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塘行

作者: hxhlmn

導讀石塘行保存在中國古詩文中的秋天是凄楚悲涼的,但在當代江南的秋天很難覓此古意。這是盛行卡拉OK的時代,一切都已卡拉OK化,當然包括我的石塘之行。 到石塘,下車四顧,最打眼的是遠處的新教堂,我很想去看一下,因為我迷戀西方文化,我也迷戀同行的一個女教徒。可同行的十幾個人已往路的低處流去,我只好跟上。 漸漸的,我們就流進了石頭的世界,地上鋪的是石 ...

石塘行保存在中國古詩文中的秋天是凄楚悲涼的,但在當代江南的秋天很難覓此古意。這是盛行卡拉OK的時代,一切都已卡拉OK化,當然包括我的石塘之行。

到石塘,下車四顧,最打眼的是遠處的新教堂,我很想去看一下,因為我迷戀西方文化,我也迷戀同行的一個女教徒。可同行的十幾個人已往路的低處流去,我只好跟上。

漸漸的,我們就流進了石頭的世界,地上鋪的是石頭,兩邊三四層高的樓房牆壁是石頭,門口的台階和矮牆是石頭。不過,我沒有聞到石頭的氣味。我在石頭的懷抱中彎彎曲曲地往低處流去。走下坡路,我總有點恐懼感。

終於走出了長長的石巷,我們看到了更低處的大海和對岸山上更高處的樓群。沿港都是亂堆的石塊泥沙,讓人想大喊一聲又不免皺眉。我們為游玩而來,但這兒好像不是游玩的地方,碼頭上人來人往,都是漁夫漁販,港裡的大船小船都非游船。這時,我聞到了並非港口特有的商業的腥味在忙碌地飄蕩。

我照例拍上幾張照片,照例跟大伙兒上了一只黑乎乎的小輪船,看見大海照例是有點激動,也總是在海上更易感到自己還是孤身一人——一切都還在飄浮,我的愛情、我的信仰。

很快的我們又流上了岸,大家都有一種完成了某種任務的滿足感,都充滿了可以回去了的快感。我卻想走得慢一點,因為好多地方都是走過就走過,一輩子都不大可能有第二次的,石塘離三門不是很遠,但我一般是不會特地再來了。

在大伙兒打量魚干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家小商店門口的大大小小的竹梭。我買了其中最大的一把,我捏著它,心中頓生寧靜,仿佛找到了我和石塘的聯系密碼。小時候經常織漁網,不知多少根竹梭在我手裡由青白變黃變褐。那時我只知織網賺錢交學費,可沒有把網和大海聯系在一起。而今天我買梭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它能給我比給別人更多的美。

我拿著梭沿著另一條街往高處走,一半留連一半快樂,留連是因為我還沒有感到石塘的美,只要時間允許,它在我的眼裡總會美起來的。快樂是因為我又在上升了,上升總讓我快樂,再說,或許這條路可以升到教堂——上帝駐石塘辦事處。

那女教徒從路邊學校裡手牽手牽出一個本地女子,她對我說,這就是我經常向你提起的同學,也寫詩的。她倆密密麻麻地回憶,我只好繼續陌生的往上走。本地女子偶爾也看我一眼,大概是她倆提到我了,我就趁機問她:作為本地人,覺得這小鎮怎麼樣?她說:我覺得不怎麼樣。我附和說:住在這裡有點壓抑吧?她也附和道:是啊。

很快地,我們就上車了。整個過程多像唱卡拉ok,並且唱得那麼蹩腳,一群人是一盤散沙,整個石塘的石頭還是一盤散沙,一切都沒有趨向完整和寧靜,於是我就把手裡的竹梭捏得更緊了。

這樣匆促的走過期待已久的地方實在太可惜了,並且女教徒不久就要結婚了,最後的行走那麼匆促未免粗糙。所以大伙都帶著滿足感歡聲笑語,而我看著竹梭發呆。那下降和上升的路都讓人心潮跌宕,而我帶上私人的隱痛,又將回到平面的生活中去。

1998年於浙江三門中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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