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收著高昂門票的真假旅游景點已經不再是我們想去的地方,原始的、未被破壞也談不上保護的、手機沒有信號的地方卻讓我們魂牽夢繞,箬嶺就是的。箬嶺古道位於今安徽省黃山市歙縣,是歷史上中原地區徽安古道的一部分。徽安古道是連接著安慶府和徽州府的一條官道,用我們現在的話說是“國道”,由政府出錢修建和維護。始建於隋朝,至明清時達到鼎盛,徽商興起後,更是成為重要的糧食、鹽和山產的運輸要道。終於等來了油菜花開的季節,約了兩位驢友,背上包,去探訪箬嶺古道。到歙縣後,開始下雨,水氣彌漫在黃燦燦的油菜花田裡,讓那明黃的顏色不那麼耀眼。映山紅已經零星的開了,奔放的紅色遠遠就吸引了我們的目光。我生活的城市現在僅有的春意也就是那剛剛冒綠的小柳芽,怎能禁得住這花花綠綠的誘惑。天快黑了,我們決定在歙縣大排檔吃晚飯,這裡的徽州菜是最地道的。炒田螺、臭鱖魚、毛豆腐、春筍燉豬臉,都不放過,碩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的打在帳篷上,炒菜的爐火紅紅的照著我們,菜下油鍋那“滋啦”的聲音和那濃濃的香味,刺激著我們的食欲,一頓奢侈的晚餐,花掉了我們96塊錢。飯後冒雨趕路到許村,准備明天從這包車到箬嶺。直到聽見雞叫,才知道安靜的一夜已經過去。推開房門,清新濕潤且伴著濃濃鄉土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高高的馬頭牆,嘰嘰喳喳的鳥兒,大片的油菜花田,散養著的雞,農田裡已經開始耕作的村民,好一派南國的田園風光。昨晚到許村時已經很晚了,除了零星的雨點和零星的燈光,沒看到什麼風景,晨曦中許村的這個亮相,讓我驚艷。小橋、流水、牌坊、角樓、古香古色的民居,讓我想起小時候寫作文時經常用的一個詞“風景如畫”,還有那依舊生意紅火的鐵匠鋪、慢條斯理打理生意的理發攤、村裡人相聚聊天曬太陽的廊橋上,都讓我禁不住疑惑這裡也是公元2008年嗎?這恬靜唯美的小鄉村,昔日依托著箬嶺古道也曾是車水馬龍、市井繁華的徽州重鎮,歷史上先後共出進士四十八人,時為徽州古村落之最。今天遺留下來的點點滴滴在無聲的講述著那很久很久以前開頭的,卻沒有結尾的故事。許村據箬嶺10裡地(當地人解釋“10裡地”是一個模糊概念,類似“一頓飯功夫”的說法),包了茶坦村長的車子,一輛運送茶葉和村民的面包車,常年往返於山上的茶坦村和許村之間,普通的車是走不了那狹窄、顛簸的山路的,如果司機不熟悉路況,遇到會車就很麻煩。我們坐在車裡幾乎要飛到窗外,大概晃了兩頓飯的功夫,車子停在山下,摸摸身上的零件還都在,沒有散架。
沿著山路上去,沒多遠就是那個叫茶坦的小村子。穿行在村中,房屋雖不氣派,卻也是典型的徽式建築,這裡的人還保留著較原始的生活方式,家家戶戶門口堆著木柴,炊煙和飯香蕩漾在拌著霧氣的空氣裡,放學的孩子見到我們,很羞怯的趕緊離開。“茶坦”,顧名思義肯定與茶有關,正是采茶時節,到處可見采茶的背簍和茶葉加工工具,村子後面一片片的茶園望不到邊,這裡是以盛產高山雲霧茶而聞名的,因為這裡的氣溫低、濕度大、空氣新、水源好,所以這裡產的茶葉質量很上乘,能賣好價錢。
出了村子,是成片的竹林,箬嶺就是因為箬竹長勢茂盛而得名的。正是春筍冒尖的時候,一路上遇到不少挖筍的山裡人。山間還長滿各種各樣的野菜和草藥,尤其是蕨菜很多,我們邊走邊采,2小時後這些新鮮的野菜都進到了我們的肚子裡。雖是山路,卻不太難走,畢竟也曾是官道嘛,落上水氣的青石板路油光光的,像剛剛洗過,每塊石頭上面都有漂亮的花紋,像是故意設計上去的。走一段就會有歇腳處,用石頭和稻草搭起的,為路人遮陽避雨。坐在裡邊磨得光溜溜的石條凳上,似乎還能感覺到古時徽州商人的余溫。沿途開滿山花,隨手編一個花環戴在頭上,沾光山花的那份美麗。在一大片的空地上,山花會開的漫山遍野,五彩斑斕,氣勢也;在石縫裡,山花也會開的昂首挺胸,艷麗非凡,個性也!在一戶農家吃了簡單的午餐,蕨菜、鹹肉拌面條,還有那杯至今讓我回味的高山雲霧春茶,我從未喝過那樣甘甜的茶水,村民說只有山上的茶用山上的水來泡才會有此味道。
飯後繼續前進,經過2個多小時的徒步,到達目的地——箬嶺關城門。城門上刻有"天險重開"四個大字,門早已不在了,城牆依然還在。箬嶺關城門是古歙縣和太平縣的交界處,穿過城門是太平縣,古道一直延伸下去,直到黃山的譚家橋。城門的旁邊是一座僅存殘磚爛瓦的汪公廟,供奉著“古徽州第一偉人”的汪華,雖廟宇無存,但祭拜的人很多,香火旺盛。汪華(公元587年——649年),被頌為“亂世據六州,保境安民,煌煌功績重千古;治平朝帝闕,忠君愛國,赫赫英名滿神州”,後逐漸被神化為徽州的地方神,處處建有汪公廟,有詩曰:“油菜花殘麥穗長,家家浸種辦栽秧;社會會後汪公會,又備龍舟送大王。”正好也是清明節了,我們和山裡人一起祭拜了汪公,祈禱平安。

住在箬嶺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