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爾小黃

作者: 下城東新

導讀余秋雨先生曾說“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其中頗有些禪宗菩提的意思。他在肇興聽侗族大歌時,感嘆:“這裡,也許是歸程?”,這是對這片土地、也是對侗族大歌很高的褒獎了。可要聽侗族大歌,恐怕更應該去小黃。這個名字乍聽起來像辦公室人事稱呼的小山村,隱藏在從江附近的大山坳裡,卻因那串串早已登上大雅之堂的歌聲而名揚海內外。 去小黃的初衷很單純,就為 ...

余秋雨先生曾說“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其中頗有些禪宗菩提的意思。他在肇興聽侗族大歌時,感嘆:“這裡,也許是歸程?”,這是對這片土地、也是對侗族大歌很高的褒獎了。可要聽侗族大歌,恐怕更應該去小黃。這個名字乍聽起來像辦公室人事稱呼的小山村,隱藏在從江附近的大山坳裡,卻因那串串早已登上大雅之堂的歌聲而名揚海內外。

去小黃的初衷很單純,就為聽侗族大歌;否則,只是為體驗侗寨風情,大體也不會有多少外來客,能忍受兩小時行進二十二公裡的顛簸痛楚,去到那裡的。在這次黔東南之行的過程中,我常為此詫異:有如此好的自然和人文景色,為什麼不把路修得更好一些呢?難不成是為了考驗游者的誠心?

村子不大,只兩條道形成個“三岔口”(見手繪草圖),“口外”是一個公共活動用的廣場,場中有座侗族特有的鼓樓,都沒有什麼特別新奇之處。於是我們趕緊循著此行的主要目的,尋找能為我們帶來聽覺享受的“歌手”。因知道只有旅行團來或是領導考察,才會組織大型的演出,故而對此也不抱什麼奢望,只希冀能感受點滴即可。兩個在井邊打水的小姑娘成為了我們邀請的對像。“你們會唱歌嗎?”“會啊!”很自信的回答。“那給我們唱唱好嗎?”聽了這話,她們揉搓著衣角,對望的笑著;時而抬眼瞧瞧我們,時而又看看樓上臨窗的老人。聽到老人輕輕吆喝一聲,大約是得到了鼓勵,就有板有眼地唱起來。雖然聽不懂歌詞的內容,但這卻並不妨礙我們欣賞。那歌雖聲部不多,可卻以清亮見長,有一種特殊的穿透力,聽來非常悅耳;更讓我訝異的是,每首歌總由一人起頭,另一人繼而很自然地加入形成和聲,在相互映襯中又能夠讓人輕易區分。我想,這種默契度的形成,也許是小姐妹們經常有意無意“訓練”的結果吧。“這兩首歌叫什麼名字啊?”“青蛙歌和青菜歌”,聽著如此“紀實”的名稱,我們不禁莞爾。唱歌似乎有壯膽的功效,其中一個叫潘桃香的小姑娘主動邀請我們去她家作客。房內的陳設因了一台縫紉機和破舊的電視機,較“家徒四壁”稍好些。父親和哥哥在外打工,母親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聽著桃香小大人般地“款款”而談,我們很自然地提出請她母親縫幾件衣裳,也算是為扶貧做點貢獻。

晚間的間歇性停電讓時光變得無聊起來,索性早早上床。迷糊間,卻聽Philip嚷道:“Jackie,那邊有人在唱歌呢!”匆匆趕去,果見鼓樓下,十幾位侗家女子圍坐在擺成四方的長條凳上,斷斷續續地哼唱著。一打聽,原來其中有好幾位剛從中央電視台舉辦的“青歌賽”體面歸來,又組織其他姐妹們加緊為下一場重要的演出排練。“鄉村歌隊”的演出任務竟如此彌繁!可見名聲的力量了。再聽這歌,雖依舊具備清亮的穿透力,但卻比白天裡小姑娘唱的要復雜的多:高中低音齊全,起承轉合豐富,和聲的鋪排也顯得更加精當。她們顯然對各自的音域特點以及所唱的歌曲都非常熟悉,故而不需要在唱前為聲部分配角色,很自然地由一位“高音妹妹”起調,余者就在合適的時候加入進去,形成的多聲部、無伴奏的“立體”合音,那純淨、自然的聲音,真個讓人有一種“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雲頹不流”的感覺;而且,其中有許多連音元素是來自對自然界聲音的模仿(聽其中一位從江旅游局的小姐介紹),

“啦、啦、啦……”,當我們陶醉於那余音裊裊間時,突然“愛就”一聲(結尾音),歌曲噶然而止,令人回味無窮。

侗族沒有文字,祖先的生命智慧和對大自然的理解,就靠這大歌以敘事紀實的手法代代相傳,成為維系族群傳承的紐帶。既承擔著如此重大的責任,精確表達自然是最重要的,再經千百年的萃取和錘煉,形成如此好聽且配合極其默契的音樂形式,雖令人驚嘆,倒是也不必過分訝異的。如今,這裡有了希望小學,孩子們也告別了祖輩們不習文字的歷史;大歌雖不必再單獨承擔傳承的重任,可孩子們同樣精熟,因為這歌,這調,早已經溶入到族群的血液中,並生發出來,飄出山坳,“飄揚”過海,升華為被外界認可的原生態藝術形式,也必將具有更強大的生命力。


【小黃補記:

1、小黃距從江22公裡,行程順利的話大約需2小時,車費:15元。班車司機姓周,手機號:13885537156.

2、去小黃的路僅用崎嶇形容似乎還不夠,且正在修路,多有工程車輛,使得現有路況更加不堪;甚或其間還有塌方路段,乘車時務必小心,不要睡著。

3、可住潘顯剛家,在當地算殷實人家了,房間情況見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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