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哈爾濱從南崗的秋林公司打的到我住的香坊去，車過了紅旗大街和環路的那個大十字道口，我趕緊提醒往北拐，不料司機問我：“哪邊是北？”我一向辨不清方位，獨獨這一回沒有轉向，可也偏偏就這一回碰上個不跟我說南北的。
上回在Pattaya自己晚上出去逛了一條街的熱鬧夜市，感覺不錯，第二天問了地陪幾遍，卻死活也問不出街名兒來。他非說Pattaya的街都沒名字，勉強叫的話也只能是南Pattaya、北Pattaya，你說的那條街可能是Central Pattaya。
那街是領隊小姐指給我的，她說你不是喜歡逛麼？出了酒店的門往左，到了第一個十字路口再往左，那街不錯，淨是些小吃攤兒和賣給當地人的貨。
我們住的是Grand Sole，領隊小姐管它叫白宮酒店，位於Pattaya的中心區據說也就是紅燈區。這位在旅程中一直跟我住同屋的資深導游小姐和我一樣喜歡逛街，並且和我一樣地喜歡獨自一個人逛。可逛了多少次了她也說不上來那條街的名字，方位倒是講得挺清楚的。她和我一樣北京生北京長，也跟我一樣描述起方位來往左、往右地不合北京的習慣。北京人一向是講往東往西或是往南往北的，可她說一出四環就辨不清了（我不能出三環，她比我還強點兒）。
在泰國時常有同伴在談論從這兒往北邊有個什麼，每到這時領隊小姐就會很驚詫地叫道：“你在這兒還能分清哪邊兒是北哪？！”
記起我小時候就總因為分不清東西南北而被長輩責怪，我外祖母想不通怎麼好好的一個人會辨不清方向。她在成都住過一段，那裡的人指路都按往左、往右說，老太太回來後講給我們當笑談。
北京城已經有八百年歷史了，我很佩服當初的古人用個羅盤就找到了正南正北，給這座城定准了那麼筆直的一條中軸路。北京城裡的斜街不多，但凡有一條就標明了“某某斜街”，比如什剎海邊上的白米斜街就是一例。
我不是在舊城圈裡長大的，方位感不好，只能靠記憶來判斷方位，就像在哈爾濱那樣。我之所以在那裡知道南北只是因為在香坊的住處緊挨著我的一個在建工程，我已經在圖紙上記牢了周邊的方位。我平時在外旅行一般是對著地圖，依照建築物和道路名稱來隨時判斷自己位置和走向。在香港的那兩天我就是一個人這麼走的，基本上沒有出過大錯兒。
我的汽車擋風玻璃下粘著一個精巧的小指北針，是保險公司指定的那家維修廠商送的。這樣就可以拿著地圖在北京周邊的幾百公裡範圍內隨便轉悠了，不用擔心迷路。我那張包含郊縣在內的北京區域全圖很大，大到在車裡展不開。所以每回出門時就先想好一個大致的走向，然後把它折疊起來，把擬去的方位露在外邊。
有回冬天，不知怎的那指北針竟給凍得不動彈了，越走越覺著方向不對。幸好當時是走在我比較熟悉的海澱山後太舟塢——蘇家坨一帶，要是在山裡就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