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倫敦走路已經成為非常習慣的事情，到倫敦半個月的時間裡走的路可能比我在上海半年走的路還長。在上海的時候，早上上班是班車，直接到單位，晚上下班也是班車，直接到家門口。除非有事情外出，不坐班車，可也是出租車代步的時候多。到了這裡後，一是不熟悉公車線路，二是出租車比較貴，因此走路成為唯一的選擇。不過這個唯一的選擇卻並非是最差的選擇，因為走路不僅可以鍛煉身體，還可以熟悉地形，多看風景，而且是最有效率的交通方式。相比較起來，省錢倒成了其次。有朋友寫信過來問，到了那邊吃的都是外國人的東西，面包黃油，有沒有胖出來啊。我覺得本來到說不定身體的寬度會有所發展，但是只要堅持多走路，那就絕對不會胖出來。不管怎樣，我現在倒有點喜歡走路了，尤其是每天經過美麗的Tower Bridge的時候，會有一種走過外灘的親切感。這兩天倫敦的氣溫明顯降低。出門的時候不得不穿上較厚的衣服。而且天氣也變得陰濕起來，不再是陽光明媚，而是多雲轉雨。不過今天我卻覺得不錯。因為沒有風。經過塔橋的時候，不像平時一樣迎面有強勁的寒風吹來，讓你感覺腳下如果地心引力稍小的話會被大風橫著吹到泰晤士河上去。今天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天氣，非常像上海。我先去學校上課，結果教室裡一個人都沒有。我感到納悶，因為學校網頁上的課程表明明是有的。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前兩個星期我都來過，也是沒有人。於是給上課的老師發了Email，詢問課程的事情。不過在路上碰到了一個德國同學，他說這個課程應該是第六個星期開始，在另一份單獨的handout上有。我的天。
回來的路上去了超市。我覺得我漸漸習慣倫敦的生活了。因為我開始喜歡上超市了。女人喜歡一個地方是從喜歡在一個地方購物開始的，我想男人也是一樣。區別在於男人喜歡的開始往往是出於不得以，而女人則天生如此。在上海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漸漸開始喜歡逛商店了，當然一開始是因為不得不去逛，因為總得買必要的東西，總得吃，總得用，總得過日子。後來大概是因為買東西的過程本身容易讓人上癮，所以經常會花些本來可以不花的錢。現在在倫敦，我覺得自己漸漸地也有了那麼一點在上海逛超市的感覺，雖然從購買力上來說還有相當差距，因而這種感覺也不會很完全。但確實是有了那麼一點感覺。這種感覺的基礎是，這裡的食品並非貴不可攀。BC給的錢雖然不多，但由於倫敦的食品價格還是相對很便宜，所以進超市購物的時候可以不必縮手縮腳，有喜歡的東西還是可以買得起，所謂的袋裡有錢，心裡不慌。我買了自己喜歡的果汁。這種果汁是用很別致的裝紅酒用的那種酒瓶裝的。我上次曾經買過相同牌子的小瓶裝的葡萄汁，小瓶的設計非常精細，顏色和形狀都很和諧，一見之下(當然還考究了一下價格)我就買了下來。回來後我用冰塊加在裡面，味道清醇而爽口，是絕對的美味。今天我看到的是大瓶裝的，相比較起來價格也不貴，還不到2鎊。於是買了兩種不同酒瓶裝的葡萄汁，感覺非常好。回到住的地方，正好另一個德國同室(不是那個半夜洗澡的仁兄)Harry在，很得意地拿出來請他喝，他也覺得味道不錯。
購物完畢，從超市(safeway)回來的時候，天上還是飄著細雨。購物所帶來的愉快感覺一直伴隨著我，雖然東西很重，心情還是很好。細雨是真正的細雨，讓你感覺到那種秋天的寒意中所伴隨著的清爽意味。路上經過一個dock，裡面停泊的富有英國風味的游艇和老式貨船，在朦朧的細雨中似乎真的開始活動起來，有一種真實的歷史感。如果我想進入的話，似乎我就真的可以成為其中的一個水手。沒有風使得所有這些美妙感覺成為可能，它讓人獲得一種意外的寧靜，讓你確信即使是喧鬧而自負的倫敦也有其沉默的一面。一如我們在這裡的生活一般，在似乎無法選擇的生活方式中，我們可以擁有自己喜歡的一部分。
1999年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