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賑災絮叨行

作者: 北京君韜

導讀君韜 2008年5月29日,下午,經過多日的思考,一直受不給災區人民添負擔的困擾,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帶著三箱共二十五頂帳篷飛成都,雖然很少,但是這是一點心意,總比只在電視面前流眼淚要好!總得做點什麼吧。16:就到達了機場,在辦理18:00起飛的CA4104航班登記手續的時候,我幾乎要哭出來!三箱帳篷總重八十五公斤,我的免費行李只有五十公斤,可國航辦理的 ...

君韜

2008年5月29日,下午,經過多日的思考,一直受不給災區人民添負擔的困擾,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帶著三箱共二十五頂帳篷飛成都,雖然很少,但是這是一點心意,總比只在電視面前流眼淚要好!總得做點什麼吧。16:就到達了機場,在辦理18:00起飛的CA4104航班登記手續的時候,我幾乎要哭出來!三箱帳篷總重八十五公斤,我的免費行李只有五十公斤,可國航辦理的姑娘看到那幾箱帳篷之後,連問都不問地就讓我過了!

在休息艙等候的時候,聽到有綿陽的航班在催促“楊利偉”登機,我還詫異這麼巧,後來才知道確實是他。遺憾的是因為接了一個電話而錯過了4104航班的登機,因為我誤聽了廣播以為飛機出現機械故障要18:30才起飛。到了C01號登機口的時候,傻了眼,飛機走了!好在我遇上了國航的翟艷芬姑娘,她先是讓我出去改簽下一個航班,後來知道我著急地要把帳篷送到災區,便聯系中轉的杜先生,為我馬上簽到了CA4110航班。考慮到我出去再進來,19:00的航班還是來不及,小翟姑娘便帶我走了內部的通道,直接地到達了中轉處,打了登機牌,而行李標簽不用更換,直接將行李轉過去就可以了。一路上,小翟姑娘不斷地安慰著忐忑不安、自責誤機的我,並把我一直帶到了C07口,讓我對這位河南小姑娘的果斷、干練刮目相看。

因為走的倉促,所以充電器沒帶,想到抵達之後一堆的事務,便還回到頭等艙休息室去把電充一會兒並核實剛才不能准時登機的原因,並建議國航頭等艙休息室應當備電瓶車送客。不久就登機了。上了飛機坐定之後,我最關注的是行李有沒有到,原本要詢問機組人員行李是否順暢轉機,但是想到是自己不小心誤機了,就不要給忙碌的機組添亂了。因為成都有雷雨,一路顛簸地落地了。

等行李的時候,心是揪揪的,望穿秋水的感覺。令人難過的是,飛機落地了,但是帳篷卻還沒有到達,可能是運送救災物資,把我的帳篷耽擱了。我焦慮得很,希望這次不要白跑!國航的行李查詢人員安慰我,可能會搭晚上9:起飛的航班,23:40就會到,答應我一找行李到就給我送。無奈、懊惱伴隨著自己的心情,用身上剩的最後10塊錢坐了大巴來到岷山飯店。這個時候才記起自己沒有吃晚飯,在附近的小攤裡面吃了一碗餛飩,把湯喝了個精光。不幸的消息又到來,成都國航來電,行李還是沒有起運,得明天早上才能運過來,而最早的航班是11:起飛的!這下我心都涼了!一事無成!都怪我!那我今天做什麼?四川慈善總會的張麗娟女士倒是給我提供了民政廳的電話及地址,讓我明天聯系。

這個時候,部裡一個朋友知道我來成都之後發短信給我潑冷水:你又按捺不住衝動了,你這種帳篷估計在成都最有市場也最合適.成都還有許多驚恐不定願住這個的,城裡地皮擠家庭小只用於晚上睡覺正合適.而災區更需那種大的生活帳篷。我在做無用功!

懊惱中,取了錢,打了車准備就近找家便宜的旅店,熬吧。突然間想到,岳父岳母在樂山受余震影響,房子還開裂了,我也應當去看一看,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己的親人都不關心,更談不上關愛災區人民了。於是連夜直奔樂山五通橋區茶花路。因為車是加氣的,所以得統籌好路程,否則半路推車就麻煩。一路辛勞之後,終於在凌晨2:見到了岳父岳母。老人家非常高興,但是對於我邀請到北京看奧運也很感興趣,但是住慣了大房子,所以不大願意來。看到了房子的大廳上部的30釐米的裂痕,觸目心驚,覺得地震的威力真是不可想像,兩百多公裡之外的城市也備受蹂躪! 但是岳父很堅決,覺得沒有大問題,認為還可以住,家常聊完了,3:30也該走了,老人家們送到了樓下,突然間很傷感,故土難離!只好無奈地離開了。路過附近菜市場的早市,卻沒有妻愛吃的苦筍,只好訕訕返程,於30日早上六點,到達了攜程安排的望平濱河路的寶元通賓館,比較高興地是這樣一直到31日中午,只算1天的房錢,158!而且民政廳就在附近。入住後,疲憊不堪、焦急地等候國航的送貨人。

靜下心來一想,如果我的帳篷不適合災民使用的話,應當要找一個更合適的群體去送,否則還浪費災區的運輸資源。後來想到了一個數量很大但是依然很弱勢的群體--志願者!因為大量的物資都往民政部門送,而組織志願者的團省委的力量肯定有限,而他們一樣也是需要隨時轉戰、隨時服務的。剛好我還有一輛面包車在成都,北京車牌的(看來我是在甘肅平涼被地震震傻了!我剛好在4月中旬將一輛車給我的老師,其實5月12日當天我就應當將車調撥的),25頂小帳篷(三人住),加上這輛車,就可以成為一個極為有用的志願者小隊,我作為首屆全國傑出青年志願者,遺憾萬分不能一線服務,就讓我的車我的帳篷陪伴比我年輕比我優秀的志願者們一道奔赴災區,服務災民。

我的感覺,災區的志願者服務,至少要1年的時間,是論持久戰的工作,我給最弱的隊伍點滴的支持,心中稍微平息了一點點的遺憾。

當然,團省委如果覺得需要,將帳篷根據需要的給出去,也是很必要的。因為那個車上還可以讓五六個志願者一個很好的休息地方,所以,帳篷也是可以省出來的。

網友眉奴也安慰我:能睡的帳篷就用得上吧,看災區的人幾家人擠3*3的一個小空間裡生活,晚上睡覺時能分幾個人出來也是好的!

想通了之後,就聯系了我的老師,讓他檢修好車輛,讓人將車從雙流縣的斑竹園鎮開過來。而後,向團中央宣傳部理論處的陳章樂副處長幫我聯系到了四川團省委統戰部的楊志遠部長,等我的車、帳篷一到就直送到團省委。

安頓完之後,終於再也撐不住了,一夜的奔勞!撲通到床上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之後,趕緊上網聯系,與網友們分享我的經歷,並向網友討教:我想有了車,有了帳篷,應當還要有油,車才能跑起來。我做過團委書記,知道團委的苦。大家給個意見:是給一張油卡好呢,還是給一筆現金作為油錢呢?如果是中石化的油卡,是全國統一使用的,但是如果到了災區,未必就都有了。我可以信用卡透支湊5000元的現金,也可以直接在加油站刷卡買油卡,但是我還是希望盡量做的好一點。災區很亂,給油卡可以避免志願者再作帳的辛苦,也可以避免有人犯錯誤;現金就是方便。只是聽聽大家的意見,輔助決策。反正我個人的力量是:25頂帳篷,1輛7座面包車,5000現金(或者油卡),短時間只能這麼多,因為我目前財力比較緊張。無論如何,下午務必要把這些資源送出。

網友胖牛的觀點:個人覺的油卡好些,我要是志願者的話我都不願意拿現金

漫長的等候啊!早一點送出這些東西,早一點就能派上用場。據說從災區回來的志願者壓力都很大。是大家比較忽視的辛勞群體。所以我們應當做點事情。

我最喜歡的是我把事情策劃好,資金直接打到最終的使用單位去,我們一分錢不碰,這樣最妥帖,也最不會讓任何人有犯錯誤的機會。

我覺得眉奴、胖牛兩位卡友說得好。還是油卡好。如果災區為志願者加油,那是幸事,我的這5000元油卡錦上添花也可以。而且我如果透支的話還有利息,消費的話就有幾十天的免息期。

15:34,接到電話,好消息!我的車到了樓下了!我的老師,中國石藝美術大師、四川省工藝美術大師王鈞先生不顧70多歲的高齡,帶人開著車從雙流的斑竹園鎮趕過來,把我給他的面包車送過來了!支援災區建設,人人有責!我非常感動,也非常高興,因為如果他們不來,路我還不熟。

車到了之後,現在去買油卡。紅牌樓加油站可以刷卡。

走到樓下,民航的快遞到了!我太高興了!車,帳篷!都到了,真好!我上來拿取貨單,交了單子就可以取帳篷了。

出發到了紅牌樓附近,才發現油卡辦理不了.中石化和中石油的都停止了預售卡儲值業務.只好和四川團省委的楊部長聯系直接往多子巷開拔。路上知道楊部長處並沒有專有的經費支付油款之後,我在路邊透支了兩張信用卡,湊足了5000元的現金。

路上看到了感人的一幕:幾十輛北京的救護車在警車的開道陪護下,拉著災區的傷員一路開拔!我熱淚盈眶,衝著他們大喊:你們辛苦了!我也來自北京!

好事多磨,但終於最後到達了四川團省委。到了楊部長辦公室卻沒有他的蹤影,會是在哪裡呢?原來是在樓底下的帳篷內。終於見到了年輕帥氣的楊部長,他正在與一家願意捐贈100輛摩托車的企業交涉。他在統戰部工作,負責籌資材料。因為來之前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他請來了團省委辦公室的同志,接收了汽車,統籌使用,汽油開支納入辦公經費;我交代司機,有任何修車的項目,都算我的;而帳篷呢,卻不是他們能接收,因為帳篷屬於緊缺物資,所以他們聯系省救災總指揮部來接收;而對於5000元現金,他們死活不收,說:你老兄已經很盡力了!我們不能收,也不方便收!看著車輛一趟趟地進出,我看努力無果,便與王鈞大師離開現場,不占用他們的時間,然後在路邊各自分手。

回到住的地方才發現,自己的房間竟然有60釐米的裂痕!原來我也在危房中!只是早上倉促沒有發現而已。

回想自己24小時的辛勞,終於達成了目的,原本設計的台詞:尊敬的楊部長:首屆全國傑出青年志願者王經濤攜7座面包車、帳篷25頂向您報到!然後是敬禮,熱淚盈眶地握手:我來晚了!這些形式,在志願者們的忙碌面前,都是無謂的了。

我的心漸漸快樂的時候,接到了楊部長道歉怠慢的電話:並說沒有開收據!我說不用,我是志願者,相信我們自己的隊伍!楊部長很懇切地說:我們哪怕接收一瓶水,也必須有收據!對您負責,就是對所有捐贈者負責,也是對全社會負責!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請一定支持我們的工作,告訴我們收據的單位及郵寄的地址。恭敬不如從命!最後我以“振興中華教育科學基金會”的名義捐贈25頂帳篷,並提供了這輛車(因為舊車並沒有采取捐贈而是征用的形式,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應當為志願者隊伍捐贈一輛通勤車)。而5000元現金拿回來,擬作為特殊黨費來交。

終於真正地完成任務後,看到了河邊成都市民搭建的一路的帳篷,讓繁榮的天府才有一點災區的味道;而紅旗連鎖店對面,20多個老太太們在街邊燦爛的彩扇舞,那雙手向天的姿勢,讓我在瞬間感受到了人民面對生活的信心!是,我們地震了,我們受災了,但是我們能把下面的日子過好!

拎著給老婆買的纏絲兔(她一直希望回川擔任懂英語、熟悉四川話、具有國家心理二級咨詢師資格的志願者,因為家裡面沒有人照顧女兒走不開,一直對我耿耿於懷,這是她十多年前想念的東西,可以轉移對我的責難),終於稍稍輕松地溜達了。夕陽的輝映,人們臉上的堅毅,隱約的憧憬,都在訴說生活的美好,應當能感染災區的每一個人民!心寬了,這才記起這一天,好像就沒有怎麼吃東西,順進“三只耳”火鍋店,大塊朵頤了一番!然後在開始休閑避夏的成都市民的夾道下,溜回賓館。

路上接到朋友的短信,說這批帳篷可能最後會滯留在成都,成為城區市民帳篷中的一員。我很干脆地回了過去:對,有可能!國難當頭,有些人要做喪盡天良、斷子絕孫的事情我攔不住,但是我決不會因為有這樣的人,而因噎廢食,停止了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應當的努力!

《以生命的名義》的演出讓自己又是徹夜淚不停,在天涯上勸導了一個想要提高點擊率、提高人氣的網友辱罵災區人民的帖子,5:32得到他的詢問:到附近的派出所投案自首可以嗎?心裡很是欣慰,2個多小時的守望終於沒有白費。

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過12:10,趕緊退房!收到自己航班CA1408航班被取消的消息,查了一下,15:也有航班回北京。打了車,惦記著自己很得力的、借調到奧組委的女部下是成都人,過去的功勞難以用文字描述(當然也有被我批評的過),她是成都人,就買點雙流青泰路上絕無分店的“老媽兔頭”犒勞一下,盡管國難當前,為了後續的生活,該關心的,一個也不能少。(意外的是,犒勞部下的兔頭,成了女兒的新至愛,夜晚送給部下的時候,30個兔頭只有8個送出。此為後話,可見生活總是那麼不經意地充滿了趣味。)

到達機場,順利地在電話中改簽了機票,還是我飛來的那架新的空客321飛機,只是看到了昨晚演出與成龍手挽手流淚歌唱的女演員,頭等艙裡滿滿地都是慰問災區的政要。也是應該,誰都應當以各種方式來表示一下慰問。

回到機場,覺得北京的生活真美好;湊巧在大巴上接到女兒的電話,質問爸爸這幾天為什麼不見了?我耐心地為女兒解釋了送車捐帳篷的事情,並相約等災區的秩序穩定了之後,一起和災區的小朋友玩帳篷游戲!這樣普通的交流,居然因為是災區的事,平添了周圍人們的尊敬!

下車之後,鐵城助理接我與泉州來的兩位攝影家會面,並與一位綿陽籍的老總相會西直門賓館,細說這短短兩天內的感受,說家鄉受災親人,情動之處,熱淚盈眶,舉杯時,為災區的人民的美好明天祝福!期間接到綠原的電話,誇我是個漢子,可我惶恐得很,我沒做什麼,連災區都沒有去,愧對全國傑出青年志願者的稱號啊!只能今後依托“振興中華教育科學基金會”這個平台,為災區的教育事業多做貢獻!

夜深了,還睡不著,覺得還欠於丹老師的一個短信:尊敬的於老師,與您在一線辛勞的相比,我這個全國表彰的青年志願者是個逃兵!除了25個帳篷與一輛車之外,我一事無成!一無所用!您辛苦,您一定要保重身體!這兩天,我們北師大專業的心理咨詢志願者正在往災區不斷集結!您不孤單!

泱泱大國,碌碌君韜,謹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努力與平凡的眼睛,見證中華民族之偉大!

2008.06.0105:27 於北京儲性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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