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秋濤流星雨“錢江秋濤,晝觀潮勢,夜依汐聲,是為兩絕。”2001年11月18日那天,只因不屑去佘山——那爿陷在燈海裡的孤島,所以直到下午我還在躊躇到哪裡去觀賞獅子座流星雨,心中十分煩躁。信手翻來,不經意見著了本文開頭的那段文字。掐指一算,是日正值農歷十月初三。如此巧合,莫非天意?於是,左手提只‘雞’(照相機),右手夾只‘鴨’(鴨絨服),立刻直奔海寧。沿滬杭復線高速公路,不消兩個小時的車程,待得趕到鹽官附近海塘邊時,已然暮色蒼茫了。
八點過後,如鉤的新月逐漸西沉。佇立寒江,最喜更無半點燈火污染,惟有碧海青天滿目繁星。不久,天幕上顯出了碩大無朋的獵戶星座,攜帶著大犬、小犬和雙子,在南空裡熠熠生輝,與我無言相對。難道它也是專程前來迎候這個33年一遇的匆匆客的麼?我支起三腳架,把照相機的鏡頭對准了它。
午夜時分,第一顆流星從東方的尖山背後竄了出來,就像是梁山好漢從水泊裡射出的一枚響箭,預告了天下大亂的開場。又挨過了凌晨1點,主角獅子座冉冉上升了。順著流星殘留的余跡,到底讓我偷窺到了它們的輻射點,原來就在‘獅子’頭部的‘反問號’裡面。
1 點20分左右,流星雨驟然稠密,一支接著一支,還有兩、三支齊發的,令人目不暇接。但見它們把黑幕劃開一道道傷口,而黑幕緊接著就愈合了。再劃開,再愈合;剛愈合,又劃開。流星銳利而冷峻,黑幕柔韌而頑強。反復較量,不知所終。混亂之中,一顆-8星等的火流星橫中獵戶頭部,這千載難逢的瞬間,被永遠鎖定在了我的底片上。(附照)
之後的一個小時裡,光是數得轉的大流星已經不下239顆了,而天上的盛事還方興未艾。這時,耳邊隱隱傳來沉悶的隆隆聲。是錢江怒潮如期出動了。同樣的自東而起,滾滾西進。似乎存心為流星雨作後援,壯聲勢。那轟鳴越來越響,越逼越近,以至於充盈了整個玄黃天地,吞噬了周圍最後一點點光亮。因為黑,江心裡混沌一片,實際上我什麼也沒看見,而自由馳騁的想像空間卻反而更加廣闊了。
壯哉,錢江秋濤流星雨。今生今世,我再也不可能見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