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久遠的回憶-記青海甘南之行

作者: 隙中駒

導讀去年的現在,去了青海和甘南。當時回來就想動筆,卻總是浮躁無法繼續,覺得自己沒有想好,該怎樣去面對和以怎樣的一種心境去面對。一年過去了,每每憶及,那種縹緲恍惚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覺得應該有點毅力把它完成,趁那時那刻的某些心情,還沒有在記憶中被其它的瑣碎覆蓋。---------------------------------- 一段筋 ...

去年的現在,去了青海和甘南。當時回來就想動筆,卻總是浮躁無法繼續,覺得自己沒有想好,該怎樣去面對和以怎樣的一種心境去面對。一年過去了,每每憶及,那種縹緲恍惚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覺得應該有點毅力把它完成,趁那時那刻的某些心情,還沒有在記憶中被其它的瑣碎覆蓋。----------------------------------

一段筋疲力盡的封閉開發後,公司給了一個短暫的假期。頓時,98年那個未實現的青海湖之夢就占據了全部的想法,別的同事卻都在向往著江南的溫柔鄉,我只能孤身前往。但苦口婆心的朋友們都不厭其煩的告訴我一個女性獨自旅游的危險和不便,感謝攜程,讓我在結伴同游裡找到了在蘭州出差的Ormer,共同向心中的夢境前行。

每次出門,一上火車就昏天黑地的睡,這次也不例外。睜眼時列車正停靠在深夜的站台,好像是到了天水,好些人上上下下的.我睡不著,索性爬下床靠在窗邊,下意識的聽著列車在鐵軌上單調的聲音,周遭是寂然無聲的黑沉的夜,好似只有火車和我,孤獨的在荒野中行進著,發著發著呆又昏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應該離蘭州不遠了吧。

西寧

在蘭州停了一晚,第二天坐子彈頭火車到了西寧.呵呵,西寧實在是乏善可陳,城市很小,看上去卻無序而混亂,我買了地圖,沒注意比例尺,結果只走了一小時左右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地圖上約5cm的路程.Ormer的包壞了,去了全市最大的商場,裡面只有兩個Adidas的包還可以,但顏色太差,商場裡面售貨員比顧客多.

走過一條路,發現整條路都是賣花圈的,於是我斷定附近有一個殯儀館,Ormer笑笑說未必,結果,前方出現了恢弘的“青海省人民醫院”幾個大字,嘿嘿,看來死生之隔,界限也未必分明。

我們實在無聊,聽說市區邊緣有個北禪寺,就跑了過去.沒想到那裡還有些景致,而且可以坐在半山泡茶,是西北特有的三泡台,就此消磨了一個下午.不過,奉勸剛到西寧的朋友如果去這裡,最好不要爬山上去,坐纜車比較好.西寧的海拔近3000米,從平原去的人還是需要休息來適應一下的.我沒注意這個,下場是在以後的三天高原反應比較厲害,直到回到蘭州.

而且,如果是早上或中午到達西寧,沒必要停留,可以直接找車去青海湖,3小時左右即可到達,湖邊景致極美,無論是陽光普照或明月高懸,都值得一看再看.

青海湖

一路跋涉,車盤旋到山頂,是日月山口,山頂的日月亭是紀念文成公主的.寒風凜冽,8月的氣候我穿著厚絨衣,手指卻已凍得連相機也握不住.速速照了幾張呆呆的白犛牛,就躲回了溫暖的車裡.再次睜開眼睛時,被滿眼黃的耀眼的油菜花給嚇住了,沒見過除了野草外哪種植物長得如此鋪天蓋地,好像除了天空和山巒,剩下的空間全部被它們占據了.驚嘆之間,天際出現一抹略略不同的淺藍,青海湖到了.

忽然之間,歡欣雀躍的心情有些黯然,終於,我來到了這裡,這個當年的他,醉酒後向我描述的人間仙境.我拿出手機,心裡浮上那個以為已經淡忘卻依然根深蒂固的號碼.已經有幾百個日子不曾聯系了,只是從共同的朋友口中,斷斷續續的得知他的近況.而今跋山涉水的來到這裡,好像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儀式,把一段記憶,終結在它最美的地方。

青海湖給我的感覺,到現在都不能准確的表達出來,這篇游記,最後寫的就是這段。我在廈門的海邊長大,對於廣闊的水面已很習慣,不會為此大驚小怪。但,在青海湖在我的視野中慢慢靠近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依然被心中的波濤洶湧震撼得啞口無言。它是那般寧靜而神秘的躺在高原之上,清澈而深邃,被荒漠的群山和肆無忌憚的油菜花所包圍,強烈的色彩對比出了蒼涼和歲月。在這裡感覺不到現代文明的侵擾,有的只是滄海桑田後沉澱下來的寂靜無邊。

塔爾寺

對塔爾寺的印像不是很深,只記得是班禪修行的地方,寺院的格局比較隨意,不似中原的寺廟格局嚴謹橫寬豎直。在寺裡四處能見千裡迢迢前來朝拜的藏民,一路的跋涉和風塵絲毫沒有減弱他們清澈執著的眼神。在筆直的看不見盡頭的青藏公路上,在我們的汽車飛馳而過時,他們就在路邊,三步一叩,用身體丈量著通往心中聖地的路程。即使是在一年後的今天,在時間已經磨滅了很多旅途中的浮光掠影的時候,那些站起又伏下的身影,依然會不時的跳出來,在記憶中定時播放。

臨夏-夏河

中午從蘭州出發,一路輾轉,經臨夏,到夏河,已是星鬥滿天。其實之間的路程遠用不了這許久。從大都市的緊張生活中偷跑出來的我們,怎麼也無法理解,對我們是如此寶貴的一分一秒,在這裡幾乎不名一文。在長途車站等足半小時,車出發了,以蝸牛的速度,沿臨夏的主要街道爬著,上來兩個阿姨,放下東西,下車;車向前走,售票員很熱心,很雷鋒,看到熟人了,有人在路上對他微笑了,有人搬不動箱子了,都會下去聊一會,幫幫忙,順便問問他們上不上車;街道到頭,折回車站,再原路爬一遍,直到確定這條街上每個人都看到這輛車了(至少偶這樣覺得的)才緩緩開出縣城,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快出城時,那兩個放下東西的阿姨才上車,畢竟是本地人了解這裡的規律。偶那時已經連脾氣都沒有了,和Ormer互相安慰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這種生活多悠閑啊……呵呵,豁豁……

桑科草原

夏河,是個在出發前剛剛從地圖上找到的小縣城。這裡沒有公共汽車,滿街都是小面,招手上車,隨叫隨停,如果包車,到桑科好像是20元吧,車上人越多分攤的越少。

以前沒有到過真正的草原,去過壩上,是枯草期,草都有氣無力的,露著大片地皮,還有我騎的那匹胖胖的懶惰的小矮馬,沒什麼好印像。我總希望能見到那種純粹意義的廣闊的草原,而桑科,沒有讓我失望。

連綿的丘陵,草間星星點點的野花… Ormer很興奮,張著雙臂大喊著衝向草原的深處,很是嚇我一跳,幾天下來,覺得這家伙挺沉著穩重的,怎麼一到了這地方,這連風和呼吸都有著開闊的氣息的地方,就…這麼的不一樣?順手摘了朵蒲公英,放在身後笑嘻嘻的走過去,不想被發現了,一臉的蒲公英毛,真是失敗… 牽來馬兒,雙腿一夾,獵獵的風聲,無邊的草浪,翻滾而來。坐在身後的柴讓,一個靦腆的藏族小伙子,拿馬鞭衝遠處的山坳平靜一指,“我家不是很有錢,所以我的草場,在山的那一邊。”那是我們用車輪來丈量的距離,在他們,是每天馬蹄特特的歸家之路。

拉蔔愣寺:

午後時分,我來到了拉不楞寺。這個有著奇怪名字的寺廟,從我第一次聽說,就莫名其妙的記住了。我緩緩的走了進去,暗色的木門上刻著繁重的花紋,古老的轉經輪偶爾被祈禱的藏民或好奇的游客搖動,支支的聲音,清晰可聞。

一場突如其來瓢潑大雨,把我阻在了一個有著清漆小門的屋檐下,抬眼望去,臨山而建的寺廟,水氣彌漫。紫紅色的屋頂那七彩的經幡還在獵獵而響,茫然四顧,一時間很恍惚,感覺一切似曾相識,對面的經堂裡,有紅衣喇嘛倚門而立,有藏族老奶奶低首走過,晚風吹拂她的長發,無方向的飄搖… 藏族小孩兒坐在台階上,三五成群的嘰嘰喳喳……他們應該是在嘰嘰喳喳,但我聽不見,耳邊是嘩嘩的雨聲,卻是很寧靜而愉悅的,遠處好似有一大圈轉經輪,讓我有一種宿命的感覺,無法抗拒的襲來。

Ormer從另一屋檐下捂著腦袋跑了過來,兩個人開始一起發呆。而身後的小門竟也開了,一個清秀的小喇嘛走了出來,很有眼緣,於是摟住他照了相。在包裡翻來翻去,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送給他的小禮物,急得耳朵紅紅,後來發現了路上聽新聞的小收音機,就拿了給他。他不會漢語,可能我比手劃腳說了半天他也未必明白。不知不覺雨已停了,嘆息一聲,起身准備離去。他竟拉著我,清清楚楚的說了一聲“byebye”。拉蔔愣的喇嘛,據說除了藏語,便學英語,寺內多飽學之士,後來,在參觀他們的博物館時,看到一個喇嘛很流利的以英語和外國游客交談,便已不會大驚小怪。

忽忽悠悠間,已是天色將晚,轉頭,遙遙再望一眼暮色蒼茫中的拉蔔愣寺,我背身離去。

在這一年中,每每和旁人說起,或是在網上徘徊時突然看到這個名字,總會憑空的有種親切感。總還記得,在那個蒼茫的山谷裡,有這麼一處所在,當夏日的暴雨來臨時,我佇立在它的屋檐下,茫然微笑。


精選遊記: 青海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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