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夏日,兩湖煙雨二十八

作者: 晚來

導讀笛聲何處?到武漢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地往黃鶴樓上行來。也算是中國特色,好山水,好樓閣,向來是與好詩文並存的。較之於江南三大名樓中的其他兩座,黃鶴樓少了一幅長長的山水圖卷,卻多了不少閑情小品。沒有《岳陽樓記》裡的憂國憂民,沒有《滕王閣序》中的懷才不遇,黃鶴樓上的詩大多是有關於家鄉與友人,剎時間,五層樓高如鐵血漢子一般的樓閣也掬滿了一 ...

笛聲何處?到武漢的第一天,便迫不及待地往黃鶴樓上行來。也算是中國特色,好山水,好樓閣,向來是與好詩文並存的。較之於江南三大名樓中的其他兩座,黃鶴樓少了一幅長長的山水圖卷,卻多了不少閑情小品。沒有《岳陽樓記》裡的憂國憂民,沒有《滕王閣序》中的懷才不遇,黃鶴樓上的詩大多是有關於家鄉與友人,剎時間,五層樓高如鐵血漢子一般的樓閣也掬滿了一腔脈脈溫情。上一層,李白送孟浩然,孤帆遠影碧空盡,幸而如今的科技發展,仍見長江天際流,然而天涯往返,也不過數時之間,唯有死別,談何生離?再上一層,看到對岸龜山上的晴川閣,崔顥寫: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凄凄鸚鵡洲。幸而我只是短時出游,日暮之時,並不關心鄉關何處,煙波江上,不過學人說愁。這樣的樓閣,注定和兒女情長相關。所以,比之於孫權閱兵樓的說法,我更喜歡另一個傳說:辛氏昔沽酒為業,一先生來,魁偉襤褸,從容謂辛氏曰:許飲酒否?辛氏不敢辭,飲以巨杯。如此半歲,辛氏少無倦色,一日先生謂辛曰,多負酒債,無可酬汝,遂取小籃橘皮,畫鶴於壁,乃為黃色,而坐者拍手吹之,黃鶴蹁躚而舞,合律應節,故眾人費錢觀之。十年許,而辛氏累巨萬,後先生飄然至,辛氏謝曰,願為先生供給如意,先生笑曰:吾豈為此,忽取笛吹數弄,須臾白雲自空下,畫鶴飛來,先生前遂跨鶴乘雲而去,於此辛氏建樓,名曰黃鶴。 這才是我理想中的黃鶴樓,屹立於市井之中,又超然於九天之外。於是,下得樓來,再回首,看到暮光中那個高大的身影,仿佛半空中傳來悠悠笛聲: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不知黃蓉手下的名菜“玉笛誰家聽落梅”,是否也如這道暮色,這縷笛音,唇齒含香,意猶未盡。我自公歷七月初到武漢,正是李白詩中的江城五月,於是,注定要碰上玉笛,遇上梅花。黃鶴樓上的湖北劇院,今日,正是江浙滬經典越劇巡演的最後一場,著名尹派小生,梅花獎得主蕭雅領銜的《盤妻索妻》。我從來標榜自己自幼喜歡戲曲,私心裡卻也知道,小時候之所以能看完幾部長長的戲曲電視劇,完全是因為喜歡裡邊才子佳人的故事;之所以年年除夕看CCTV3的戲曲晚會,很大成分上也是因為對春晚的失望。我甚至不知一場戲要演出多久,甚至不打字幕就聽不懂唱詞。買了票進場,卻發現令人驚異的事實,縱使外面下著瓢潑大雨,縱使這是受眾日少的傳統藝術,偌大的音樂廳內,卻起碼有著七八層的上座率。身邊的阿姨笑眯眯地問我,昨天也沒見到年輕人,今天終於多了些,你也喜歡越劇嗎?我點點頭,有些不自信,以我的程度,談得上喜歡嗎?比起戲曲本身,我更喜歡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喜歡演員們在一個虛擬的時光中全情投入,喜歡每個觀眾看得全神貫注,渾然忘我,喜歡大家因為自覺的愛而來到這裡,營造出最高品質的觀賞環境——很多人都有相機,卻只在謝幕時開啟,整個過程,不曾有人聲,不曾有閃光燈。喜歡在演員一個優美宛轉,千回百折的唱腔後慢半拍地隨著眾人鼓掌。喜歡謝幕時演員上台話家常,觀眾熱烈反映,親如一家的氣氛。喜歡幾個小學年紀的小票友上台表演,讓我看到希望。喜歡戲曲表演也有演唱會一般的“安可”曲。喜歡台上一句,台下相隨的“萬人卡拉OK”。買票時,我曾為自己不知道表演都是兩小時一場這樣的初級問題而慚愧,可是,他們都錯了,這一場,加上謝幕,足足演夠三小時。什麼時候,能再聽玉笛一曲,悠悠奏梅花。一日之計:武昌火車站尚在修建,出站口離售票處隔了非常遠,要買回程票的朋友做好心理准備。為了乘車方便,我們住在火車站附近某編號工廠的招待所,條件尚可,標間九十元。武漢出租仍是三元起價,但城市規模和長沙是兩個概念,看好路程再決定打的與否。公車有四個價位,一塊,一塊二,一塊五,和兩塊。但總的而言,一塊二的車很少,不用特意准備零錢。兩個公交站之間的距離較其他城市也更遠,大家不要輕易挑戰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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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遊記: 武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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