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下午六點,但因為滿歸鎮被譽為中國的“第二個北級村”,所以,這裡的天空依然是明亮的,空氣也同樣清爽舒適,太陽的余暉灑滿了兩側林海的縫隙,為整個森林穿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

我們的車繼續在大興安嶺的林海中行駛ING。(注:大興安嶺位於祖國的最北邊陲,她東連綿延千裡的小興安嶺,西依呼倫貝爾大草原,南達肥沃、富庶的松嫩平原,北與俄羅斯聯邦隔江相望)樸實的內蒙古司機對我們的問題總是有問必答,沒有一句廢話,好奇的我想起女同事也是蒙族,她的第二代身份證上面都是奇特的蒙古文字,我問司機是否也是蒙族,司機毫不猶豫地拿出他的身份證復印件讓我們看,呵呵,原來他是漢族,叫楊偉雄……都是大興安嶺的子民,素質咋就那麼不一樣呢?。聽到我們大家議論兩邊的林海似乎比黑龍江的林海要高大密實些,司機笑著解釋:“這條路我走了N次,林海都是一樣的大小的……”可能是我們的心情好吧,看到什麼都覺得和原來的景色不一樣了?原來,心靈曾被折磨成這個樣子,看來,無論多美麗的景色,如果遇人不淑,美景也會大打折扣的。“哎呀……停車”,當我還沉醉在夕陽的夢境裡,團長一聲大喊,車嘎然而止,大家第一個反應就是她有什麼東西丟了吧?緊接著是她興奮的大叫“彩虹……”,接著,是全車人一片忙於取相機的聲音,我離車門最近,迅速開門,大家如聽到了緊急集合號一樣,下車後各自搶選最有利的地形……團長攤開雙手做了一個擁抱林海的姿勢,抬起頭面朝天空發自內心地高喊:“內蒙古人民太厚愛我們了……”是啊,剛出黑龍江沒多遠,我們就意外地遇到彩虹飛渡,真令人激動,拍照時,又出現了一道彩虹,雙彩虹……但第二道彩虹卻半掩半露,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探著頭不肯展露自己的全貌,又似天上的仙女,羞澀地掩著面紗,探尋著人間的秘密……傍晚的大興安嶺早已有了涼意,我們6個人排成一排,將大家的背影印在這金色的林海中,印在永生的記憶裡……中途,司機去泉邊取水,我們也想想嘗嘗泉水的甘甜滋味,教授抱著幾個香瓜去洗……我馬上換上涼鞋,小風一吹,哇!腳立刻舒服了許多,呵呵,幾天都沒給腳放風了,我把襪子扔掉,就像扔掉所有的不快,光著腳打算在水裡洗一遍,沒想到剛把腳剛放下一半,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氣逼得收回了腳,老天,水好冰呀!我還發現泉眼深處放置著一只鐵桶,便探頭張望,發現桶裡放著幾斤白豆腐。這一帶修路的工人很多,當地人已經把泉水當成了天然大冰箱了。車快到滿歸時,司機指著不遠處修得像北京北海公園五龍亭一樣的亭子說這個檢查站花費了上億元人民幣,而對面的衛生間設計得像一座輝煌的墳墓,也花了億元……我們都發出了驚嘆,這個地區的經濟真富……由於天暗,沒來得及留下圖片,有機會有朋友們再去時留個影吧晚上8點半,司機把我們送到了滿歸鎮的“珍榮旅店”(20-30元一個床位,條件一般),滿歸鎮不大,大多是小旅店,因為這裡只是一個中轉站,每天早上5點15分有一趟火車從滿歸開往海拉爾,車票不提前出售,只在開車前30分鐘才賣。聽說從根河到滿歸一直到內蒙與黑龍江的交界都在修路,這趟火車也就成了當地人主要的出行方式了。我們放下大包第一件事就是衝向公共浴室去洗澡,洗去一身的疲勞後,心情頓時愜意了許多……再想吃飯時已是9點半了,街道的商店大多關門了,四周漆黑一片,我們只好買了些方便面就著罐頭熱熱乎乎地一邊商量著後邊的行程一邊補充營養……雖然住宿條件一般,但這一晚是我出來幾天睡得最香得一夜。正在做第N個夢時,校長來了叫早電話,4點半,我們踏著清晨出發了……步行五分鐘到了滿歸火車站。站前的小廣場上出售了一種叫樹塔的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就是可愛的小松鼠們常抱著吃的東東,當地人將期整個煮熟了出售,價格一元三個,我們買了嘗嘗,很新鮮。車站候車室裡擠滿了出行的人們。因為是奧運會期間,車站的工作人員還煞有介事的檢查我們的大包,看到這,我舉起相機拍了兩張,一位乘警指著我嚴厲地大喊:“公共場所,不許拍照……”,無語,公共場所卻不讓拍照,什麼邏輯呀?但身在人家的江湖人家的地盤,我只能收起相機一起坐等火車到站。滿歸到根河的硬座是13元,上午5點15分開,9點多到根河市。火車上座滿了當地去根河上高中的學生和家長,因為滿歸沒有高中部,所以當地人都把孩子送到根河去上高中,當地人的人均收入很低,一個孩子一年高昂的學費幾乎是一個家庭全年的收入,雖如此,家長們還是樂此不疲托關系走後門將孩子送往根河,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全國人民的做法都一樣……來滿歸後,聽到當地人談得最多的是今年的“4。19”火災,滿歸的這場大火燒毀了一千多戶的房屋,而當地政府對上面瞞報了一半數字……。政府給每戶撥款2.5萬元做房補,還發了不少救濟品,因為很多救濟品都曾在電視上播出過,但市民發現分到自己手裡的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很多日用品不知道被發到哪裡去了……當地人說起這件事來神態平靜,似乎早已接受了人生的任何安排……據說,因為當地光照好,基本上年年都會發生火災,原因大多是自燃,而且縣城裡的住房都是連在一起建的,這裡的房子又大多為木制建築,所以一有火情,燃燒速度極快,人們只能心疼地看著……9點多到了根河,我們在火車站包了一輛面包車去莫爾道嘎(350元6人,後多加了100元的費用),司機呂師傅(年輕、樸實,電話是:13904707751)長得有點像小張國榮,只是皮膚黑些,樸實中透著機靈。路上,校長向他打聽能否帶我們看看當地少數民族的原始馴鹿點,司機想了想說,是認識一個馴鹿點,但能否看到當地的少數民族要看我們的運氣了,因為當地人放牧沒有時間概念,我們決定碰碰運氣,給司機又加了些錢後上路了,所有人的內心都有了一份期待。感謝這位司機,讓我此行看到了比國寶大熊貓還珍貴的少數民族----雅庫特人,讓我覺得不虛此行。史料顯示,大興安嶺原始森林中,居住著一個靠放養馴鹿和狩獵為生的鮮為人知的少數民族。他們終年在大興安嶺的原始森林裡游蕩,也是我國現今惟一可以有槍的少數民族,他們就是鄂溫克人中的雅庫特人。而鄂溫克的意思,就是“住在大山中的人們”。我國境內的鄂溫克人有三部分:定居在海拉爾兩岸、從事農牧業生產的被稱為索倫;游牧於陳巴爾虎旗的被稱為通古斯;在森林中放養馴鹿的這部分人叫雅庫特。來之前聽我一個看過鳳凰衛視的朋友介紹說:雅庫特人最早生活在外貝加爾湖沿岸和勒拿河流域,上世紀中葉為躲避戰爭,遷到額爾古納河右岸的大興安嶺地區。1973年,滿歸成立了敖魯古雅鄂溫克民族鄉。根河大概有5個雅庫特人的獵民點,距鄉裡最近的有60公裡,遠的獵點上沒有通信設備,生活必需品只能靠鄉裡每月用車送。車行了一個小時後,慢下來,左側路邊有一個不起眼的木牌子,上書:“阿榮部落”。我們向左駛去,路上碰到一位采蘑菇的大叔,顛覆了小時候童話故事中采蘑菇的只是小姑娘的浪漫說法,呵呵。那個司機說當地的路基蘑非常好吃,濕的每斤可以賣到二三十元,干了以後可以在集市上賣到上百元左右,這可是當地人貼補家用的最好方式。路越來越狹窄,幾乎不是汽車能走的道路,兩旁是高高的林海,深不可測,路伸向遠方,似乎永無盡頭,開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看到任何建築,我向四周張望,兩旁不少樹干都東倒西歪呈不同樣子的倒在道路兩旁。司機說因為當地沒有文字,通訊不暢,當地人總是把倒下的樹木擺放成不同的模樣來提示前來拜訪的朋友他們在哪裡,我看著那些不知名的大樹,就像看《達芬奇密碼》一樣亂猜著樹木所表達的意思。司機說,這家一共母子三人,兩個兒子都是單身,一個四十歲左右,一個三十歲多點。由於我在車上說過對30-40年齡段的男士感興趣,大家都笑著說要把我留在阿榮部落,我也熱情的同意每人可以牽走一頭馴鹿作為見證友誼的像征……司機還介紹說,夏季,雅庫特人飲用的是河水。而冬季,則是從附近的河裡先取冰,然後再把冰切成30-40釐米大小的塊兒,運回來擺在房外。等到要用的時候,就把它們砸碎、加熱、化開,然後飲用。雅庫特人的食品,主要是列巴和獸肉。列巴是用發酵好的面做成圓形,然後在火上烤熟的一種面食。車在一個有些開闊的地方停下來,我看到一座新建的外面漆成深黃色的小木屋,上面寫著“敖魯古雅”四個字,旁邊還能看到電視轉播設備,這兩樣讓人覺得這個部落很是現代化。

木屋四周空無一人。一會兒,一只黑色的大狗跑過來迎接我們,我們有些不知所措,司機說,別低頭,也別看狗,放松下來,直接往前走就行了……我走在了最後,沒走幾步,突然發現眼前站著一個男生,他頭發有點長,沒有認真梳理過,上身套著一件普通的牛仔上衣,下面穿著一條迷彩褲,整個形像有點像位進城打工的民工。他笑著伸出手來歡迎我,我也去握他的手,感覺他的手掌有些粗厚,腦海裡猜想他每天要干多少粗活呀?

再往裡走,地方更加開闊起來,裡面搭了不少帳篷,有的放置著農具,有的堆放著糧食,還有的放著炊具……我在不遠處幾個“撮羅子”下停住了腳步:多少世紀以來,鄂溫克獵民住的是冬不防寒、夏不遮雨的“撮羅子”,也有人叫“仙人柱”“撮羅子”為圓形尖頂,用25-30根落葉松杆搭建,高和直徑都約為3米左右,每根落葉松杆都要去皮,把一頭削尖,形狀很像標槍。上面還有小孔,成為自然煙囪。裡面攏上火後可以煮肉、做飯、取暖,鋪上獸皮可席地而坐,非常適合於獵民動蕩不定的生活。看來,他們如今已不住撮羅子,而住進了拆卸方便的帳篷裡。最大的那個帳篷外面,一位四五十歲的老婦人站在那裡無神而又漠然地看著我們,後來才知道她不太會講漢語,無法和我們溝通。老婦人身邊還站著兩只巨大的狗,其中一只白色的狗臉極像狼的模樣,表情異常銳利,一看就是深山裡出沒的動物。喜歡狗的我本能的拿出相機想給它照張相,但其中略小的一只看到我的舉動後,馬上起身,那樣子像是要把我這相機一口吞下似的,只不過它最後還是看了一眼旁邊的主人,發現她沒有發話,狗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停下來靜靜的望著我……

聽說有一只小馴鹿剛出生一個月,我好奇地走過去想給它留張影,腳還有站穩,一只大馴鹿飛也似地跑到小馴鹿前,眼睛裡充滿了不安,這肯定是小馴鹿的媽媽了,為了不使她產生不良情緒,我轉身走到另一群馴鹿前面。馴鹿是一種半野生動物,它的造型十分古怪,長著馬一樣的頭,鹿一樣的角,驢一樣的身軀和牛一樣的蹄子。鄂溫克語稱“鄂倫”,俗名“四不像”。不論雌雄均生茸角,又叫角鹿,善於在沼澤塔頭,枝丫茂密的森林中穿行,又能馱運東西,不用精心飼養,用時抓回,不用縱去,是鄂溫克獵民在原始森林中游獵的動力,被譽為“林海之舟”。它既有較高的經濟價值,又是難得的觀瞻動物。據說這個鄉是我國馴鹿唯一的產地,尚存一千頭左右,是國家二類珍貴保護動物。

剛才在門口迎接我們的男生叫“以列”,他介紹說他家有34頭馴鹿,每年政府都會來統一割一次鹿角,每公斤大約2000元左右,小馴鹿長到三歲以後就可以每年割一次了,最多的時候他們大概要賣掉六七十頭馴鹿。他家的馴鹿灰色的比較多,只有七八只白色的馴鹿,以列說白色的馴鹿是神的像征,非常受人尊重的。馴鹿們圍成一圈,中間點著幾堆煙火,輕煙飄飄蕩蕩地散向林中,以列說這些煙火是為了給馴鹿熏蚊蟲的。每天晚上五點左右馴鹿們就出去自己找食,第二天早上再回到主人旁邊來。我看到一頭鹿的角長得不太好,還有一絲絲帶血的傷口,以列說因為這頭鹿角割早了,所以到現在都沒有長好。以列很熱情,漢語說得還算可以,牽來一頭最漂亮的馴鹿讓我們依次照相,由於當時我穿了一件橙色的外衣,非常鮮艷,那頭馴鹿總是不給我正臉,而且相當的不配合,讓我很是尷尬。以列笑著說:“它不稀罕你。”不知我們誰提了一句香港名星劉德華,以列的反應很快,作了一個漂亮的摔頭動作說:“我比劉德華還帥呢……”我想,關於劉德華這個功勞應該記在門口那台電視轉播機上吧。臨走時,我們打算買些東西作為禮物送給以列,好心的司機問以列需要什麼?以列不好意思地說要一箱方便面,然後又小聲嘀咕了幾句“皮拉”這個詞,後來我們才知道這那是啤酒的意思。有趣的是,雅庫特人特別喜歡飲酒。聽有的獵民點上的人說,有一次,有人為他們拿來了50斤白酒。結果,一晚上幾個人就全喝光了。回來的路上,司機介紹說,如今,雅庫特人數量最少,只有五十多人。每個獵民點大約6-8人,大多是男性,由於男人常年在野外居住,好喝酒,有些人的生育功能已經喪失了。很多當地的女性都願意同漢族通婚,很少與本族人通婚。我們感嘆:五十年後,這個民族可能將從地球上消失了。(注:回到家後,我從網上下了一首鄂溫克民歌——《大興安嶺,我的家鄉》:大興安嶺綠蔥蔥,染綠了雲彩,又染綠了風。鄂溫克人踏遍了興安嶺,震落了原始森林中綠色的夢,啊……啊……牽著馴鹿,又背著獵槍,綠色的興安嶺啊……我的家鄉……)中午,我們在得耳布爾鎮一家開張大吉的店裡午餐。師傅的菜做得非常的地道,教授推薦的大頭菜也非常好吃,我們要了4個菜只花了100元,而且還給我們打了8折,這是在內蒙古土地上吃得最好的一頓。下午兩點多,我們又轉車去了室韋。

(通往滿歸的路上)

(馴鹿)

(以列家的大白狗)

(政府為修建的小木屋)

(以列和家裡的馴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