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苦旅之四

作者: dalaotu

導讀5/4稻城至中甸行車一日,翻越雪山兩座,車陷雪中,有驚無險,天地蒼茫一片,奇趣。起床來窗外竟是白茫茫的一片,高大的樺樹也給渲染成白色。在門口才聽說因為大雪,司機不肯走了,大家的心都已飛到中甸,死活不肯走成都的回頭路,於是說服司機先把我們送到鄉城再說。昨晚要走川藏路的那位也改了主意想去中甸,又碰上W,可惜車子已經給塞的滿滿的,只能愛莫能助� ...

5/4稻城至中甸行車一日,翻越雪山兩座,車陷雪中,有驚無險,天地蒼茫一片,奇趣。起床來窗外竟是白茫茫的一片,高大的樺樹也給渲染成白色。在門口才聽說因為大雪,司機不肯走了,大家的心都已飛到中甸,死活不肯走成都的回頭路,於是說服司機先把我們送到鄉城再說。昨晚要走川藏路的那位也改了主意想去中甸,又碰上W,可惜車子已經給塞的滿滿的,只能愛莫能助。

司機一路上磨磨唧唧,又是加油,又是買手套,十分地不情願。車開到桑堆,看到一輛面包開到半山腰再也開不過去,只好返回。告訴她們稻城還有兩個人一部吉普正好可以拼車。

車子一直在雪天雪地中開,司機告訴我們到雲南要翻兩座雪山,翻了大雪山還有小雪山。弟弟砰然心動,想如果是大有名氣的回去還可以大加吹噓一番,忙問雪山叫什麼名字。司機卻說大的就叫大雪山,小的就是小雪山,我們大笑。漸漸地我們的笑聲就不那麼響亮了,因為真正領略了什麼叫做雪山。面包車倒車回轉的印子早已被我們拋在後面,四下裡除了白還是白,路上連車印子也沒了。司機要了弟弟的墨鏡去,雖然還是大雪紛飛的陰天,可是雪原的折射非常強烈,肉眼很容易就感到刺痛。過了一個兵站,這是視力範圍中最後一個帶有人跡的地方,前方只是茫茫的雪,路早已徹底消失在白雪之下。我們一口一個小心地提醒司機,其實他那裡還需要我們的提醒,自己也是把心吊在嗓子眼兒的。路上唯一的標記是露出雪堆的路標,司機只能憑著對道路的記憶和這路標摸索這前進。看看他旁邊有十多年駕駛經驗的領導也在十分緊張地看著路,心想有這麼多人擔心,我還瞎操什麼心呢,只顧自看那雪。剛要放松,聽領導一聲小心,車子已經一陣顛簸,一個傾斜歪了過去。司機一個疏忽沒有注意路標開到了外面,幸而這裡快到山頂,四下是極緩的平坡,如若是那種臨著懸崖峭壁的險路,這一車的小命兒是肯定要搭進去的。有驚無險,大家紛紛下車視察情況。踩在前人的腳印中看著雪快沒過了膝蓋,驚嚇之余又起了玩樂的心,一個個高興的手舞足蹈。車子陷在了路旁的小溝中,司機鋪好防滑鏈開始倒車。正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哥哥一個不及時,生生地讓車輪從腳上壓過,立馬就沒感覺了。當時一片雪地中這麼藐小的一輛車幾個人所有的大概就是絕望了,別說司機不敢開,大家也不敢在前行。正躊躇間,山頂上緩緩出現一個小黑點,看清是一輛郵車,大家雀躍歡呼,原來我們並不孤獨,而它過來定然會給我們留下車印子。大家信心大增,回到車上,看哥哥一張臉漲得彤紅,問他怎麼樣,他拍拍我的肩,做大丈夫氣概:“沒事兒,沒事兒。”其實有事兒他也得挺著,這荒山野嶺之中又能如何,即使返回誰知道稻城有沒有像樣的醫院呢。郵車開到跟前,會車又產生了困難,郵車司機幾番嘗試未果,方向盤一偏車子滑到了另一側的溝中,等我們開過很遠了回頭看他們還沒有啟程,這倒是我們害了他們,大家都心有愧疚。

幾個山頭翻過,風景開始變化,山上多了松柏,給層層的雪妝點地異常美麗,松枝白雪總讓人聯想到聖誕節,聖誕老人和童話,心想林海雪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峰回路轉,季節隨海拔變幻,雪松林之後居然到了桃李繽紛,花飛滿天的春世界。還有那粉白的高山杜鵑,雖然沒有漫山遍野,只要留心,樹木之中時時地就會爆出那麼一片,撩人心動。站在山邊,看對面的山,俯視腳下九曲的河流和層層的油綠的梯田,任心像鳥兒一樣飛躍。人們總是千裡迢迢地趕到哪裡去看景點,卻忽略了路上的景致。車上的幾人也活了過來,評比剛才誰的臉最白,誰的手抖得最厲害,談笑間開始藐視剛剛渡過的困難。

盤山公路一路下行,原定中午時分到達的鄉城我們走到了兩點多。在小店中吃飯,倒花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來做司機的思想工作。司機是個高大的藏族男子,卻優柔如女子,因為是為政府開車,這兩日放假想賺一些閑錢,可是看到天氣惡劣,又十分地擔心自己不能如期趕回叫上頭發現丟了工作。左思右想都覺得不該冒這個險,想到此為止。領導和弟弟都好脾氣好口才,引古論今只為說服他開車,加上J的妙珠軟語,真難得這司機能夠全不理會,只來來回回地說自己的擔心。我是早已急得肚腸也斷,就要對他瞪眼睛了,只好到外面去。問遍知道因為下雪本來中甸與鄉城之間的班車也取消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靠他了。領導大概是做慣思想工作的,看到他也不禁搖頭。幸而當時鄉城的天是響晴的,沒有理由假想前方會下雪。我們幾乎是綁架著讓司機再次上了路,車子發動起來,大家松了口氣,好似又翻越一座雪山。

山中的氣候果真多變,須臾我們又從明媚春光中來到茫茫雪原,天色陰沉,雪花大片地砸下來,我們的心又吊起來。果然,司機在一彎道將車嘎然煞住,作勢掉頭,說再不肯前行。對他這樣三番五次威脅折回我真是恨得牙根癢癢,此次出游真是嘗足了不能自主的滋味,時時發現自己落到手足無措的境地。其實自己雖然四處游歷,卻很少真正地與自然面對,想那些單身徒步到大西北的人是天天要對付這種無助藐小的。幸而這次有同車三人相助。又是一番勸慰,大家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只能小心翼翼。其實想想司機也是不易,我們過去了就大功告成,而他還得一個人面對這漫漫的回程,也難怪他。車繼續走,天色已有些暗了,一天的車坐下來身心疲憊,誰也不想說什麼,司機反過來問我們是不是生氣了,孩子氣十足,惹得我們都笑了。到達中甸已近午夜,躺在雪白溫軟的床上,倒有些留戀起稻城的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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