碧霞元君,山上到處都是“泰山奶奶連鎖店”。小葉是不敢驚擾神仙的,所以一路除了拍了幾張照片,沒有拐進任何一座帶房子的景點。剛開始還是6人並肩同行,漸漸地就分化為三三兩兩,然後小葉只有孤軍奮戰了。9:20左右抵達中天門,發現那裡煞是熱鬧。原來交警比賽的終點站設於此處,根據他們發的名次牌,我大概可以排在第20名左右。我想,如果是參賽者,沒有任何累贅,我有信心擠進前10名甚至前5名,嘿嘿。
大約等了20多分鐘,陸陸續續才見到有同伴上來,還有2人依然逗留在“深不可測”的底部,只好4人同行。電話中得知另外7人由於等候巴士的時間太長,尚未到達,於是只能繼續磨洋工,並享受“半仙”的感覺。兩只隊伍會合之後,行走速度就更加緩慢了,於是無聊中一路詢問導游“十八盤到了沒有”, 順便也稍微留意了一下景點。
印像比較深的是五大夫松、忘人松和萬丈碑。五大夫松的故事源自秦始皇登封泰山,因避雨於大樹之下,樹護駕有功,遂封該樹為“五大夫”爵位(二十等爵的第九等),後被雷雨所毀。清雍正年間欽差丁皂奉詔重修泰山時,補植五株(傳說是誤解了五大夫的意思,個人覺得不大可能,多半是玩笑式的故意),今存兩株。望人松是泰山的迎客松,也是生長於懸崖絕壁之處,長枝下垂,似躬身招手迎客,造型不亞於黃山的那位仁兄,但可惜周圍的道具和身後的背景有些差強人意,所以缺乏黃山迎客松的那種大度之美。萬丈碑生於懸崖峭壁之上,像一塊從天而降的畫布,又像泰山肚皮上的一枚印章。它高25米,寬13米,每個字的字徑約1米,碑文是乾隆登泰山時所作《詠朝陽洞》,是泰山最大的摩崖石刻。可惜只能遙望而不能領略其“筆墨”文采,甚是遺憾。
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十八盤的始點。來前一直以為十八盤應該是蜿蜒曲折的樣子,像盤山公路那樣。沒想到十八盤卻幾乎是直的,仿佛一架天梯搭在南天門上。所謂盤其實就是兩個平台之間的那段台階,據說最小的盤只有一個台階。網上查的資料是:十八盤全程79盤,共計1633級,前393級稱慢十八盤,中767級為不緊不慢十八盤,後473級為緊十八盤。所以當地有“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的順口溜。三個十八盤,不足一公裡,垂直高卻有400余米。按照中國的傳統習慣,往往以9或9的倍數表示其多,3個十八盤,即暗示著天門雖然在望,但是道路依然很長,不能捶手即得。
當然,這些只是後來才知道的,爬山的時候哪裡顧得了這麼多,所能做的只是低頭喘氣而已。印像中前面一段不太吃力,過了升仙坊以後到南天門那一段的確“緊緊的”。很多人都是沿著兩邊行走,這樣可以抓著欄杆往上爬,走之字形的也大有人在,而我選擇了最累也是最快的路徑:從中間直走(人最少)。低頭看著腳下(摔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每次只邁一個台階(即使台階很小),因為這樣可以保持幾乎不變的頻率前進。同時,心裡還在默默地數著台階數,似乎可以減少對疲憊的關注。不管是否科學,效果還是顯而易見的,除了間或的擦汗、喝水以及在升仙坊處休息了不到1分鐘(成仙了,總得慶賀一下吧)之外,我幾乎沒有停頓過,當然充沛的體力和頑強的耐力是強大的保障,無此後援團,請勿模仿,呵呵。抵達南天門大約是11:25,而其他同伴最早的也是半小時之後才到。由於之前沒有看表,不能確切了解花在十八盤上的時間,我想應該是在半小時左右吧,也就是相當於同伴1/2的時間。
上了南天門,你就會真正體會到類似“陰陽割昏曉”的感覺,不過這次割的是風和溫度。上來我是穿著短褲T恤的,依然大汗淋漓,可一到南天門,溫度驟然下降,而且風特別大,仿佛不歡迎客人似的,差點把小葉吹回岱宗坊。於是趕緊換上厚厚的牛仔褲以及上身的三件套,靜坐的時候依然感覺寒風刺骨,溫差之大可見一斑。
南天門上最大的意外莫如天街了,在海拔1460米以上的高山之巔竟然還矗立著一處如此繁華的鬧市,幾十間賓館、商店甚至還有管理區、派出所坐落於雲霧之間,讓人仿佛置身於天上。相比之下,在黃山光明頂看到一家小賣鋪就足以讓人欣喜若狂了。我想,這一定是中國最具特色的街市了,果真不負其名!
不知過了多久,大部隊終於會合在一起了。按照導游的建議,我們選擇了先到山頂再去吃午飯。玉皇頂沒有任何特色,無非是幾塊石頭和一塊平地而已,對了,還有玉皇廟裡那塊站立了千年的寂寞的無字碑。由於時間緊張,只能遙望一下唐摩崖和碧霞祠了,如果不是私自開小灶爬上了著名的“拱北石”,可能現在都不記得玉皇頂的尊容了。
神憩賓館的午餐似乎起了反作用,飯後大家似乎更加疲憊,游興全無,只有一個共同的心願:早點下山。可在南天門索道和中天門的車站等待我們的竟然還是漫長的“等待”:兩處排隊至少花了半小時。回到賓館的時候,大約已經5點半了。由於次日還要前往曲阜參觀三孔(孔廟、孔府、孔林),所以晚飯後就早早休息了。慶幸的是,此前最擔心的問題沒有發生,腳上基本沒有什麼酸疼的感覺。因為上周打羽毛球時帶錯了襪子,結果每只腳上都磨出了一個水泡,爬山的結果另人哭笑不得——水泡被踩回腳心了。
回想起來,泰山遠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恐怖,導游甚至在出發前告訴我們,從山底到山頂可能需要五六個小時,事實上,如果去除無謂等待的時間,小葉只花了3個半小時。現在,小葉可以拍著胸脯放出豪言:如果准備充分獨自爬山,小葉可以把時間控制在2個半小時左右。
與爬黃山相比,登泰山如攀樓梯耳!(敬請注意“爬”和“登”的區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