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到了第三天有了分歧,小林是要去婆家見未來公婆的,我心裡暗暗決定了去延安看壺口瀑布,歷史課本裡咆哮壯觀的黃河近在咫尺,我怎麼也不願舍棄這到手的機會,於是便有心鼓動尚在猶豫中的笑莉,小沈一聽說去延安得坐上七個小時的車,多少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這讓我也忐忑不安起來,如果笑莉不去,我的局面是很被動的,我可能得要有勇氣一個人跟團去陝北,捫心自問,怕嗎?自然是有的,離家千萬裡,孤身一人去這麼遙遠的地方,然而美景當前,恐懼之心反而被冒險的刺激所擊敗。在小沈有決定前,我已暗許自己非去延安不可了。任性不是一件好事,但在西北,在旅游的途中,我必須知道自己最想看到什麼,是震撼人心的一種景觀。我想壺口瀑布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非常幸運的是,小沈最終決定了和我一起跟團去延安,這讓我喜出望外。早上七點半踏上了去延安的車,前路艱辛不可知,即便再累也是“其尤未悔”。車開了三個小時,第一站是軒轅廟,冥冥之中便覺得去看黃河便像是一個炎黃子孫去探望自己的祖先,去探訪自己民族的發源地。
巍峨屹立的軒轅廟,色彩明熾,像是剛建成不久,不同於沿途的黃土岩岩,這裡依山傍水,尤其是廣場前山清水秀,確實是風水寶地。
接著去黃帝陵,看到了廟內相傳是黃帝手植柏,蒼勁挺拔,冠蓋蔽空。可我卻無心欣賞,烈日似比昨天更猛了幾倍,像是卯足了勁,直把人灼傷不可,即便打著太陽傘,似乎已經不起作用了,當小沈去龍馭閣時,我便覺得自己是中暑了,懶洋洋的不願再動。必須言明的是,西北的旅游實在太消耗體力,這裡的吃食辛辣濃郁,這裡的氣候干燥悶熱,一切都是住慣了江南小鎮的人所不能習慣的。
直至她走了,我才猛然想起,相機還在我手裡呢,只好拖著沉重的腳步繞左而上去截住她。路過一個巨大的陵墓,一個導游正在講:“這就是黃帝陵”。這時全體肅靜,雙手合十,朝陵墓恭恭敬敬的拜謁,我頓時被這無尚的崇高所感染,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鞠躬,心懷崇敬。這裡安眠著的是所有中國人的祖先,輝煌燦爛的華夏文明就在這裡起步。
一路尋到龍馭閣,游人已經寥寥無幾,我快步登上,巍然眼前的山脈延綿而開,林木蔥郁,河水如玉帶,環繞在山腳下,氣勢不凡,真有一股傳說中龍脈的氣像。
回到車上,擋不住的陣陣倦意襲來,我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導游正指著窗外道:“這是原來的黃土高坡,後來政府出資進行了飛機播種,現在山坡上也是綠油油的一片了”。我此時始覺遍身寒意,車裡開足了空調,我偏又睡去,大約是著涼了,於是便打起精神,不再打算睡。
車在陝北山坡的幾個典型窯洞前停了下來。我們沿著崎嶇的山路蜿蜒而上,臭豬籠的氣味,菜地的泥腥味,在太陽的暴曬下,混合成了一股令人掩鼻而息的氣味,窯洞比想像中的要破舊的多,也窄小的多,家家戶戶的門面上都掛了面白布遮光,村民對於游客的造訪早已司空見慣,他們或坐在石砌的炕頭上,茫然的看著電視,或是搬動著花色早已作舊的被褥,給游客讓座,還有一個據導游稱已經九十歲高齡的老爺爺,一動不動的躺在被窩裡,聽說他們的子女早就外出謀生,可見革命老區延安,貧民何其多,靠這點旅游來帶動經濟,效果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車子繼續行駛在黃土高坡上,快五點半的時候到了宜川縣城,再由縣城到看壺口瀑布的地方,足足又開了一個半小時,車行駛在峽谷的山崖上,黃河就在崖下,溝壑嶙峋,流水侵蝕深切的痕跡猶在,黃河水干枯見底,現在只能看見沙黃色的河床,就如同窯洞裡的老人一樣,用風霜刻就的面孔來述說自己的貧瘠的生活。
導游先帶我們去了一個不需要門票的新景點,看到了大禹腳踏神龜的巨大塑像,我們在晃悠悠的吊橋上走到對岸後,才知道這裡是靠幾個假和尚裝腔作勢,騙取游客錢財的。景點固然是不收費的,然而假和尚但凡知道你是蘇浙一帶,必勸你花財消災。這伎倆在雲南是見過的,於是我只好胡謅了自己是江西人,內心希望佛祖不要見怪。而小沈一說自己是浙江的,和尚的壞話就遍耳,實在是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