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南之結語
十二天的南行,在我用文字再次走過一遍後,終於要落下帷幕。合上書頁,從此,記憶裡慢慢塵封。
雖然貌似寫了很多,攻略篇、遭遇篇、美食篇、購物篇。。。但終究只是記錄了整個行程的滄海一粟。
太多太多的感觸,無法付諸筆端,因為有意無意的遺忘。
旅行,好似人生,有很多東西不能說,也無法說。因為,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好或者壞能夠說清道明。如禪難釋。
上路!最短時間裡把自己拉離周而復始熟悉無比的環境。突然間,身邊出現了陌生的語言、陌生的臉龐、陌生的一切。瞬間轉換成一名旁觀者,清醒觀察同時用耳、用眼、用腦、用心地應對。這種迅速的置換,將使我們的閱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長。行千裡路讀破萬卷書!甚至我回到北京,都似乎感覺得曾經熟悉的街道竟然有了不同的風景。
兩人上路!一開始總要爭執。為了一個計劃、為了一次定位、甚至為了一份虛榮的面子,如同人生婚姻。
最後,慢慢放下執著,看到對方的好。開始協同、接受、體諒、寬容。既然已經彼此選擇結伴上路,就該心底無私。無私不是無我,而是無我後的大我。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濃縮在路上,走著走著,也就慢慢想清楚了。
一路走來,就是修行自我。貪欲永盡,瞋恚永盡,愚痴永盡,一切煩惱永盡。所以,趁著年輕,我喜歡去疾苦貧困承載悠久人文歷史的地方,磨礪身體心智的同時謀求頓悟。
河內的嘈雜混沌、順化的雅秀古氣、會安的清淑悠閑、芽莊的熱鬧生氣、西貢的歐陸氣質,越南就在我日行一城的急速中觀賞品味消化沉澱。
金邊是俗人的,暹粒是神靈的,西哈努克港是游人的。一個國家三個迥異的城市,還有那浩瀚無邊的洞裡薩湖。這條東南亞最大的淡水湖,有著世界上最豐富的魚類資源,也是迄今為止最震撼我的一個湖泊,因為最混濁不堪的湖水、因為湖面上堪比村鎮的水上浮村、因為它的貧窮,因為貧窮中掙扎的人們。
我是個脆弱的人,當一個缺了手臂的男孩突然出現在面前乞討時,只會心驚地轉身躲開。面對真正的貧窮,施舍也需要大勇氣。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洞裡薩到處都是徘徊在生命底線的人:地雷幸存的肢殘兒童、袒胸哺乳著還在叫賣芭蕉的母親和她的三個幼兒、比猴子更敏捷地跳躍穿梭在各艘船間的賣貨小女孩。。。。。浩瀚的湖面上,他(她)們坐在似乎隨時可能顛覆的小船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邊無際的大湖是起點,也是盡頭。
夕陽下的洞裡薩如同批上了一層金紗,無敵的景色裡,我卻難受地只想早早逃離,觀光不堪的貧瘠,是很折磨的一件事。
世界上,本沒有天生的貴賤貧富,只因位高權重者的貪婪,所以人類從此失去了平靜安詳。
如果沒有對石油的覬覦,兩伊地區今天一定藍天白雲陽光燦爛。
如果沒有紅色高棉的地雷,柬埔寨的很多兒童一定四肢健全。
如果沒有長年的神殿築造,暹粒這個名字也許就名副其實了的打敗暹羅人。因被棄而消失在密林幾個世紀的王朝也會依舊榮耀地等候著我們去瞻仰它絕世的輝煌。
。。。。。。
吳哥窟!吳哥苦!吳哥哭!
在殘缺破敗的石頭裡,我走了四天。從一開始的興奮震撼,到體力和視覺的疲勞,最後一切歸於沉思。
對外,殺戮侵略。
對內,剝削腐敗。
這兩個無法剔除的毒瘤,與人類共生著。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種族,症狀各自輕重不同。
民主的光芒,究竟何時能夠真正地照耀到每一個角落呢?!
我哭。
無它,僅此,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