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陽朔

作者: cooliecj

導讀2002年1月5日,晴有時多雲晚飯回來之後,Sammy一直在房間裡邊抽煙邊連她的筆記本,不過弄了半天也於事無補,煙熏得我很難受,索性上街來了,跑到網吧裡給你寫信。 昨晚我們在西街上逗留了很久,我想你肯定也聽說過這裡吧,滿街滿眼的咖啡館和餐廳,各式各樣的洋人,當地人都叫它洋人街。我們在一家THE GLOBLE VILLAGE的店門口坐了下來,這感覺有點像去年在磨西鎮街邊的情� ...

2002年1月5日,晴有時多雲晚飯回來之後,Sammy一直在房間裡邊抽煙邊連她的筆記本,不過弄了半天也於事無補,煙熏得我很難受,索性上街來了,跑到網吧裡給你寫信。

昨晚我們在西街上逗留了很久,我想你肯定也聽說過這裡吧,滿街滿眼的咖啡館和餐廳,各式各樣的洋人,當地人都叫它洋人街。我們在一家THE GLOBLE VILLAGE的店門口坐了下來,這感覺有點像去年在磨西鎮街邊的情境,一樣的天高雲黑,一樣的暢所欲言,只不過去年我是懷著一顆孤寂的心一個人上路,而現在身邊多了幾個朋友,自是有不同的感慨。我們就一直這樣的坐著,談笑著,西街統共才五百多米長,然而卻是燈火通明,中外混雜。看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不斷的來,又不斷的離去,隔壁洋人說話很大聲,酒興正濃,唾沫橫飛。我們離開的時候已是凌晨一點多鐘,遠處的山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我打了一個寒顫,酒意清醒了一大半。Sammy興高彩烈的唱起歌來,T也附和著她,兩個人手舞足蹈,我和Z相視一笑,繼續朝旅館方向走去。趁Sammy衝涼的時候,我站在陽台上,吹了稍許的風,然後以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鑽進被窩。臨睡前,COOLIE同JEAN說,你這樣的逃避,要到幾時?JEAN沒有說話,我想她一定在想,傻瓜,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呀!

早上起來的時候,Z和T已起身攀岩去了,這是他們此行最大的目的,現在攀岩的人比之九十月份已少了很多,Z和T早就磨拳赫赫了。天氣不錯,陽光很好,只是風也不小,Sammy和我決定租借旅館的自行車出去游玩,第一個目的地是碧蓮峰,早就聽說過碧蓮峰裡的人家生活如何恬淡,美景如畫,我們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望著田間水面的倒影,一路上有迎面而來的洋人同我們打招呼。很久沒有騎自行車的緣故,腿有些酸痛,然而眼前的景色使得我的一切不快在瞬間灰飛煙滅,山與水的溶和會是這樣的自然而醇美,從遠處看碧蓮峰,就像徐徐綻開的蓮花,伏水而出,可惜現在不是農作季節,不然,一定可以看到許多播種人忙碌的身影吧,還會有小孩子頑皮的在田間奔跑,嬉戲。

從書童山下來,我同Sammy都興奮得不能自禁,我們大聲的唱著"帶我離開吧,南風裡有我的思念",儼然是兩個小瘋子。然後我們決定去福利鎮看看,聽聞那裡是拍電影<劉三姐>的地方,風景如畫。此處生產扇子,到處都可看到各式各樣的作工精美的扇子,鎮對岸的村叫做渡頭村,綠竹掩隱,幽雅可人,中午時分有炊煙從屋頂上裊裊升起,我們才發覺兩人早已飢腸漉漉,隨即大笑不止,躺在水塘邊草地上,對著不藍的天和不白的雲,怡然自得。我想,這裡的村民見慣了怪人,對我倆應該是見怪不怪了吧。

回到西街吃午飯時已是將近下午三點鐘了,在下午忽明忽暗的陽光下,坐在西街的檐廊下,看著各式各樣的遠道而來的朋友,熱情質樸的陽朔姑娘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與老外親切的交談,生活的美好在瞬間毫無遺漏的展現出來。回旅館的路上,我和Sammy都在留意有無招聘侍應生的廣告,在那一刻,我是那樣強烈的希望留在這裡,有山,有水,有笑聲,有快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讓我的心得到平靜與安樂。

我們到達旅館不稍十分鐘,Z和T也跟著回來了,Z擦傷的手還在流著血,Sammy和我都累得不想起身說話,倒頭就睡。醒來時,正值傍晚時分,夜色溫柔地聚籠山頭,水面仍泛著一片一片的白光,水田間朦朧的身影,遠處的笑聲斷斷續續,我站在陽台上,面對著這良辰美景,問自己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那座迷城,而城牆之外的城牆,似乎仍在某處不安地向我窺探。

2002年1月6日,晴有時多雲

早上睡得正酣,卻被T的敲門聲吵醒,他不停的在門外叫我們懶蟲起床,窗外的陽光還很微弱,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知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被人這樣子的吵醒了呢!

天氣還算過得去,早上的空氣有些寒洌,凍得鼻子生疼,通過昨晚一致的決定,今天的目的地是位於高田鄉境內的高田風景區,去過陽朔的朋友都知道,高田風景區是陽朔規化得最好的一個風景勝地,著名的景色有十裡畫廊,月亮山和那顆古老的大榕樹。資料上是這樣介紹的,"風光古樸素雅、恬靜安逸。榕蔭古渡、流水潺潺, 田禾翠綠、炊煙繚繞、一派特有的田園風光。"叫我如何不神往?

騎著昨天租來的自行車,腿已痛得有些麻木了,只好借由周邊的風景移開痛覺。從陽朔縣城沿桂荔公路南下,至田家河邊,這一段人稱"十裡畫廊",顧名思義,也名符其實,一路上的風景好人讓人心曠神怡,我們不停的發出怪叫聲,Z不時的跑到前頭,然後拿著他的錄影機攝下我們騎自行車高聲呼叫的怪樣。SAMMY和我一前一後的競相追逐著,大腿的疼痛絲毫也沒有影響我倆愉悅的心情。到達抱樸園的時候,我們稍作停歇,錄下無數美景,SAMMY差點掉進小池塘裡,這麼冷的天,那可夠她受的。從工農橋往東望去,有一山孤峰獨秀,稱“獺岩”,十分奇特。若你來陽朔,潘莊是必去之地,山高水長,一派靜謚與悠然,據說徐悲鴻先生曾在此居住數月,他的《漓江煙雨》便是以這裡為背景創作的。啊!我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如夢如幻之美景,只好借由他人的說詞在此顯露一二,"群峰競秀,百岩爭奇,茂林修竹,綠野煙村",真正是返樸歸真啊。

到達月亮山的時候,我們都累得說不出話來了。第一次看到鐘乳石是在江西的宜春,距今已有六年光景,和宜春的小橋流水不同,月亮山上的鐘乳石顯得氣勢磅礡了許多,令我欣喜莫名。從不同的角度看月亮山,形狀都有很大的不同,從月缺到月圓,可惜我實在是太累了,無法從每一個角度去領略它一月中不同的景觀。吃午飯的時候,T和SAMMY還因為吃什麼而吵了起來,這對情侶,因為個性相近,時常動不動就大動肝火,我們也習以為常了。休息了兩個多小時,我們終於可以挪動挪動了,而我,也終於可以看到渴慕已久的那顆老榕樹。古榕位於穿岩村境內,旁邊是寧靜的湖水,悠然自得的村居,和湖水邊快樂的娃兒,挑著擔子的快活的農婦,湖面上不時還有古渡經過,儼然是在畫中。記得第一次看到它的照片的時候,我呆若木雞,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本地有民謠為:“古榕伴清流,金鉤掛山頭,小熊山上跑,青蛙水上游。駱駝過去,猴子發了愁,水獺岩裡坐,金龍橋下游”。呵,但願我是那一只小小青蛙,在古榕旁邊不停的徘徊,等到夏天來臨,對著他歌唱,訴盡情衷。

從大榕樹沿河而上一公裡多即鳳樓村,之前我並沒聽說過它的名字,只因為Z說這裡是看晚霞的最佳去處,我們四人便跑了過來,站在西邊河岸上,看村後群山起伏,真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如此悠雅恬淡的村落裡,該住著怎樣的精靈呢!可惜剛過下午四點鐘,太陽便被黑雲遮罩,恐怕晚霞也要泡湯了。但我們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跟著河邊那群小朋友嬉鬧了起來,Z同他們比打水漂,結果輸得慘敗而歸,我們三人坐在那裡,大笑不止。看著夜色慢慢圍籠過來,屋頂上的炊煙漸漸消逝不見,白天已經散場,我們也拍拍屁股,准備回旅館了。

晚上的時候,SAMMY和T一起去過難得的二人時光,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悶得發慌,Z建議我們也出去走走,我答應了.夜晚的陽朔氣溫相當低,空氣十分的清新,到處散發著草根與泥土的香味,我們走在田埂上,風刮過我的臉,生生的疼.Z說,我給你講故事吧,我笑了一笑,其實他不用講,我亦猜到這故事的主題。

回來的時候,已將近十一點鐘,SAMMY站在陽台上抽煙,問我關於Z的事,我搖搖頭,扮了一個鬼臉,說沒可能.她淡淡一笑,吐出一個煙圈,輕聲的說,每個人都為自己心中的那一個痛苦,這是劫數,更可怕的還有變數.我看著她,憶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她跟我講起R,也說了同樣的一句話,R是我倆共同的朋友,那時候我還在E龍拿稿費,每次拿到錢,兩人就出去吃大餐,她在E龍狠狠的火了一把,然後就銷聲匿跡了.直到SAMMY告訴我,才知原來是那樣的一場誤會.SAMMY煙抽得很凶,我一度的勸她戒戒,然而根本是徒勞.我緊了緊外套,問SAMMY出什麼事了,她熄了煙,背對住我,輕聲的說,我和T恐怕是走不遠的了.我打了一寒顫,沒有說話,向牆邊靠了靠,只覺心裡堵得慌.抬頭望向沒有星星的夜空,我困惑於她的執著,因為於我而言,愛情應該是隨遇而安的境況,我們都是普通人之中最普通的那一個,渴求平淡的故事,那些高難度的動作,還是留給舞台上的健兒們吧.而SAMMY那淡定自若的神情,讓我見識了真正厲害的雙子,在一分為二的靈魂下,仍可以灑脫的談笑風生.

衝完涼出來,SAMMY正在上網寫她的日記,煙灰掉得滿桌都是,我關好窗戶,拿起耳塞,悠揚的吉它聲響起,傳來王菲清亮的聲音:"遇見一場煙花的表演/用一場輪回的時間/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說再見/已經遠離我一光年",模糊中,漸漸墜入夢鄉.

早上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一看表已經是八點三十四分,我看看SAMMY,睡得正香,太陽已經爬得很高了,T與Z想必是又攀岩去了,沒有一點動靜。我套上毛衣,走到陽台上,陽光刺得眼疼,風倒是小了不少,門口的樹上一群鳥兒飛過來飛過去,忙個不停,我的心也跟著歡欣鼓舞了起來。

SAMMY起來的時候已是將近十點,我趁著這會寫了點東西,然後我們一起下樓去吃早餐,幾個洋人客氣地同我們打招呼,不怕冷的穿著一件T恤衫,而我卻是坐在屋檐下,捧著碗白粥,凍得發抖。後來我倆決定去坐橫渡玩兒,昨天看到許多的古渡,還有接新娘子的,老外站在船上,穿著大紅襖兒,實在有趣。陽光下的水泛著耀眼的波光,一閃一閃地十分歡暢,淺水處可見池底,墨綠色的水草隨水搖擺,仿佛飄在水中的風箏。

所謂的橫渡是由一排竹竿用粗繩和鐵絲綁在一起做成的竹劃,借著水的浮力與一根握在手中的手竿從河的這頭游往那頭,這樣的橫渡在陽朔一帶隨處可見,是當地人從古至今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我們租了一個古渡,SAMMY和我臨水而立,渡劃輕輕的向前行著,綠的水波從腳下輕輕流過,河對岸三五個背書包的快活的少年,村門口曬著的衣服,五顏六色,大口大口地吸著暖和的陽光,不時鳥群從空中嘰嘰喳喳的飛過,對面可供十幾人坐的篷船飛快地朝這邊駛來,船上的老外大聲的吹著口哨,一時間,笑聲,口哨聲,叫喚聲回蕩在半空中,人與自然如此和協地融為一體,可惜我的古詩沒有學好,不然,還可在此用上幾句。

SAMMY和我都沉默著,船主哼著歌謠,我猜想他很想亮一嗓子,又覺著不好意思,最後還是我叫著笑出聲來,因為看到不遠處船上穿著大紅襖兒的外國人,手牽著手,傻傻的樂著,一臉幸福的模樣。岸上還有不少人,聽當地人說,要不是過年,人還會更多呢。SAMMY也抿著嘴樂了,中國的文化源遠流長,在此刻我是真的有點飄飄然起來。我俯下身子,把手伸進冰涼的水中,看著它劃出一條條細細的波紋,在陽光下仿佛五彩的綾帶,快活地蕩漾在船頭。

T與Z在吃午飯的時候趕回來了,Z手上的傷似乎又重了。吃過飯就是回程,我們都有些傷感,2002年的第一次旅程,是在陽朔,我永不能忘懷。坐在回程的車上,我貪婪的望著窗外,對著與我擦身而過的鳥與樹,山與水,田與地,陌生的旅人與熱情的本地人,滿眶的淚水終於傾泄而下。

後記:

我的原意是寫一下這幾個旅伴,又覺著會不會太誇張,索性就稱之為後記好了。無可否認,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次旅程,也許是因為有了SAMMY的緣故。我和SAMMY的認識源於R,那時R已經離開了深圳,她托SAMMY交給我最後幾次的稿費。第一次見到SAMMY,印像好得沒話說,這個敏感可愛纖細的女子,讓人一眼就要愛上。後來我們又見過很多次,但是並沒有成為深交的朋友,SAMMY的極端雙子座性格,時而憂郁,時而喜悅,對自由的極度推崇,都令人難以捉摸。我想,這也是她與T一直分了又好,好了又分的一個重要原因。

T與SAMMY認識了五年,該怎樣來形容他,我只能說他是一個英俊的男生,有著活潑而自由的個性,其實在很多方面,他倆都可溶為一體。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抑或喜好,U2的歌,旅行,追求自由與享受,甚至連兩人的眉宇間都有著相同的細紋。

Z是T的同學,死黨,兼現在的同事,兩人的關系好得沒話說,一樣的能說會道,一樣的外向型脾氣,他長得不如T細致,身材也高了許多,應該說他是真正運動型的那類男生吧。

無論如何,這次的旅行讓我獲益良多,很感謝以上三位朋友。其實,我每一次的逃離這城市,卻一次次地陷入更深的困惑。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地為著家庭與未來細細打算,而我依然渾然未覺。我的未來在哪裡呢?是不是上帝在我出生的時候打了一個噴嚏,然後關於我的一切就開始變得模糊?如果是的話,我真該去找個好律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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