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潭並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我卻不知道。
清明時節的江南總是細雨紛紛,多些情調也罷,帶來不便也是真的。放棄了天氣預報中中到大雨的福建霞浦,聽從朋友的建議,投向大山的懷抱-安徽歙縣石潭村。據說,石潭現在已經蜚聲攝影圈而成為宏村、西遞的替代者。
明黃的菜花田,隨意點一抹桃花的粉紅,青山綠水,白牆黑瓦,氤氳間,徽州的春慢慢浮起。春天應是這樣最美。
從上海出發走滬杭轉杭徽五小時就到山下,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片熙熙攘攘。
來人大致分兩類:背著碩大登山包內裝帳篷睡袋的成群結隊的是驢友;斜挎攝影包身穿攝影背心手擎長槍短炮的是色友。至於我們,不大不小的包,不長不短的炮,手拄登山杖,難怪看車的老頭只瞥了一眼就對旁人說,他們不是。
不是什麼?什麼不是?
看來,在他眼裡,我們是游離於二者之間的“不倫不類”。
擺脫人群,請一位大嫂引我們上山,今晚的住宿地是位於半山腰的湖山村。
雖說天陰得要滴出水來,走這樣的山路卻一點也不枯燥:大片金黃的油菜花、粉紅粉白的杜鵑、紫色的紫藤,加上剛爆出新芽的茶樹、桑樹,養眼,絕對的養眼。
登上高坡,大嫂順手一指說,那是下汰村、轉過去是湖山村,山頂是柿木汰,翻過去是北山村……
路程不短不長,剛出一身透汗,村口就到了。
和山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這裡很安靜,村口的老銀杏樹下,一位老婆婆坐在柴垛上歇腳。
給我們提供吃住的是方大嫂。
二層的老屋,樓下廳堂、廚房,樓上兩間,被先於我們到達的兩對游客占據,我們的房間在一層半,似乎是征用了方家女兒的房間,牆上有花花綠綠的明星照和一些女孩子的小飾物。
房間、被子都挺干淨,而且干燥,真不必費盡辛勞地從山下背睡袋上來。
放下包,大嫂的兒子帶我們到村子周邊轉轉。村裡人真的很少,而且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孩子,估計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正是采茶的季節,山坡上不時看見背著小竹簍的采茶人,在自家茶園裡悠悠地采,一個或兩個,不會更多,看不出喜悅,只是一份平淡。采回了就用傳統的木炭烘茶爐自己炒,轟隆轟隆的聲音好像拉風箱。
問起一位正在炒茶的大媽,怎麼不用電動的,答曰,要那干啥,600塊錢呢,還得用電!
炒好的茶60塊一斤,沒人出去推銷,單等收茶人上門,我們買也是這個價。
晚飯很豐盛,新鮮的水芹香干、山裡特產春筍、紅燒魚還有老豆腐。
此時也是村裡人的吃飯時間,端著飯碗坐在自家門前,邊吃邊聊。
晚飯吃得很飽,放下飯碗捧上茶杯,學村裡人的模樣坐在門口的條凳上,老阿婆也在旁邊,沒有打探,沒有對話,我們都在專心致志地看男孩子玩“打仗”,女孩子跳皮筋。
……
天色漸暗,窄巷變得有些深不可測,女孩子們收起橡皮筋回家了,男孩子們也不知去向。
杯裡的茶已淡而無味,轉身走回房間。
帶來的書翻了兩頁就擱在一邊,還真有些累了。
-幾點了?朦朧中我問。
-大概八點了吧?
管它呢!
沉睡是金。
這話一點沒錯。

(石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