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離開蘇州前往吳江,從吳江有車直達同裡。路上看到AL醒目的藍色標志,這個標志,一百年前從法國走向歐洲,如今已遍布世界各地。原本以為也就是一份工作,但也許有傾注心力在裡面,所以在這離工作千裡之外的地方感覺分外親切。到達同裡是星期日下午四點多,大批的游人出了古鎮,返回熙熙攘攘的城市,我和朝露則反其道而行之。買票進入古鎮,但見一路紅旗飄飄,都是各客棧或吃店打出來的。因為周末已結束,鎮裡沒有多少人,基本上是居民比游人多了,竊喜不已。走到三橋,就在附近找呂家客棧,放下東西,出去逛同裡夜景。同裡有很多名勝古跡,珍珠塔,御史府等,但最值得一看的還是退思園,著實不錯的江南園林,是清時道台任蘭生所建。園子裡有一坐建築看起來像一艘船,只有船頭和船身,卻沒有船尾,據說這隱含著道台對自己一生的評價:有頭無尾。大約是官場失意的感慨。可是也已很不錯了吧,官做到頭了,就退隱在同裡這樣一個古樸秀雅的地方,建這樣一坐精致的園林,盡享人間清福。而對於平民百姓,人生有頭無尾的事豈不比道台更多,況且又無路可退,無退可思,千般無奈,萬般遺憾,也只能苦笑作罷。晚上坐在呂家客棧下面的河邊吃飯。點了幾樣小菜,都十分精致,豆腐尤其好吃,入口即化,雞頭米也很好吃。再喝一點黃酒,微醺微醉中,微風吹過,船娘清脆的歌聲在河面上飄蕩,河對岸一家人在吃飯,南國的吳儂軟語,閑話家常時更顯玲瓏。腳下的漁船上停著幾只鷓鴣,船頭掛一只紅燈籠,船家晚上就住在船裡,與清風,流水,鷓鴣同眠。收回四處轉悠的目光,不經意間看去,對面人酒已有幾分,笑顏映在紅燈之下,幸福蕩漾在雙目中。深深把此刻盡凝望,但覺良辰美景,人生若此,夫復何求?同裡有兩樣吃的東西是很著名的:狀元蹄,酒釀餅。狀元蹄就是豬蹄子啦,不知道怎麼燒的紅紅的,大約是這地方以前出過狀元。反正江南多有高人,即使在一個水鄉小鎮也不足為奇。我是不吃的,朝露買了一只,據他說難吃無比,我猜這個狀元蹄可能是甜的。其實朝露在南方是飽了眼福,餓著肚子。南方食物大多清甜,他吃不慣,只好不時買土掉渣燒餅充飢。幸好那個燒餅那時侯正火,一夜之間風靡全國,都開到江南小鎮上了。 相比起來酒釀餅就好吃的多了。在同裡的第二天早上,我們在巷子裡散步。看到有新做的一種圓圓的小餅,熱氣騰騰的,我馬上就覺得讒,買了一只來吃,酸酸甜甜,又很糯軟,心心念念再碰見還要買來吃,可是有那麼多風景可看,就忘了這回事。更加上沿途許多絲綢店,各色絲綢制品在風中輕搖,看的我直流口水,哪個都想買,因為一直很喜歡布藝絲綢。等到走出古鎮再想起來,可已經來不及啦。小小的古鎮讓我們這兩個土行孫轉過去,不用多少時間就已經轉了大大的兩圈。看看時間尚早,不舍得離開,就順道去南園茶樓喝茶。 茶樓裡只一老年琴師,兩三服務員,余者就是在下一行二人了。要了一壺茶,坐在窗邊喝茶聊天。一時興起,問服務員找了像棋來下。我的水平是基本知道馬走日像走田,開局之後先炮打車踩,殺敵三千自傷一萬,幾分鐘過後已沒有厲害的武器,便又偷偷的把已經犧牲的車馬拎到楚河漢界上來,再殺伐一番,輸了之後又迫不及待的再開一局,如法炮制,可謂棋品極差。朝露的水平比我高那麼一點點,因而被我賴得哭笑不得。坐在台上的琴師看不過去了,放下如泣如訴的琴聲,過來指點我幾招,立馬反敗為勝,殺得朝露片甲不留。慈眉善目的琴師回到台上,凄婉的琴聲充滿著離愁。我們該走了。同裡,何年何月,我才能重回你的岸邊?羅星洲還未曾去過,石皮弄想再走一回,熱氣騰騰的酒釀餅也一直缺那麼一只。華燈夜夜升起,船娘的歌一唱千年,三元橋上,歲月已滄桑,南園茶樓,琴聲漸不聞,同裡河邊,哪年再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