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國
---波羅的海環游之四， 俄羅斯篇（上）
俄羅斯就是俄羅斯， 跟芬蘭是那樣地不同。 從芬蘭到俄羅斯， 就好像從冰凍的冷庫裡來到熱火朝天的大廚房。 廚房裡鍋碗瓢盆齊響， 大廚小廚齊聲吆喝， 進單出菜忙個不停， 加上老板東看西看， 監視， 督促， 還瞎指揮。老板當然是俄國人。
游輪清晨六點到達聖彼得堡的時候， 我還真是被這俄羅斯港口的繁忙擁擠嚇了一跳， 以為自己回到了中國。只見無邊的起重機， 各種大小船舶， 舟楫來往如梭， 比黃浦江上的情景不惶多讓。
聖彼得堡其實不算道地的俄羅斯， 俄國人如是說。聖彼得堡太歐化， 她只是俄國的窗口， 不能代表整個俄羅斯。 這就看出俄國人的腦筋有問題， 誰又能說上海能代表整個中國， 紐約能代表整個美國呢？ 再說， 窗口門口不都還是這房子的一部份， 難道非要讓客人到地下室去看你的整個房子？
要我說，聖彼得堡就是俄羅斯，俄羅斯也就是聖彼得堡。 這裡有俄羅斯人對聖彼得堡的愛， 也有俄羅斯人對聖彼得堡的恨。就像中國人對北京上海一樣。 愛也是它， 恨也是它。 不過， 對初次到聖彼得堡的我們來說， 與北京上海紐約洛杉磯相比， 這城市是那樣的不同。 俄國人驕傲地告訴我們說，你今天看到的聖彼得堡， 跟兩百年前基本一樣。 北京能這麼說麼? 你今天看到的北京， 跟去年已經大不一樣了？ 算了， 不管怎麼說， 涅瓦河上的晨霧， 籠罩著我， 也同樣地籠罩過普希金， 契可夫， 大小托爾斯泰； 我走過的喀山大教堂，拉赫曼尼洛夫，柴可夫斯基，魯賓斯坦兄弟當然也同樣走過。 想一想吧， 這感覺真還不錯。 不過， 我是跟著導游的小旗在走， 他們則可能是頂著雨傘在走。
在聖彼得堡還要頂著雨傘走路？ 這裡的天氣簡直太好了， 陽光普照， 萬裡無雲， 溫度也不熱不冷不悶。 聽我們如此贊嘆， 導游又笑了。 她說這是聖彼得堡的假天氣。 真正的聖彼得堡之夏， 是時晴時雨， 就像俄羅斯人一樣， 情緒起伏很大。
情緒起伏很大， 怎麼辦呢？ 不能老是讓俄國男人回家揍老婆吧？ 導游牛眼一瞪， 他敢？ 兩杯伏特加， 馬上把他放倒。 這一說， 全團的男人都哀嘆， 完了完了，這地球上最後的男人， 俄國男人也完了。
中國人， 不管左中右， 都有一股俄羅斯情結。 原因很簡單， 我們這個北方的大鄰居， 對我們的影響實在太大。 喜歡也好， 討厭也好， 崇拜也好， 仇恨也好， 我們避不開她， 繞不過她， 我們可以敵視她， 可就是沒法漠視她。 他們的文學， 他們的詩歌， 他們的音樂， 他們的舞蹈， 他們的政治制度，他們的… ….。 近代中國, 除了最近三十年， 還沒有哪一個國家對中國有如此巨大而長遠的影響。
到俄羅斯旅行， 只能參加俄方的岸上旅行團， 因為俄國不是申根集團成員。旅游團安排得很緊湊，七點鐘就得出發。博物館也為旅游團體早開一小時，這樣可以避開上班擠車和非團體游人。
從港口到市區， 要通過一座很普通的橋。 但導游說， 這橋有一個很浪漫的名字， 親吻橋（Kiss
Bridge）。 舉凡經過這橋的戀人， 必須親吻，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車上同座的人嘛， 也提倡親吻， 不過， 親吻的定義俄羅斯跟美國可能不一樣， 大家自己掌握。 這一說， 大家都曖昧地各有所想， 滿車的人都哈哈大笑。
晨間的聖彼得堡， 跟赫爾辛基一樣冷清， 其清潔程度， 要比後者差。 但其建築與規劃的恢宏氣度， 就不是後者可望其項背的了。 近年來， 俄國恢復得還可以， 對舊京的復建更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那就讓我們先去暢游涅瓦河， 然後去艾米塔吉博物館， 也就是冬宮。
關於涅瓦河， 鞋城裡有不少游記和照片， 圖文並茂， 不贅。 但我們去的時候， 正好趕上他們的海軍節， 新舊軍艦滿佈涅瓦河上， 還有潛水艇，都說少見。 我不是軍迷， 也看不出哪艘軍艦是何級別， 反正把像片貼上來， 再貼一些到相冊裡。 從那股整軍經武的勁頭來看，俄羅斯想恢復大國的雄心還是蠻大的， 對中國來說， 真還不知道是福是禍。
(俄羅斯軍艦)
現在游船轉到有名的“阿芙樂爾”巡洋艦這邊來了。 因為前蘇聯宣傳它在十月革命中的意義， 中國人到了聖彼得堡都要來看一看。 問題是， 俄國歷史學者有不同的看法。 我們的導游自己就說， 關於“阿芙樂爾”巡洋艦， 有好幾個善意的謊言。 第一，“阿芙樂爾”巡洋艦並不是作戰艦艇， 它當時已經除役， 是停泊在涅瓦河上的一艘訓練艦； 第二， 艦上並沒有作戰官兵， 革命一起， 教官就跑了， 只有一些軍校學生在艦上； 第三， 軍艦根本沒有起錨去參加攻打冬宮。 炮倒是放了的， 只是幾個喝多了伏特加的士官生在起哄， 並沒有人組織。 但這些素材被寫進《列寧在十月》裡， 可真是讓我們在年輕時著實興奮了一把。 我的印像是， 一談起舊俄，沙皇和東正教， 導游就津津樂道， 一問她關於蘇聯的事， 就王顧左右而言他了。
“阿芙樂爾”巡洋艦的照片攜程上也有， 我就貼一張俄水兵的照片好了。
（俄水兵。 不怎麼精神）
艾米塔吉博物館現在號稱歐洲的三大博物館， 其建築和館藏都可當美奐美倫四字。 我曾在發現頻道上看過俄國專家如何恢復和重建艾米塔吉博物館的過程， 令人佩服。今天的艾米塔吉博物館， 是由當年的冬宮和其他四幢建築合成， 還在不停地重修和完繕。
整個聖彼得堡的基調是淡黃色的，好像以前的哈爾濱。 但冬宮面對涅瓦河的那一面卻是藍色， 白色鑲金。 藍色大概是羅曼諾夫皇朝的專用色， 強調藍色血液的高貴。 相對北京的大紅宮牆， 藍色的冬宮少了一份熱火， 多了幾許華麗。有意思的是，艾米塔吉原意是修行者之所在。 意念中也就應該是那種修行的山洞， 草舍之類。 叫這堂而皇之的巨大宮殿為艾米塔吉， 真有點兒反諷。 不過， 現在的基督教堂多修得宏偉壯麗， 跟以前耶穌基督秘密結社， 住宅外把風傳教不可同日而語， 到了皇室， 修行的地方當然就是宮殿了。 思想起來， 順治帝真不會變通， 居然還要跑到五台山去出家， 把紫禁城改為廟子不就得了。
（冬宮內沙皇寶座）
從十七世紀從瑞典人手裡奪得涅瓦河口之後， 面向西方的彼得大帝親自為聖彼得堡城典基。 他為了把這並不適合修築港口的低窪地建成一流良港， 驅使俄國農民背負石頭， 柴捆填進涅瓦河兩岸， 硬是在上面建起一座新城。 說起來，聖彼得堡並不怎麼古老， 比美國的紐約， 波士頓都年輕， 比上海大概老一些， 如果不算上海老城廂的話。 有了聖彼得堡和它的商港軍港，俄羅斯從內陸國家一躍而成海上強權， 完成了從農奴制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的轉身， 中國也從此開始大吃俄國的苦頭。很多人都以為，聖彼得堡是因為它的典基人彼得大帝而得名， 其實不然。聖彼得堡之得名是來自耶穌基督的大徒弟聖彼得。 如果是因為彼得大帝而命名， 前面不會有那個聖字， 因為他沒有被封聖。 有意思的是，聖彼得堡雖然是以聖彼得命名， 但聖彼得堡市的主教堂， 並未能以聖彼得的名字命名， 因為梵蒂崗大教堂， 也就是教皇的駐蹕地， 是稱為聖彼得大教堂的。 雖然俄羅斯人信奉東正教， 但還是不打算僭越。聖彼得堡的最大教堂， 稱為聖艾薩克大教堂。聖艾薩克是早期東正教聖徒， 也是沙俄羅曼諾夫王朝的守護神， 因為彼得大帝的生日正好跟聖艾薩克是同一天。
彼得大帝本人則是個極端的崇歐者， 尤其崇法。聖彼得堡雖稱為北方的威尼斯， 但卻是處處以巴黎為藍本。 冬宮是以盧孚宮為目標， 郊外的夏宮彼得霍夫， 更是以凡爾賽宮為假想敵。當時的俄國人說，彼得大帝恨不得一天早晨就把巴黎搬到涅瓦河上來。 但沙俄皇室在建築自己這些宮殿的時候， 並不僅僅是摩仿法國， 更打算勝過它們。我認為他們做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冬宮，夏宮， 凱薩琳宮，亞歷山大宮，以及現任俄羅斯總統的行宮康士坦丁宮等等， 無一不是豪華奢侈，富麗堂皇， 世界上鮮有匹敵者。 但俄國老百姓卻倒霉了， 增加了無窮的負擔。 不但無法趕上西歐的生活水平，反而今不如昔。於是俄國民眾怨聲載道，最後二月革命，十月革命發生在這裡也就不足為怪了。
在各地旅行， 也算看過不少教堂了。 但聖艾薩克大教堂， 卻真是一件非凡的藝術媿寶， 尤其是教堂內部的裝潢和設計。 與聖彼得大教堂， 倫敦聖保羅大教堂， 佛羅倫薩百花大教堂並稱基督教世界的四大教堂，聖艾薩克大教堂的特點是它的花崗石柱和獨特的穹頂設計。與眾不同的是， 這穹頂是一只鴿子， 大概是取天使報信之意。
（聖艾薩克教堂穹頂）
（聖艾薩克教堂頂細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