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魚木寨的老人和孩子維系的商業化趨勢的沉思

作者: charz

導讀魚木寨位於湖北省西南山區深部,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利川市謀道鎮的深山裡,恩施本就比較難得抵達,利川和謀道就更難抵達了。到了謀道,到魚木寨還有將近20公裡坑窪不平的公路以及幾公裡古棧道山路。作為一處景點,如果難以抵達,游客就會很少,商人一般就不會在那裡投資尋求回報。但是,配套的服務設施還是需要的,比如最基本的住宿和餐飲服務。沒有商家的介 ...

魚木寨位於湖北省西南山區深部,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利川市謀道鎮的深山裡,恩施本就比較難得抵達,利川和謀道就更難抵達了。到了謀道,到魚木寨還有將近20公裡坑窪不平的公路以及幾公裡古棧道山路。作為一處景點,如果難以抵達,游客就會很少,商人一般就不會在那裡投資尋求回報。但是,配套的服務設施還是需要的,比如最基本的住宿和餐飲服務。沒有商家的介入,就看當地村民的商業頭腦是否發達,商業意識是否強盛了。

在前往謀道的班車上,很隨性地問了問當地人謀生和發展的主要手段是什麼,他們不假思索地說:山區人,能干什麼,打工經濟,出去打工是最主要的謀生手段。

到了魚木寨以後,這個體驗是最深刻的。

離寨門最近的一戶農家所開的農家樂原本是人們所描繪的寨裡唯一的一個提供商業餐飲服務的地方,但實際上,吃農家飯,到哪一家都可以,而且他們的收費也基本上差不多。這一戶被驢友們稱為唯一的農家樂的,相比之下,廚藝和產成品還是專業一點,備料也相對充足,加工速度也相對較快,因為他們客源多,經過鍛煉,熟練程度要高,程序掌握得要好一些,最主要的是他們比其它零散參與接待的人家有更多的鍛煉的機會。而實際上,這就是他們與其它人家唯一的差別。再多一點差別的話,那就是他們經營有方,有所利潤以後就有能力進行設備更新和改進,並加強宣傳,形成更好的良性循環。

要是說他們是在從事真正的商業經營也有些誇張,起碼消費了以後,要張發票肯定是沒有的,最多只能是商業的萌芽階段,因為利薄,政府基本上還沒有心思把他們納入法制化的管理軌道。

說來比較好笑,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從事這些萌芽狀態的商業旅游服務的,居然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老人主廚和打理一應事務,孩子幫下手或者當向導。

我們在那戶唯一正規一點的農家樂遇到一個14歲個子卻只有一米四的孩子。原本以為是老人家的孫子,後來才知道他是做小導游的,因為在那裡吃飯的客人多,這些享受餐飲服務的客人很有可能成為他的服務項目的客戶,所以,他都很清楚在什麼地方宣傳自己能夠比較好地攬到生意,足見其商業頭腦還是很靈光的。請看下面我和他的一段對話:

我:你在哪裡上學?

他:謀道鎮啊!

我:那不是也要和我們一樣坐車和走山路?

他:是的!每次回家都歸心似箭啊!所以憋足了勁,一個半小時就可以爬上來,比你們快。

我:你幾歲啊?讀幾年級?

他:14歲,初二了!

我:14歲才這麼點高啊?!

他:難道你不知道濃縮的都是精華嗎?

我:你還一套一套的咧?!

他:他們前面幾撥我給他們當向導的人也都是說我“一套一套的”,你們怎麼都說的一樣的啊?!

我:這大概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吧!你喜歡讀書嗎?

他:喜歡啊!不過就是每次去上學,下山要走兩個小時。因為想家,不想去,所以走得慢!?

我:那就是不想去讀書喲!你喜歡讀書,長大准備做什麼呢?

他:從事文學事業吧!

說到這裡,反正我們都笑了,但是,我可以向毛主席保證不是嗤笑他!是開心和震撼的笑。

之後和同路的80後MM全**談到這孩子時,我用“搞文學”這個詞來描繪他的理想的時候,全** 同學嚴肅地糾正我說:“人家說的是‘從事文學’好不好!”

確實,差別還是很大的!

不過,我後來還是很後悔沒有請他給我們做向導,因為大家都想讓我們的前路變得神秘和不可知一點比較好,而且,也可能是我們希望自己去探詢,比一路全有人帶著的感覺好。當然,還有更多的原因就是驢子們的劣根性——能省一個子就省一個。

關於這一點,我把它叫做“劣根性”可能有些牽強和誇張,但是,這確實是我經過沉思以後才這樣說的。

我給自己的要求是,門票20元(含20元)以內的景點可以去看看,否則,盡量回避之。

而且,還有一點,受某些前人的影響對於未開化的落後地區,前人曾經諄諄教導我們後來者,不要輕易用施舍的眼光看待那裡淳樸的人們,更不要用自己施舍的行為讓當地人感覺到他們提供的簡單服務就應該得到他們原本沒有想像到的豐厚的報償。這樣會讓他們更加看重金錢,並且會對後來再去的人造成更大的經濟負擔。因為,用錢釣起的當地人的胃口只會是越來越大的,被金錢腐蝕了靈魂重回淳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些說法乍看起來還是很有道理似的,但是,我對此問題沉思以後,覺得還是很片面和自私的。

誰都知道種莊稼獲得收成換成人民幣的速度是相當慢的,而且回報很低,付出很高。但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全面鋪開,我們山裡的農民——在我看來,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祖祖輩輩過著一成不變艱苦生活的少數民族階級兄弟們,他們對人民幣現金的需要願望還是極其強烈的。蓋房子、娶媳婦不說,喝酒吃肉也不談,現在就是種子和肥料都需要現金去購買,光靠自己留的種子和農家肥,根本就不符合與時俱進的大好現實了。

相比於種莊稼而言,利用現有的住房和餐飲條件為路過的背包族提供他們所需要的配套商業服務以及向導、背負服務,獲取現金利潤收益的速度和效率還是要快一些、高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沒有學問靠力氣,所以,我們如果有能力,我感覺還是要盡可能地給予他們這樣靠自己提供服務獲取報酬的機會。

不管商業多麼發達,發達的畢竟還是城裡,是大中城市,山裡人相比還是要淳樸得多。而且,在我們根深蒂固的原始理念中,就把山裡人刻上了必須淳樸的烙印,這是不公平的。憑什麼人家就不能找難得的機會謀取一點暴利呢?憑什麼人家就不能和我們在城裡奢侈浪費胡亂花錢買中石油、買LV、買陽澄湖大閘蟹的人討價還價一下呢?特別,討價的人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的時候,我們真的還有臉面還價嗎?!

所以,從魚木寨出來的路上我一直還都有點自責。因為寨口那家農家樂提出5元一個鋪給我們住,我就拿著這個價去和村委會附近的農家談,人家怕丟了一筆難得的生意只好勉強強著同意了。盡管餐飲的服務價格一樣但質量要差一點,但是,我覺得從房費上找回來還是有點不大地道,因為我們聽農家樂老板說過,下面這一帶的房價大家統一的是每床10元。

從亮梯子下來的時候,是老人家的孫女給我們帶的路。在318國道邊等班車的時候,看見山上又下來了兩大一小三個人,而且,看那身高估計1米3都沒有的孩子,確信不是這對男女背包族的孩子,因為他簡直就和山裡的孩子一模一樣,後來確信,這孩子就是這山裡的孩子,他是為這對背包客做向導服務的,他們會給他一點報酬,具體多少,沒有問。但是,由此我還是感到一絲安慰,我們給房東孫女帶路費的時候,因為事先沒有說要付費的,所以只好對堅持不願接受的這個孩子說: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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