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人的游覽去處

作者: 黃山猴

導讀我本不在意箬嶺這個地方,直至近聞朋友開宇在箬嶺上開了一家客棧(叫箬嶺糊塗閣,他還有一個旅游網站www.hsjr.com),才始覺作為徽州的先人們走出徽州的最後一站,箬嶺,對於我,一個徽人的後裔,實在是有必要去看一看。於是,面對開宇誠意的邀請,我欣然接受,與妻打點好出行的一切,便隨著開宇踏上了這一路探訪徽商古道的旅程。 去時的路上,我想,我並不曾將這一 ...

我本不在意箬嶺這個地方,直至近聞朋友開宇在箬嶺上開了一家客棧(叫箬嶺糊塗閣,他還有一個旅游網站www.hsjr.com),才始覺作為徽州的先人們走出徽州的最後一站,箬嶺,對於我,一個徽人的後裔,實在是有必要去看一看。於是,面對開宇誠意的邀請,我欣然接受,與妻打點好出行的一切,便隨著開宇踏上了這一路探訪徽商古道的旅程。 去時的路上,我想,我並不曾將這一次的探訪之旅看作是一次艱難的跋涉之旅,坐在開宇的車內,徽商古道在我的臆像中也不過就是上下樓道的概念。車子一路疾馳,車窗外連綿的山脈與稀疏的村莊在清晨的霧靄中顯得寧靜而渺遠,車子前行了大約兩個小時,太陽初升,許村,在雞鳴聲中,已遙遙在望。許村,是中國歷史文化名鎮,是一個擁有上千人口的村鎮,作為一個通往箬嶺的必經之處,或者說是一個走出徽州的必經之處,它留下了太多先人們滄桑的足跡,佇立在這片土地上,我不知道我的先人們當初背井離鄉經過這裡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大概都應如黃賓虹一般站在箬嶺之上,淚水潸然的說上一句:回望家鄉,感慨萬千........

再往前去通往箬嶺的山路已然容不得車行,我們只得將車停在許村,並准備在這裡稍作歇息便徒步進發,此時開宇建議我們說,許村作為一個村莊,歷史上名人輩出,比如明末大學士許國、清末翰林許承堯等人皆是出自這裡,民皆崇儒,文化底蘊深厚,村內諸多遺跡很值得一觀,極力邀我們前去看看,想著這次出行本就是尋幽訪古,探奇攬勝,我們一行當下便由開宇領頭,向著村中行去。

一條青石鋪就的小街再加上幾堵斑駁的青灰磚牆就足以引發我內心的感慨與悵惋,走在這裡,撫摸著那牆面上的一抹苔蘚,我觸及到的是那舊日的寂寞與黃昏下的悵望,我的心在莫名的顫動著,這是滄桑歲月帶給我的震撼,與名人無關.........

走過小街,我們在開宇的引領下來到了村中的一座廊橋,廊橋不長,也如小街一樣的陳舊,座落在風景旖旎的水口之上,人行其間,宛若行在畫中。我輕輕的穿過這座廊橋,當我再回過頭來望著它沐浴在陽光下的剪影,我在想,有許多事物並不是像我們所見的那樣,譬如這座廊橋,它的深邃,並不取決於它的長度........牌坊,在我的家鄉是隨處可見的,造型也基本類似,我並不覺得稀罕,所以也不會刻意的駐足流連,因此當我面對著村中一座座的貞潔牌坊時,我所能感嘆的,只是在那個時代,作為一名徽州女人身具的凄婉與哀愁,但同時,我又從心底裡崇敬她們,我想說,徽州女人——我家鄉的女人,無論在怎樣年代裡,都是最值得崇敬的女人.......

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它的故事總是漶漫無邊,我默默的踟躕在許村幽深的巷陌裡,細細的體味著來自周圍的衝和與平淡,在這樣的情形裡,我談不上有詩意,有的,只是一份來自於心底的沉靜與安寧......一路行來不知不覺,待到我們一行走到村尾的時候,已然時值正午。

:“這裡是南朝文學家,新安太守任肪隱居的地方,由於他喜歡到村東溪垂釣,所以這裡以前叫肪溪,唐朝以後,許氏遷居到這裡,才改叫許村....”當許村的來歷在飯店的餐桌上,被老板娘用一口摻雜著土語的普通話向我們娓娓道出的時候,一只行商的腳,恰從我的想像中邁出........

我來過了——許村........

沿著先人的足跡,我們開始踏上了通往箬嶺的徽商古道,山道崎嶇,一眼望不到頭,一塊塊由山石鋪就的台階層層疊疊,綿延不絕。走在祖先一輩輩走過的山道上,我開始為我來時的想法感到慚愧,在徽州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我的祖先們為了謀生,不得不在‘前世不修 生在徽州 十三 四歲 往外一丟’的諺語中一批批的遠離故土,而腳下的這片山道啊,無數次的見證了遠逝的背影中遺落下的辛酸與悲涼。飄滿落葉的古道上,我萌生出俯下身的欲望,妻已行在頭前,忙著在古道兩側幽謐的竹林間攝影留念,坐在那裡,望著前方寂寂的山道以及頭頂上偶爾掠過的白雲,我忽然明白,祖先和我,都不過是這山道上一名匆匆的過客,千百年來,惟有這座山,是山道的知音.....

追思,是一種情緒的釋放,這與古道曾經的過往不同,而此時的跋涉與彼時的跋涉卻是同樣的艱辛,我的步履並不因我的緬懷而變的輕松。晚風拂過,當山間的林木用最後一抹夕陽點燃了我腳下的古道,箬嶺,已漸漸的呈現在開宇的手指之處。

:“兒啊...做得生意,娘的心頭肉..做不得生意,做鬼也孤幽.....”蒼茫的箬嶺啊..你定然知曉,這哀婉的一句不是誰的囈語,這是背負在整整幾代徽州人身上的精神枷鎖,就這樣,許多人去了,一生,就再也沒有回到你的身邊。

箬嶺關就在我的腳下,已然談不上雄偉了,衰草遍地的關前唯有幾堆高大的巨石靜靜的散落在那裡,巨石之間一棵迎風的厚樸在輕輕的左右搖擺,我想像著,它在點頭還是在搖頭,或者,它正在對我訴說,訴說著一段被歲月消磨殆盡的往事........

從箬嶺關折回,行十數步,我們來到了處在古道一旁的‘汪公廟’,作為徽州的守護神,‘汪公廟’在徽州大地上是隨處可見的,汪公大帝,名汪華,本名世華(586~649),字國輔,號英發,隋末歙州人(今歙縣),幼年喪父,隨母投靠外公,從南山和尚羅玄習武,後參加郡府官軍,時見天下大亂,遂率眾據守歙州,以佑家園,唐時歸服,封上柱國、越國公。作為徽州的保護神,徽州人對汪華的感情是言語所不能表達的,除了精神上的皈附與景仰,徽州人對他更多的是出自於內心的崇拜,並在這樣的崇拜中衍生出一種強烈的地域觀與宗族觀,隨著歲月的積澱,這種觀念被深深的融進了徽州人的血液之中,成為徽州人的特質。只是我眼前所見的這座汪公廟已然是殘垣斷壁,破敗不堪,早已沒有了朝聖的人跡,但從那幾根陳年的香火中我可以遙想,遙想這裡當初往來進香朝拜的盛況...我們虔誠的祭拜了汪公大帝,並清掃了落在神像上的塵埃,在踏上古道轉身離去的一剎,我忽然想,我們,或許已經成為了古道的故事。

開宇的客棧開在離箬嶺關不遠的一個名叫茶坦的村子裡,基本處於有人開門,無人歇業的狀態,對於我們的到來,開宇自嘲的說:你們是本客棧開業以來接待的第三批貴客,對於開宇的自嘲我不置可否,我要說的是,當我們飢腸轆轆的邁步走進客棧,我們全都傻了眼,客棧裡沒有吃的..而山裡人的淳樸與好客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他們熱情的把我們邀入他們的家中,奉上自家最好的飯菜,啟開了陳年的酒...讓我們在一片濃濃的暖意和盛情中吃上了生平最可回味的一餐............

空夜如水,面對著鄉親們殷勤的挽留,我們說出了太多離去的理由,作為久居城市的我們,與大山的親緣已在平日瑣碎的奔忙中越來越淡漠,內心的感動讓我們說不出感激的話,我掉頭就走,漆黑的夜裡,當我們走到村口再一次的回望,一束手電的光芒正直直照在我的前方........

坐在回來的車上,我依舊在感慨這一趟箬嶺之行,我想起開宇的朋友文章中所寫的一句話:“喜歡一個地方,是因為那裡的風景,而懷念一個地方,是因為那裡的人”。對此,我贊同.........





(箬嶺糊塗閣)

(箬嶺汪公廟)



(箬嶺關)



(秋色)



(箬嶺石板路)



(許村高陽橋(取自開宇qq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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