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龍山驚魂速降之——空中飛剪

作者: 西塘小樓聽雨

導讀再一次懷著感激的心情,記錄下驢途生涯中驚魂的片刻。 由於自己的掉以輕心且自以為是,我沒有把頭發扎起來便自己扣上了stop開始速降。臨行前戴戴還關照我要當心頭發,我若無其事地回答他沒事。 開始有岩壁可以蹬的那段還是相當的順利的,到了接近山洞時已是懸空,這時正考慮著加速直線下降呢,剛一捏緊stop便差點釀成了大禍。右側不爭氣的頭發被卷進了stop裡,且 ...

再一次懷著感激的心情,記錄下驢途生涯中驚魂的片刻。

由於自己的掉以輕心且自以為是,我沒有把頭發扎起來便自己扣上了stop開始速降。臨行前戴戴還關照我要當心頭發,我若無其事地回答他沒事。

開始有岩壁可以蹬的那段還是相當的順利的,到了接近山洞時已是懸空,這時正考慮著加速直線下降呢,剛一捏緊stop便差點釀成了大禍。右側不爭氣的頭發被卷進了stop裡,且由於速度太快,直入發根,牽扯著頭皮劇痛無比。此刻的第一反應便是求助戴戴,戴戴讓我試著往外拉頭發,可實在卷入得太多也太深了,根本無從下手,而此時的stop由於卷入了頭發後打滑而有些失控,正以緩慢的速度往下滑動,將我的頭皮漸漸揪起,我已經無法直起脖子來,腦袋任由頭發扯向一邊。戴戴急忙讓不戒在下面拉緊繩索,防止我繼續下滑,我則以使用8字環的方式用右手緊緊拉住身後側的繩子等待救援,並且很努力地保持身體靜止,不讓自己在半空中旋轉。

兩眼直瞪瞪地看著洞口的鐘乳石,我只能豎起耳朵憑聲音來判斷戴戴的救援進展情況。聽到他走下去,又一步一步地走上來,感覺似乎慢慢在靠近了,居然聽到他說忘了拿刀,再下去問不戒要了把軍刀,又上來,又近了,接著又遠了……我的心就跟著他的腳步聲的遠遠近近而起起伏伏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真的有那麼一剎那想過自己也許就在這巨大而詭異的鐘乳石前永垂千古,抑或是被撕去了半張頭皮而血肉模糊。

仿佛這是我一生中最漫長的等待,戴戴開始拿另一根較短的繩子做保護點了,從來也沒有覺得做一個保護點會需要用那麼長的時間,洞口不時傳來我的慘叫聲,脖子長時間的扭轉已經酸痛到不行,被揪起的頭皮時時提醒著我疼痛原來可以這樣鑽心刺骨,更叫人驚恐的是,我始終覺得自己還在往下滑。戴戴和不戒都TMD是慢性子,我要開始罵人了。心底卻還是完全信任戴戴是會踏實地做好保護措施和救援准備的。可惡的不戒在下面問戴戴這時繩子應該往外斜拉還是垂直地拉,拿我作試驗麼?我帶著哭腔哀求道:“不戒我求你了,你就別研究繩子了好不好,把我拉緊行麼?”傳來不戒慢條斯理的聲音:“我已經綁在欄杆上了,纏了四圈呢,你放心吧。”放心?這是我生平聽到過的最令人傷心的笑話。

我氣若游絲地叫:“我想師傅了。”突然看到上方垂下了另一根繩索,慢慢地滑落,不動了,又靠近一點。我屏住呼吸,正如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又過了很久很久,它靜止不動了,我伸出左手去企圖夠著它,卻發現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我以為是沒有完全放下來,繼續滿懷希望地等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開始感到虛弱,過度的緊張和疼痛使我顫抖,腦海中浮現出種種因體力不支而可能導致的後果。於是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靜,且試圖放松身體。我告訴戴戴,只要把刀放下來就行了,我自己來割頭發,此時我已痛到麻木,相信即便割掉頭皮,我也會狠命地擺脫stop與我頭發的親密糾纏。戴戴問:“你能夠到繩子了嗎?”不能,它依舊在一米之外的地方悠哉的轉圈呢。“靠,你干嘛不早說,繩子已經放到底了,不夠長啊。”知道什麼叫絕望嗎?我此生能體會到的最絕望的感受便在於這一秒鐘了。心底還存在著些許理智,猜想著戴戴會不會重新用幾根較短的繩子做保護,接起來應該夠了,只是不知道這樣又會需要等多久。

正想著,卻已看到了戴戴的身影,他一點一點地向我接近,那根原來一米之外的繩子也正隨著他的下降而被一點一點地拉長。戴戴說繩子是有彈性的,他每多往下降一點,繩子便可以長一點,這樣應該降到我處的位置了。心裡正暗暗佩服他的專業呢,只聽他念念叨叨地說:“叫我大水裡救人倒是有經驗了,叫我割頭皮還是第一次呢。”巨汗、巨生氣、巨驚恐……

戴戴如神兵天降般懸到了我的面前,我緊緊地抓住了他,滿懷著感激與信賴,半邊頭皮劇痛依然,卻已不再恐慌,也沒有了先前獨自被懸於崖邊可怕的孤單感。任由戴戴切換著刀片與剪刀,一截截、一片片地剪去我的頭發。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進展,頭發實在被卷入得太深且亂了,戴戴根本看不清該從哪裡下手。我只能接過剪刀來自己動手,因為揪心的疼痛能指引著我正確地找到罪魁禍首。突然想起來便說:“不戒啊,應該你來幫我剪的,你不是學過理發麼。”哈哈,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哦。就這樣,我們在紀龍山高級洞口前演繹了一幕驚心動魄的空中飛剪。

大約十分鐘以後——也許更久——我終於剪斷了最後一簇纏繞在stop裡的頭發,豁然離開糾纏的我卻發現轉動不了自己的脖子了。戴戴開始忙碌地替換操作著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新式武器”,他裝上了上升器企圖拖我上去,因為之前跟師傅操作過一次上升器的使用,我深知以我們現在的位置以及兩個人的重量,僅靠他一個人的體力可行性實在不大。我還是很努力地拽著身上的這根繩索往上,以配合減輕他的負擔。約摸上升了一米,卻已是大汗淋漓。於是戴戴改變了策略,他把我扣到了他自己的那根繩索上面,之後讓我解開身上的stop給他,他仔細地清理干淨裡面的頭發。看到自己的發絲一簇簇地在空中飛舞,不禁惋惜地說這個應該給我帶回去留作紀念的。

我的脖子慢慢恢復了知覺,開始能夠轉動了,不由地打量起了四周的環境,發現景色還是不錯的,於是拿出相機來拍照。這時便覺得戴戴的動作太快了,我用仰視的角度拍他,卻由於他的迅速而總是導致我拍得很模糊。我又低下頭去拍不戒、拍四周。現在才想起來,當時怎麼沒給自己拍一張劫後余生的臉呢?

戴戴已經重新扣好了stop,掛著我緩緩下降。我晃悠著雙腿舉著相機叫:“你降慢一點啊,我有心髒病的。”其實是想多拍幾張下降時的PP。他似乎很生氣,凶巴巴地說:“你有心髒病是吧,以後不帶你出來就是了。”我無語……唉,快就快吧,大不了我不拍照了嘛。收起相機,乖乖地放入包中,穩穩地落到了地上,轉身便跑上山去幫忙收裝備。我知道戴戴已經耗費了大量體力,不戒也因為長時間站在陰冷的洞口而雙手冰冷,剛啃到一半的面包因突如其來的事故被孤零零地丟在地上。不戒說我傳來慘叫的時候,他正邊啃面包邊准備離開呢。謝天謝地,還好沒走遠。

回來後靜靜地回顧了整個過程並總結了原因,其實很簡單——自信心膨脹導致掉以輕心,才讓我有了這次慘痛的教訓。俗話說得好:“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不聽領隊的忠告,在可以預知後果的情況下依然違規操作,便是我咎由自取。這一事故說大不大,卻足以在我素來波瀾不驚的人生歷程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跡。戴戴和不戒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已被我劃入VIP級列表。而大恩不言謝,因為任何言辭在此刻都顯庸俗了。這份情,我會一直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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