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hinkingspace按:年初三,兩個人嚴重的生病,窩在家裡哪裡也不去了。pp打來電話,想拎著菜過來給我們做飯。心中念到:這恐怕要折福的,遂起身做了我2007年的第一頓飯 -- 白粥+小菜。把堆在書桌上的書理好,放進書櫥。發現一疊書,老大給的,關於classroom observation,還有關於performance assessment的,U盤中尚有關於公開課的論文一篇未及細讀,便覺得,玩也玩夠了,是時候干正經事兒去了。翻開day planner,昨日竟已是雨水節氣,意識到二月過去了大半了,假期剩下的不多了。呵呵,喜歡站在山頭上悠閑看風景的時候,也喜歡這種讓時間趕著往前的緊迫。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於是決定把桂林的記錄在今天裡寫完。2008年2月15日星期四陰有雨今天起的很早,因為我們要去龍脊梯田。龍脊梯田始建於元代,數百年來,歷盡滄桑。居住在此的壯族、瑤族人民,世世代代,築埂開田。歷經六百多年,始有今日之奇觀。“小山如螺,大山成塔”。這是在宣傳冊上了解到的信息,除此之外便是朋友去過回來發在網上的圖片而已。去年此時,一路驅車,去南靖土樓,也只為了中央四台的一個節目。呵呵,機緣就是這樣。從陽朔縣城到龍脊梯田的大瑤寨山門費時三小時余。到時已經下起雨來。山寨裡面有客棧若干,兼營飯食。導游帶我們到一家坐下。她又收我們二十每位的門票,言明是觀看紅瑤的歌舞表演。挺反感,不過到底還是付了錢。吃飯時,和一個美國人、一個法國人、兩個澳大利亞人、一個瑞典人坐一桌,看著阿婆兜售她們些鐵皮充作銀飾的玩意兒。其中的美國人在北京生活已十幾年了,門檻精的很。阿婆兜售她袁大頭,我卻從中間找出一個us銀幣。她買了三個,似乎一共五十五塊錢。" I bought three US silver coins from the Yao people in Longji. Anyway, if its a fraud, its only fifty-five Kuai. Whats the big deal."我們大家都笑起來了。另一桌上,一對上海夫妻吧,煞是精明。女的看中阿婆背簍裡的一條裙子,系上,脫下,砍價,套磁,再系上,再脫下,最後還有交換條件,要讓阿婆跳個舞,她才買這條裙。這兩人後來超過集合時間一個半小時才出現在停車場,原也早有了鋪墊。終於開始歌舞表演了,先是紅瑤的梳頭。風俗本身是有趣的,可是也同情她們,原本是最私密的梳妝,今天卻要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反復。心裡有歉疚感,只好這樣想,也許可以貼補到家用吧。之後是一個采茶舞,一個水煙舞。我二人是帶了隨身行李來的,和導游說好住在高處山中,便需要雇人用背簍背著行李上山。接了我們生意的瑤家女問可否讓她的小妹妹來背?放假在家,讓她賺點兒錢吧。我們自然沒有異議。從山腳下到我們住的風景樓,一個半小時的山路,那個高三的女生背著我們的行李,撐著傘,一步步行走,我二人卻在她身後跟得氣喘吁吁。風景樓在一號觀景台與二號觀景台當中,地勢很高,視野也不錯。我們到時,已經濕透。深山裡的瑤家客棧條件遠比我想像的要好。二十四小時熱水與衛星電視。衝了個熱水澡,就在房間裡,看雲霧繚繞。雨停了,開了窗,我看到,天邊一朵雲,行得很快。倏忽間到了我的面前,再一轉,原來就是身邊的水氣了。很有趣。不過,時間長了,怕很容易得風濕性關節炎吧。呵呵。傍晚十分下樓,樓主正在廚房裡處理“年豬”呵呵。按照風俗,瑤家人在小年夜的前一天殺年豬,好在小年夜祭祖,大年夜守歲。今天是二十八了,明天是小年夜。腹中飢餓,便跟樓主說明,見黑板上赫然有菜單,菜式挺豐富。因為天冷,向他要了一只竹林雞,打個邊爐,另要竹筍一盤,菜花一盤,龍脊山泉釀的米酒半斤。天漸黑下來,雨卻又開始下。也沒有別的去處,虞磊便向這食物上尋起趣味來。這一頓飯下來,耗時三小時余,添菜無數,吃了小計如下:三盤菜心、兩盤筍片、一盤蘿蔔、一盤土豆、一盤豬肝+豬肉、一盤豬紅、一只小母雞、一個龍脊粑粑、一個烤地瓜、一杯地瓜酒(半斤)、一杯雞爪藤酒(半斤)、一杯龍脊米酒(半斤)老板和老板娘看著我們幾乎暈倒。還有一件事情,我在樓下看到了電腦,還有ADSL上網!於是上去發了一部分的游記。無奈space的圖片傳不上。不過這個已經很滿足了,一杯熱茶、一根網線、一間木樓,不用面朝大海,也能春暖花開。2008年2月16日 星期五晴轉多雲早上睡得不是很瓷實,醒來幾次,因為總記得老板娘誘人的話,“這裡啊,在床上,就能看到日出。”多雲天氣,如海上日出那樣明晃晃的太陽整個兒的躍出地平線(海平面)是不可能的。能從光影變化當中感覺出太陽在雲層裡的位置,然後抬頭望望。其實平常的多雲天氣裡,這恐怕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了。卻要在旅行的途中去細細體會,因為,旅行放大了生活的平常,似乎將一切置於一個被記錄的平台上,因而一切帶著濃墨重彩的舞台效果。平常的日子,隨著慣性粗糙了。老板娘指了山路,通向一號觀景台 -- 西山韶樂。最美恐怕要等到三四月裡,梯田裡放了水,光影疏離,那種層次感在相片中是難以被ps出來的。還好昨天下了大雨,有那麼幾處田裡也積著水了,山路邊也有山澗叮咚了。梯田層層,那曲線,是樂章。風吹過,我只是怔怔望著這片土地。想到昨日的梳妝表演,想到那日騎行陽朔我二人說起的話題,不由的冒出王怡那一句“每個人的故鄉都在淪陷”。昨日的姑娘又來接我們下山。她在縣城上學。家裡窮苦,供不起兩個上學的人每學期一千多元的學費每個月兩百元的生活費,因此她的姐姐失學打工去了。她的理想是考去上海。我於是問她,大瑤寨的變化大嗎?她說,公路通了三年了,從背包客到旅行團,很多。通水通電通電話,改變很大。說的時候,她是意氣風發的。“終於不用走四個小時的山路到縣城了!”下山路過二號,讓她給我們合了影。下到山腳下,她拉我們去她家裡歇腳。路邊上二層的房子,在翻新了的客棧邊上顯露出它的局促。姑娘卸了背簍,把我們讓上了二樓。父親和姐姐都在灶間裡。地上支著鍋,鍋裡熬著茶。虞磊看了旅游介紹,便問她,可有油茶。她想想說,等她十分鐘吧。於是我們坐在唯一的家具 -- 一張八仙桌旁等候。一會兒她出來,帶著我看鏡框裡的相片。有她,有姐姐,有媽媽,有爸爸,還有許多是和老師照的。牆上還有最近的獎狀兩張,當中一張寫著“潘趙葵全縣英語能力競賽三等獎”。要了她的地址,等開學給她寄本字典去吧。油茶其實是將小米放在鍋裡炒熟,然後再泡碗放了鹽巴的湯。吃時,放好小米,加上湯,是瑤家待客的上禮。去停車場的路上,遇見昨天跳舞的瑤家婦女。她穿著普通的衣服,做著女紅。我認出她來,她卻不認她是昨日歌舞的那個婦女。姑娘對我點點頭,示意就是她,然而她不認自有她的理由。我們也就走了。搭著旅游車去桂林,再有出租車把我們送到機場,終於在小年夜,回到杭州,結束了這趟“饒是未豐盈,依然秀山水”的桂林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