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吾爾人的院子清涼蔽蔭,通幽高闊,回字型的房屋結構,把天井擺在中間,茂盛的藤蔓疏密隙細中透著藍天和光明,這裡常是會客聊天的客廳,也是一家人聚集朝聖的拜覲地。綠洲繁衍出來的子民對綠色植物有著特殊的喜好,抬視天井滿眼翠綠與五色雜處,滿院牽枝掛葉的葡萄蔓居然是從花盆裡爬出來,讓你不得不佩服根莖對生命的熱愛。整個泛白地面的庭院顯得生機勃勃,雖然我們與泥土之間還隔著一層現代水泥,但是怎麼也沒有割裂居者對土地的眷戀,那些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本身就是泥土,它們盛載地依舊還是泥土。
年長的老父,靠坐在椅子上,白襯衣黑褲子,一頂白帽子區分著你我的民族,他抽著紙卷的莫合煙,我分辨不出是喜悅還是憂愁,一口濃烈的白霧升騰散漫開來,據說這煙是新疆人的最愛,有人說那味道有老家的醇正與鄉愁,不明就理的口裡人還以為那是一種毒品大麻,在你淺嘗第一口的時候,身體與思維已經眩暈起來。
我還在琢磨著剛才偶遇的美少婦,逛遍整個喀什噶爾地區,只有她在我面前主動留影,而一身裝束最為華麗。閃著金片繡織的淡青色綢緞,沒有遮住面容的褐色傳統頭蓋與合身的鏽紅色雲飾外套。如果我能說維吾爾的基本語言,一定要主動上前打個招呼,畢竟這是來自遠東的禮節和教養。至於還有些西門慶之類的輕言浪語,不過是漢文化憋在內心深處的陰暗。
“最近生意怎麼樣呀!老伙計!”領我們進門的歐陽師傅看著抽煙悶悶不樂的老父。
老父眼中似有煩憂傾訴,“好個球的啥!自從中**公司把老城圍了以後,進城的客人少呢,到家裡來購物的人也少呢,你看我樓上才翻新好的客房。哎!”。他欲言又止。
“不是每家每戶給了錢?也把外面磚路修呢!”歐陽師傅是當地人,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進老城。按他的話,每次偷偷帶人進來,被那個公司的收費專員看見一次要責罵一次。
“沒辦法的球!他們把整個老城都收費了,一年才補貼幾百元,誰稀罕這點錢的呢!”老父站起來掐掉煙頭,“收費的下班的呢,游人才稀稀拉拉地進來幾個,那有以前的生意好的呢,也不讓客人住家裡,**黨壞得很!毛驢子!”歐陽又遞了一顆煙,老父擺擺手。
“哎!我以前常帶人住老鄉人家裡,這感覺比酒店好!看看這院子美得很!”歐陽師傅進跟著附和了一句。
這是對官商勾結得不滿,這世道只要打通某些關節,便可以輕易地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便能裝進自己貪欲的口袋。
有人說,喀什亂則新疆亂。喀什噶爾是整個穆斯林地區的宗教首府,民族利益衝突應該盡量避免,說什麼以人為本,清政廉明,將百姓的利益高於一切都不是一句簡單而空洞的口號。不管宣揚這個主義還是那個主義,只要國泰民安、和平富裕就是好主義。
一場悄無聲息的民族對抗在喀什噶爾的老城中擴散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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