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岳麓山只能稱為“培堘”(意即小土丘)的話,那我有生以來爬的第一座山為張家界的天子山。八十年代初期,張家界旅游剛剛開發,大二的暑假,我們同寢室的四位女生相約到張家界旅游,第一次出遠門,懷揣著二百元就出發了。我們一行四人在奇山異水之中極度興奮,對於旅途的困難完全沒有估計。第一站是爬天子山,海拔1300米,出於對一位跟著我們哼哼的村民的同情,我們將他聘為導游,出價10元,開始他還說東道西的,爬到半道,這位老兄就不行了,臉色煞白,冷汗直冒,我們分析他是中暑了,將帶的藥先喂了他,連拖帶背的將他扛到了一個休息點,望著愈來愈險峻的山峰,看著仿佛有生命危險的導游,我們不知如何是好,將10元錢付過,把那人托付給小店的商販,我們冒著烈日酷暑繼續往前,在一個呈90度懸梯的山崖邊,我們開始犯難,同行中膽大的戴密斯帶頭爬上去了,隨後我也夾在中間上到了山崖,上去以後才知道驚險其實在後面,山崖是一塊旁逸斜出的大石頭,光禿禿的探身深谷,沒有圍欄也沒有可以攀援的樹枝,一同上來的幾個,以為爬上來極其不易,非要坐在石頭上面照相留念,與我們同道而上的一位西安小伙子和一位北京中年男子率先坐到懸崖邊上,西安的小伙子竟然將腳懸在崖邊晃蕩,光是看著他們就會嚇出一身冷汗,我們四個一一的在他們的鼓勵下慢慢移到了崖邊,而我眼淚鼻涕和著汗水顫顫巍巍地拍了一張生平最狼狽的照片。下山時我們看到那個業余導游已完全恢復,問過才知道,業余導游那天已爬了四趟天子山。因為戰勝了自我,挑戰了極限,我們精神倍增,下山時一路高歌,聲音在天子山谷久久回蕩。2000年單位組織中層干部到廬山療養,安排游覽三疊泉觀廬山瀑布,觀瀑布先要下到谷底,一千四百級階梯幾乎是呈垂直狀螺旋式下降。下去的時候就有人望而生畏,同行的領導因為胖被人攙扶而下,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到得山谷底,大半的人腿腳發軟,看瀑布的興致大減,我驚奇的發現自己精力尚充沛,在瀑布雨中來往穿梭,甚至跳到深潭中劃水嬉戲。沿原路往上爬的路很枯燥,很多人唉聲嘆氣,三步一歇,我和曾經當過兵的老肖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如果不是怕與大隊伍脫離,我們早就爬到他們望不見的地方了,吃晚飯的時候大家紛紛向我敬酒,稱我為女中豪傑,大寨鐵姑娘。
後來兩次爬泰山,我再一次體現出莫名的耐力。2001年我們一行四人,在章主任的帶領下經濟南到泰山,爬山的那天突遇狂風暴雨,泰山上雷聲陣陣,狂風呼嘯,章主任下令乘索道下山,我們余下的三個都是興致勃勃的性情中人,哪裡肯聽他的吩咐,好言勸他到山下等我們,而我們自己則套上薄薄的雨衣從半山腰開始接著登頂,一邊爬,一邊大聲地喊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爬著爬著,我們發現後面一個穿雨衣的人緊跟著我們,仔細一看原來是章主任,問他怎麼跟上來了,他氣咻咻地回答說:爬上去被雷打死算了,要麼凍死算了。我們一頓狂笑,告之如果死了我們一定將你抬到山下。等到觀日台,天忽地開晴了,雲開霧散,一片彩霞燦然而現,把我們的臉映得緋紅,好美啊!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情致頓時體會入心。這時再看章主任,我們調侃地說:咦?你還健在啊!下山的時候我們一行人連蹦帶跳與挑山夫比起賽來,十八盤階梯不知不覺就被我們甩在腦後。2004年我再一次登泰山,望著曾經登臨過的山頂,我自豪地笑了,且爬且拍,依然走在一群男校長的前列。
這其間我還爬過雲南的玉龍雪山、寧波的普陀山、山西的五台山和綿山、福建的武夷山、青島的嶗山,從來沒有過半途而廢的的,越是大家都不想去或去不了的地方,我越想一看究竟,即便在氧氣稀薄的玉龍雪山,哪怕是舉步維艱我也是興致勃勃,有時還要拉著孩子,或是同伴,在攀爬的過程中我痛並快樂著。
前天我剛從黃山回來,去的時候天氣不好,攀爬中遇狂風暴雨,雖然沒有看到黃山秀美的景致,但在山的懷抱裡,我再一次挑戰了自己的極限,從上午七點到下午四點,我與兒子一直盤旋在崎嶇的山道上,與前些年比,我的體力有些下降,時不時要坐下來休息片刻,但游山的興致不減,對山的熱愛遞增,我驚喜地看到兒子在我的感染下,對困難沒有半點怨言和畏懼,這就是一種歷練!
我熱愛自然,敬畏大山,在山的面前我很渺小,但我喜歡登頂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我終於理解登山愛好者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攀登世界屋脊,如果說他們在征服高山莫如說他們在征服自己,挑戰極限是一種享受,奧運期間我抒發此感實在是恰如其分啊!
經歷是財富、回憶是寶藏,我的人生因性情而與人不同,人可以平凡但不可以平庸,人不一定偉大但可以永恆,因為精神的大廈是靠自己建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