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盡天涯路之雲南行

作者: eico

導讀序 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比較嚴謹的女人,卻沒想到在出發前制造了如此多的事故。去坐機場巴士的時候忘記帶飛機票,飛奔回家取機票。到了機場又把17點55分的航班理解成7點55,人家都上了飛機我還在悠哉悠哉的逛書店,待到從書店出來,就聽見廣播裡面狂喊我的名字,是身份證上的名字,不是eico勒,好出名的說。飛奔到登機口,才知道要不是行李已經上了飛機,人家早就� ...



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比較嚴謹的女人,卻沒想到在出發前制造了如此多的事故。去坐機場巴士的時候忘記帶飛機票,飛奔回家取機票。到了機場又把17點55分的航班理解成7點55,人家都上了飛機我還在悠哉悠哉的逛書店,待到從書店出來,就聽見廣播裡面狂喊我的名字,是身份證上的名字,不是eico勒,好出名的說。飛奔到登機口,才知道要不是行李已經上了飛機,人家早就飛了。嗯,出師不利。

昆明

據說昆明機場是全國離市區最近的一個機場,事實果然如此。下了飛機本來想本著節儉的原則坐機場巴士進市區,可是所有的巴士都空在那裡不動,看大家都跑去坐出租車,就也拖著大包找了一輛坐上去,司機問打算去哪裡,想了想,告訴他去火車站附近找一家飯店好了。

車開出去,倚在車窗上看昆明的夜景,沒有想像中的繁花似錦。剛開過一座立交橋,司機就與我講,火車站到了,你要住哪一家飯店?天哪,果然是離市區最近的機場,拐了個彎就到了。

找了一家酒店,將自己丟到床上,賴了一會後爬起來打算洗澡,浴缸裡面有一只小強悠閑的爬,深情的凝視許久,最後操起淋浴噴頭澆去,看它抱頭逃掉後,心安理得的去洗澡。

洗過澡覺得飢腸轆轆,換了舒服的衣服和拖鞋走出酒店找車去吃東西,司機將我帶到一個叫昆都的地方,驚訝的發現這裡的繁華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北京,不但大排擋酒吧茶館燈火輝煌,就連服裝店的營業時間也超過12點。

不過……食物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簡單的嘗了嘗就放棄了全部幻想。

夜裡睡得不踏實,總是夢見想與我共浴的小強會來和我共眠,拉緊了睡袋,輾轉到天明。凌晨6點,就被外面嘈雜的人聲車聲吵醒,再也睡不著。爬起床,先到南窯長途汽車站看到麗江的汽車票,選了晚上8點鐘的票,然後決定利用白天逛逛這個號稱為春城的城市。

說實話,昆明讓我很失望,透過陽光看到這個城市的第一感覺:肮髒而簡陋,與我心中那座充滿鮮花的城市相差太遠。

花鳥市場不光只有花鳥,像極了大早市,各種各樣粗制濫造的物品在身邊在頭上飛揚,只好逃也似的離開。

手中拿著旅行指南,翻到有關昆明的那一頁,卻沒有感興趣的地方,勉為其難的選了西山,因為指南上說站在西山上面可以看見那個號稱五百裡的滇池。出租車在山路上繞來繞去,當時卻沒有意識到這段山路正是我雲南之行的開端,從這之後,有無窮無盡的山路等在前面。

站在西山上,滇池果然很浩蕩,不過裡面布滿了藻類植物,活像一名臉上張滿了桃花癬的姑娘。坐纜車從滇池上緩緩而行,看見那個著名的海埂訓練基地,我們的國腳們原來就是在這個地方集訓,然後,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心寒。

坐快艇從滇池上飛馳而過,越發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失望的感覺。下午剩下的時光簡直不知應該如何消磨,只好找了一個飯店吃無味的咖喱雞肉飯。

臥鋪車不是很舒服,不過還算干淨,選了一個上鋪,將貴重物品放在穩妥的地方,便隨著車的顛簸半夢半醒起來。恍惚中似乎車停了很多次,待到真正清醒的時候,已經來到麗江的地界。遠處近處都是高高低低的山巒,拿出相機拍了幾張,沒有想到的是,今後的半個月我就迷失在這片土地中。

麗江

車到麗江長途客車站,大家都匆忙的下車。跟在後面,走出車站去。找了一輛停在外面的出租車,告訴他,去古城。

車行三分鐘,便到了那座傳說中的麗江古城,入口處有一架碩大的水車在緩緩轉動。本想住到著名的古城客棧去,沒想到標准間居然要380元一間,沒有折扣,並且——晚上才會有空房間。沮喪,甚至有些憤憤的,離開古城客棧的大門。有個女人迎上來,問我是不是想要住店,我點頭,她抬手指著對面的一個招牌說,去那裡吧,我家,很干淨,一個人20元。背上的包實在有些沉重,並且她家的客棧有個好聽的名字‘駝峰客棧’。於是跟了她,走進去。

那是一個典型的納西小院,紅的門,黑的屋檐,地上鋪了鏤空的方磚,有碧綠的草長出來,我知道我會喜歡這裡。

房間不甚舒適,但是很干淨,鋪了雪白的床單。丟下行李,跑去樓下洗漱。干干淨淨的回來,坐在床上擦頭發,琢磨著一會兒去那裡閑逛。

將髒襯衫丟到老板家的洗衣機中。拎起相機,走出房門去。毫無目的的,不辨方向的逛將起來。麗江是個慵懶清潔的城市,但是有一些庸俗。各種各樣的酒吧和販賣旅行紀念品的店面充斥著整個古城。路邊的水道中有清澈的流水湍急的飛奔而過。

一直一直的往前走,路過各種各樣的店鋪,走到沒有了店面,只剩下納西人家安靜緊閉的院門,院子中時常探出一枝三角梅的枝條,間或的,傳來幾聲狗吠。

累了,轉到四方街的一家酒吧兼餐館中,爬上他們的三樓,因為老板告訴我在三樓,天晴的時候可以看見玉龍雪山。

沒有看到玉龍雪山,卻吃到了著名的納西粑粑和雞豆涼粉,雞豆涼粉味道辣辣蠻好吃,納西粑粑只嘗了一口就丟在一邊,味道有些怪。下樓問老板的時候才知道,裡面有我不吃的豬油。

麗江的夜,奢華而喧鬧,逛到酒吧裡,要了一瓶只有5度的葡萄酒,卻喝的面色桃紅。坐在那裡悠閑的看身邊的人,聽流水的聲音。

認識了一對納西族的兄妹,哥哥小甄跳民族舞蹈,有很好的面容,很高的身材。妹妹小婷長著一副娃娃臉,很活潑很快樂的樣子,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姐姐,我很喜歡畫畫的,我將來想做一個畫家。並且我希望快快的長到十八歲。”我看她:“藝術,可以用來陶冶情操,調劑生活,但是萬萬不能用來糊口,做一個藝術家是很辛苦的事情。至於十八歲,等你到了十八歲,你就會明白,十八歲的煩惱要遠遠多於十四歲。”她似懂非懂的看我。我知道她不會明白。那是一種需要用成長作代價的理解。

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夜,早上小甄打電話過來說找了一輛車,可以帶我去石鼓玩,趕緊起床梳洗,跑出來一看才知道是一輛農用小貨車。管他三七二十一,跳上去就走。

幾個納西少年都很開朗,一路上都在唱歌,半道下了很大的雨,不過到了長江第一彎的時候又是晴空萬裡了。爬上鐵索橋,幻想多年前這裡有過的激烈戰爭。在路邊的小店裡,吃到了一種叫做‘風干’的食物,是用豬的內髒風干以後做出來的,據說只有在石鼓這個地方才可以吃到。紅紅的辣椒漂在上面,吃的好豪爽。

回來的路上,小貨車耍脾氣壞在了路上,留下了兩個人修車,其他的人則沿著山路慢慢地往前走,看藍天白雲,拿著相機很開心的讓他們幫我照相,電線杆子上的牌子上寫著‘盜竊光纜,後果嚴重’!

虎跳峽

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告訴自己,不能再在麗江耽擱下去了,這個慵懶的城市會讓我喪失所有的鬥志。我還要走虎跳峽,還要去中甸。

溜達到長途汽車站,看到大具和橋頭的汽車時刻表,每個時間都不滿意,正好旁邊有私人客運的小面包車,司機說湊夠了5個人就走,一人30元。回到店裡告別了熱情的老板,拖著自己的大包,義無返顧的上了車。

沿著彎彎曲曲的路在山中穿行,路邊有彝族孩子拿了碧綠的竹葉青在賣,同行的人很興奮的奔下車去想買來玩,被大家嚴詞拒絕,那蛇並沒有去掉毒牙,只是簡單的用膠帶纏住了嘴巴而已。

差不多兩個小時,車到橋頭鎮,眾人下車作鳥獸散去。我拖著大包站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有些迷茫。轉頭看見路旁有一家藏族風格的酒吧,於是挪進去決定休息一下再決定下一步的計劃。

老板是個胖胖的女孩子,細眉細眼,長得像飲食男女中沒有減肥的鄭秀文。我要了一壺茶,用手捧著臉坐在窗前發呆。對面的小賣店中走過一個男孩,叼著煙,背了一個小小的旅行袋。他徑直走進店中,坐到我的面前:“你是不是要走虎跳峽?”

“是”

“我也是,要不搭伴吧?”

看他的樣子,不像壞人,憑著女人的直覺,我點頭。

“那好,走吧。”

“啊?這就走?”

“怎麼?你想在這裡坐到天亮?”

“我……我沒有思想准備啊。”

“既然來了,既然決定要走,還准備的不夠嗎?”

好吧,我點頭,站起來和老板結帳,然後回身拖自己的大包,彎腰,用力,准備背起來。手中的重量突然消失,抬頭看見他拽著我的背包帶皺著眉毛:“你怎麼帶這麼大的包?裡面都是什麼?”

“必需品。”

“果然是女人,天知道我是不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是你來找我搭伴的,你現在還可以反悔。”我倔強的看他。

“算了,我不習慣後悔,走吧。”他把自己的小包丟給我。

過了橋右轉三分鐘,就到了虎跳峽的收費處,售票處的人好心的問是不是要徒步走山路,我說是,他指點說,從前面的學校大門進去,穿過他們的籃球場,順著山路走就可以了。

走過球場,路陡然開始爬升,沒有心裡准備的我,和背著大包的他,都有些接受不了。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也熱辣辣的,一定漲紅了。看他的汗順著臉流下來,襯衫全數濕透,有些於心不忍,畢竟我們素昧平生。幾次和他說還是自己來背包吧,都被他拒絕。紳士的男人。

山路上有各種各樣的路標,都指向一個地方‘納西雅格’,在我手中的旅行指南上,並沒有標出這個客棧,但是路上的村民們,都將我們指向這個納西人家。

走過山間的溪流,推開頭上層層迭迭的樹葉,忍住枝頭上探出青青梅子的誘惑。從橋頭出發兩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納西雅格。

伸開雙腿,坐在小方桌的旁邊,喝一杯女主人送上的茶水,汗隨著山風吹拂漸漸消退。懶懶的抬起頭,我驚叫:“天啊,那是什麼?”女主人含著笑,淡淡的說:“那是玉龍雪山。”那座山,就這樣突兀的來到我的面前。

一邊吃著雞肉炒飯,一邊偷偷地看那座被雲彩籠罩的山峰,看它若隱若現的站在那裡,像個頑皮的孩子。

吃過飯,天色尚早,拿了兩瓶水,准備去山上逛逛。山間的路旁,布滿了各種植物,說實話,我基本上全部都不認識,突然,看到了一片仙人掌,那是我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大的一片仙人掌,可是,可是,可是仙人掌不是應該長在沙漠中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片濕潤的土地上?問了身邊的男孩,他也做迷茫狀,不管那麼多,先照相再說,也許回去可以告訴大家我順便去了墨西哥呢。

回到納西雅格,女主人問要不要洗澡,忙不迭的點頭,拿了洗漱用品跟著主人來到浴室,我想,這是我這輩子用過的最奇妙的浴室了,沒有門,只有一個布簾子,一個碩大的蜘蛛趴在簾子上,任我如何哄騙都不肯挪動一步。沒有辦法,只好讓它目睹我的淋浴全過程。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透過拉不緊的布簾子,可以清晰的看見玉龍雪山的全貌。我想,一邊看玉龍雪山,一邊洗澡,也許只有在納西雅格才能做到了吧。

房間整潔干淨,有雪白的床單,夜裡下起了大雨,等到起床的時候玉龍已經被雲霧包裹。男主人來問要不要騎馬,不想騎馬,但是想擺脫我的大包,於是問他如果用馬馱行李怎麼算價錢。回答說,送到中途客棧100元,如果騎馬的話,130元,原來我比行李便宜很多,於是決定想看風景的時候就騎馬,想走路的時候就讓馬休息。

其實那並不是一匹馬,只是一頭騾子而已。

騎在馬上,悠哉游哉,拿著相機左照右照,那個男孩沒有了我的包包的拖累,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一溜煙就不見了影子。男主人小心的問我是那裡人,我說北京人,他明顯的舒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是日本人呢。”我很郁悶,皺著鼻子問他我那裡像日本人,他憨厚的笑,說打扮有些像,並且走虎跳峽的中國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外國人。也許因為納西雅格所處的位置是國外大部分旅行指南推薦路線的起點吧。

走到二十八道彎的時候開始下雨,手忙腳亂的從包包中拽出衣服來,剛穿好,雨停了。走到二十八道彎的盡頭,有油漆在上面寫了28,興奮的和它合影,想拿回來給那個見鬼的二十八鄉巴佬看,可惜照相的GG技術太差,形像不夠完美。

路中在茶馬客棧休息了一個小時,客棧中有個調皮的小狗,絨球一樣的在腳下跑來跑去,納西族的老板娘告訴我,它叫boy,是一個外國客人給起的名字。我卻寧肯叫它崽崽。

5個半小時,到了著名的‘中途客棧’。在這裡,我再次嘗到了著名的代價。房間沒有完全割斷,屋頂相通。隔壁人抽煙的時候,煙霧會從上面飛過來與我分享。食物難吃到極點,蒼蠅在碗筷的空隙中飛舞,分享你的飯菜。那個著名的能看見金沙江的陽台小的可憐,往下伸長了脖子也只能看到山坡上的土豆秧子罷了,哪裡看得到什麼峽谷。據說十分熱情的老板那日並不在家,幾個伙計都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總之,和想像中的‘中途客棧’相差太遠。

納西雅格的男主人臨走的時候囑咐我們,你們明天從中途客棧往中峽客棧走的時候,路上會看到一個瀑布,一定牢記這個原則:看瀑布的時候不要走路,走路的時候不要看瀑布,如果要欣賞,要拍照,就停下來,踏踏實實的看,走路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腳下。他走回納西雅格還要至少4個小時。

連澡都沒有心情洗,草草睡下,凌晨5點便被院中的吵鬧聲驚醒。匆匆洗漱了一下便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個‘著名’的客棧。

虎跳峽山中的風景是無法用語言來描繪的,只有身處其中才會體會到那份美麗。不知道轉過第幾個彎,瀑布出現在我們面前,水從山上跌下來,濺開去,跑過去,站在水中感受那一份清涼。

略作休息後,繼續剩下的那一小半山路。往前都是下山路,同行的男孩走的快,看他在遠處停下來休息,我趕緊追了上去。他遞給我一束野百合,開心的接過來攥在手中。

上午10點半,終於看見了公路,也看見了中峽客棧。

客棧裡面的人不多,幾個來自海南,還有兩個真正的日本人。我們把包存在客棧裡面,繼續向中虎跳的峽谷裡進軍。客棧的小伙計告訴我們,下去到谷底,大概40分鐘,回來大概1小時30分,3點鐘會有出租車在這裡等,載我們去橋頭。

來雲南之前我去很多地方看過關於虎跳峽的游記和攻略,很多人不約而同的提到了‘張老師’這個人,褒貶不一,有的把他說成一位用教書育人的嚴謹態度對待游人的好老師,有人則把他說成一名功利心很強的人。很不幸,我遇到了那堵他壘起來為了讓游客走他家那邊而方便他收取導游費的牆,眼睜睜的看前面的路被一堵布滿荊棘的高牆攔住,心中真是很不舒服。同行的男孩對這種行為也深惡痛絕,兩人一合計,翻牆而過,雖然被荊棘刮破了胳膊,不為省那十塊錢的導游費,只為心裡舒服。

下山的路很陡峭,有些地方只能手足並用,沉重的佳能相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鏡頭朝前的時候怕自己摔馬趴,朝後的時候又怕仰面摔倒。

終於看見那間座落在江邊的小茶館。

看店的老板是個抱著個孩子的年輕媽媽,我們在她那裡吃了一碗方便面,稍作休息後,決定爬到江心的虎跳石上照相。對於爬石頭這種事情,我一直有非凡的興趣,連滾帶爬的跑在前面,正當已經接近那塊虎跳石的時候,我看見腳邊一個緩灣裡有一樣白花花的東西。當時就覺得心裡一冷。不敢再看,回過頭去叫同行的男孩:“你來看看,那邊是什麼東西,死人還是死豬?”他看了一眼,回答:“死人。”

那是一具已經被水泡的腫脹腐敗的屍體,我一下子就蹲在了石頭上,許久之後才鼓足了勇氣,從那裡飛一樣的逃開,離他最近的時候,只有5公分。

回到茶館裡坐下來,我無法抑止的發抖,篩糠一樣的抖。將頭埋在手中,不肯抬起來。同行的男孩比我冷靜鎮定的多,他告訴我,根據膚色和小腿長度,他判斷那是一具外國人的屍體,沒有頭,肚子上有三道刀口,應該是被謀殺的。

對於死人,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這一次,真的無法接受,一個人,被殺死,然後就那麼隨意的丟棄在那裡,沒有人處理,沒有人圍觀,就像一頭死豬,一頭死羊。生命一下子變得那麼渺小,那麼的微不足道。

對於虎跳峽,我看過所有的旅行指南上都說,只要調整好,所有身體健康的年輕人都可以完成這條著名的徒步路線。可是沒有一本旅行指南上提醒人們:與人性的貪婪殘忍相比,自然條件的惡劣變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腿還在拼命的抖,鼓足了力氣爬上山去,原本90分鐘的路走了兩個多小時,看見中峽客棧的屋檐的時候,心中的感覺實在無法形容。

去洗了臉回來看見同行的男孩正在和幾個當地人喝酒,以為那些人是等我們的出租車司機,沒有過多理會,找了個角落坐下來。聽見對方問:“那是你女朋友?”懶得多做解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繼而聽他邀請我們晚上去他家做客,突然的,就警惕起來。站起來,將手搭在那男孩的肩膀上,很親昵的低頭和他說:“我今天好辛苦,我們晚上一定要到中甸,我想找個好點的酒店休息一下。”他心領神會,拍拍我的手,說:“沒問題。”然後轉身笑著對那些人說:“女人,就是麻煩。”

這時老板娘來叫,問我們是不是可以出發,司機已經等的著急了。原來那些人並不是司機,是一群屠戶。聽了這個消息,本來已經放松的神經又緊張起來,逃一樣的坐上那輛小貨車,只想快快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一個小時後,車到橋頭鎮。依然驚魂未定,那幾個屠戶也是橋頭鎮的人,為了不再次與他們見面,我等在路邊,截到一輛去中甸的中巴車,一頭鑽了上去。

中甸

中巴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因為修路,時不時要停下來等待。我身邊坐著一個當地人,他厭惡的將身體挪來挪去,為的是不讓我與他有任何接觸,包括衣服。弄得我好尷尬,只好抱緊了自己的包包攢在那裡。前面的機械蓋子上坐著幾個藏族人,有長長的刀子在腰間若隱若現。上車的時候我說了很多‘請’‘謝謝’和‘對不起’,他們一直一邊看我一邊用怪聲怪氣的語調學這幾句話。過了很久才不再特別注意我,開始唱歌。時而會偷偷瞥一眼。

大約兩個小時,我看到了一片開闊的高原,天空藍的不可思議。房子開始變得具有藏族特色,白的牆,花的裝飾。田野裡排列著一個一個莫名其妙的木頭架子,我和同行的男孩猜了許久,也沒有猜出來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後來問了一個當地人,才知道那是用來晾曬青稞的架子。

中甸賓館,在中甸縣城裡已經算是比較不錯的飯店,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找同伴打算去吃飯,卻發現他早就跑到樓上的按摩中心,會享受的家伙。

可憐的是,我們對所有的藏族口味都不適應,草草的吃了一些東西,然後我迷戀上了飯店門口的烤肉攤子,吃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肉,沒有吐沒有拉肚子,不知道能不能算成奇跡。

想要休息的時候,才發現,我還在害怕,怕的一個人不敢住一個房間。正好在前台看見一個單身女孩前來住店,於是熱情的邀請她與我同住,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不是急切的像一個壞人。還好,她答應了。

輾轉許久,待疲倦戰勝了恐懼,才沉沉睡去。

本來是想去梅裡雪山的,但是虎跳峽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心上,讓我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同行的男孩和幾個人拼車去了梅裡,我留在了中甸。可惜的是,我忘記了問他來自那裡,叫什麼,手中剩下唯一與他有關的東西,只是一個信箱地址。

號稱小布達拉宮的松贊林寺離中甸縣城很近,坐公車便可到達。說心裡話,我不喜歡寺廟,害怕那些陰森森的大殿,和憎獰的神像。捐了些香火錢,悠閑的喇嘛給了我一串佛珠,拉著我坐在陽光下面聊天。

寺前的台階上,有慈祥的藏族老人坐在那裡。我衝他微笑,他也笑還給我,兩個人的笑在高原的天空下,有同樣的純淨。

第二日去了碧塔海,茂密的原始森林,原木的林間路,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遠山,草甸,湖泊,構成了一副人間仙境。穿上藏族姑娘的服飾,騎在犛牛上留下燦爛的笑,身邊的康巴漢子啊,我永遠打消了嫁給你們其中一個的念頭。

晚上和另外一男一女租了一輛車,返回麗江,途中遇到塌方,等了三個半小時,路邊的人家有小小的藏獒養在門前,跑過去,抱著它照了很多照片,衝出來後看那小小的狗兒藏在我的懷中,似有無限委屈。

途中又路過橋頭鎮,同行的人建議停下來吃江魚,據說這種魚只有金沙江中才有,味道及其鮮美。我沒有吃出什麼鮮美來,一心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夜裡12點,終於看到了麗江的燈火,突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瀘沽湖

回到麗江,身心俱疲憊。回到駝峰客棧,老板和老板娘正陪著客人在院子的回廊下聊天,看我進去趕緊迎了過來,那天的客人特別多,已經沒有空余的房間。老板娘把我帶到她姐姐的家裡,剛進大門,一只雪白的小狗便迎了上來拼命大叫。

天剛亮,便有人來敲門,說幫我拼了一輛車去瀘沽湖。不情願的爬起來,整理了一個小口袋,將大包存在客棧,上了那輛白色的夏歷車。同行的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來自雲南的一個邊境城市瑞麗,男的來自香港。

又是無窮無盡的山路,開始還饒有興趣的聽瑞麗的女人講他們那裡賭場的趣事,後來便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放眼望去,還是層層的山巒。突然靈機一動,問司機這裡是不是就是那個所謂的小涼山。司機給了肯定的回答,這邊是小涼山,轉到四川那邊就是大涼山了。山上的彝族人有些十分野蠻,開車在這條路上走十分辛苦,一旦遇到塌方就有可能遭到搶劫。

在山中繞了近4個小時,到達了一個叫寧蒗的小鎮,寧蒗繼續前行70多公裡,終於看到了那顆嵌在高原上的明珠——瀘沽湖。站在觀景台上,俯瞰那片群山之中的湖水,心中一陣感動。

安排好住處以後,到湖邊散步。說心裡話,湖水很清澈,但是也很髒,岸邊浮著各種各樣的垃圾,我想如果政府和摩梭人再意識不到環保的重要性,那麼這片清澈的湖水在不久的將來也將不再是一片淨土。

晚上的篝火晚會,卻讓我真正的領略了一些男人從骨子裡撒發出來的劣根性。瀘沽湖之所以出名,是因為湖畔居住的摩梭人,摩梭人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們奇特的走婚習俗“男不婚、女不嫁、結合自願、離散自由”一種純粹的母系氏族婚姻制度。

而那些游客……

篝火晚會8點鐘開始,我因為無聊,7點鐘就坐在那裡,身邊不斷的有神情激動的男人走過,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一個名詞‘走婚’。

摩梭姑娘和小伙子圍著篝火跳了幾只舞後主持人邀請游客下去共舞,只見無數的男人衝進場內,衝向那些摩梭姑娘,所有的欲望在那一瞬間都赤裸流露出來,讓我不可抑制的感到惡心。他們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可以讓他們隨意發泄獸欲的地方嗎?如果摩梭姑娘沒有民族保護意識,隨意的讓他們‘走婚’,那麼幾年以後,世界上還有什麼摩梭人?瀘沽湖畔恐怕跑的都是各種膚色各種民族的小孩了吧?可悲可笑的男人們!沒有心情繼續看他們無恥的表演,起身回房休息。

晨光初現,坐上搖搖晃晃的豬槽船,往湖心的小島劃去。水通透清澈,望下去,長長的水草在其間搖曳。劃船的摩梭老伯告訴我,瀘沽湖水最深處有90多米,最高能見度是24米,也就是說,從湖面一眼看下去,能看到24米深的地方。不知道在我們這些野蠻的現代人的手中,這樣的通透還能保留多少年。

中午司機就急著叫我們返程了,她說5個小時的車程,還不知道路上會有什麼事情,早一點出發比較保險。離開瀘沽湖,除了那片水,沒有任何值得留戀之處,也許下一次,我應該去四川的那一邊,沒有開發過的地方,會阻擋一些不是旅人的齷齪心靈,會多一份純樸自然。

山,山,山,實在不想提這個字了,終於回到麗江,終於可以休息。

住在客棧裡,吃德克士炸雞,喝玉米濃湯,看玉龍雪山,聽酒吧裡歌聲綿綿。坐在木魚鈴的店中和老板閑聊,討論那一只一只用手雕刻出來的木頭鈴鐺裡面會不會有生命的存在。和路邊小店中的每一只小狗握手,衝路上每一個和善的人微笑。麗江的確是一個適合懶惰的人生存的地方。

尾聲

44個小時的火車,並沒有想像中難熬,看路邊的房子從青磚黑瓦變成熟悉的紅磚灰瓦,北方就這樣漸漸的近了。回到北京,熟悉的污鈍天空,悶熱天氣,腳步匆匆面無笑容的人群。

上班,繼續著每天同樣的生活,計劃著下一次的出行。下一次,我要去看海。


精選遊記: 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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