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盡手重牽--陽春三月廣西行之碩龍、德天
朋友休假10天，相約同游桂西。
有網絡真好。行前，搜索這一帶的出游資料：從景觀、住宿，到交通、美食……既有文字，也有地圖、照片，打印了一摞，便感覺到了“肚裡有棍”（胸有成竹）。機票也仰仗網絡。北京到廣西的火車硬臥，往返價格近千元，時間長達五十五、六個小時。而提前一周，在“藝龍”網上定到了“國航”三折機票，往返加燃油費才1330元（往返全價要4000多元），還不是“紅眼”飛機（指半夜或清晨時間登機）。
2月28日午間，離開依然春寒料峭、滿目蕭瑟的京城，3小時到達南寧。乘機場大巴至市區，一路紅花綠樹，頃刻換了天地。手機收到當地短信，提醒氣溫驟降，注意防寒。但十幾度的氣溫，伴著不時飄灑的雨絲，我們感受的，卻是南國溫潤的春意。
機場大巴的終點（也是去機場乘車的起點，每半小時一班，票價15元），就在火車站對面的民航大廈。這樣的交通設置，為飛機與火車的換乘提供了方便。
行前預定了區政府附近的一個旅館，雙人標間每天138元，距火車站約三、四站的路程。下大巴打的，出租車無人願去，大概剛好是8元（含1元的燃油稅）的起步價。乘一位大媽駕駛的“嘣嘣車”（帶篷的機動三輪）到旅館，倆人6元錢。後來在廣西一路的旅程中，到處可見它滿街穿梭的身影。而返回南寧時，從北大汽車站乘公交車徑直到民航大樓附近找住處，發現這一帶旅館很多，條件一般的標間七、八十元，百多元便可住上不錯的房間。
晚餐就在旅館的餐廳，魚頭豆腐湯、黑豆芥菜，煎肉包子一打，48元。湯、菜都清淡爽口，吃得偎貼舒服。剩下的半打包子，次日晨請餐廳幫助加熱又做了早點。
3月1日早，乘公交車到北大汽車站（有去各處的長途車）。南寧市區的公交車，均為上車自行投幣，原來票價1.2元。且不說票價貴賤，那2角錢的零頭，實在給人增添不少麻煩。正為沒有零錢發愁，從媒體上發現，自3月1日起，南寧公交車的票價改為1元。真是英明之舉。
乘8點半發車的大巴（票價含保險共47元），11點多到達大新縣城。經路人指點，轉乘小面（每人票價12元），12點多到達碩龍。
如在旅游旺季，有從南寧直達德天的大巴。此時，也有不少旅行社做德天瀑布一日游的生意。往返車費、門票（如單買80元）加午餐，180至200元。單從價格講，並不算貴。但為邊境小鎮碩龍以及隨意游走的吸引，我們還是選擇了雖多些麻煩，卻增加了很多樂趣的自由行。
車進碩龍鎮口，便看到網友提到的“三葉”家庭旅店。二、三人的房間，每人一天30元。有衛生間、熱水淋浴及電視，衛生尚可。樓上的房間，從有大玻璃門窗的陽台，可望見對面越南的山川田野。
碩龍是個不大的邊陲小鎮，半小時內，便可逛遍。延公路兩邊，建有一幢幢緊挨的狹長樓房，多為三、四層、只一間房的寬度。很多開有家庭旅館。與當地老鄉聊天，政府對建樓的住戶，每家補貼一萬元。但當地物價並不便宜。一層百平米左右的房屋，修建加裝修，約需10萬元。建三層樓，約需30萬元。
公路一邊的屋後，便是國界河——歸春河，對岸就是越南。“三葉”旅店對面，有一座小山，上面建有一座小廟，有石階可登至山頂。在那裡，可俯瞰碩龍全景及邊界兩端，題頭的照片，便是在上邊拍攝。山巔觀景，不由得想起中越戰爭前那首婦孺皆會詠唱的歌：“越南，中國，山連山，水連水……”
碩龍鎮口，有一所邊防檢查站。除了門口幾條忠實的大犬，少見邊防軍人。據說河邊有2元錢擺渡過往的小舟，當地中越邊民，可自由往來貿易，但游客不行。小鎮中心，有一處農貿市場。每逢陰歷二、五、八趕集。屆時中越人民的商貿往來，十分興盛。到的那天，正逢集日。但一般中午散集，我們沒能趕上。下午去觀景的途中，看到了當年中越戰爭時遺留的我方碉堡。可見到出入其間的邊防軍人。
今年是中越戰爭30周年。對於這場戰爭，盡管大陸媒體鮮有提及，但在網上及鳳凰衛視，有不少相關文章或專題片。對國人來說，中越戰爭的慘烈程度直逼朝鮮戰爭。據上述資料，1979年2月17日，雲集於中越邊境的中國軍隊，動用９個軍、２２．５萬人的兵力，從廣西、雲南兩個方向、772英裡長的戰線，對越南６個省１１個縣發起進攻。在兩個星期的戰鬥中，中國軍隊向越南推進約40公裡，但傷亡慘重。據說中方傷亡兩萬多人，越南傷亡在10萬以上。雖說戰爭是流血的政治，這場戰爭背後，有著東西方陣營的博弈及我方長遠的戰略意圖，但我總是難以擺脫“婦人之仁”，對那“政治”考量的背後，無數年輕士兵鮮活生命的代價，不勝唏噓。
進入80年代，中國開始改革開放。越南自1986年起也開始他們的改革開放。據說，1990年前後，中越邊境還有放冷槍的，但此後就回到和平、幾乎沒有控制的開放的邊境。兩國政治經濟形勢的改變，使戰爭成為過去。
據旅店老板推薦，在旁邊的壯家風味菜館午餐。要了清蒸青竹魚（38元）、炒蕨菜（10元）及米飯，共50元。這裡的清蒸魚，上邊澆有蔥、姜、胡蘿蔔絲及醬油、醋等五彩多味的湯汁，味道鮮美。
來前查碩龍附近景觀，還有沙屯疊瀑、明仕田園等。從大新乘車來的路上，已見到久旱少水的沙屯疊瀑，而德天瀑布下午拍照是逆光。午飯後，便請三葉旅館老板幫助包了一輛小面，去了30公裡外的明仕田園（半天包車費80元）。
從碩龍乘小面一路翻山越嶺，約半小時後進入一片開闊地。其間，有一條碧澈蜿蜒的清川，兩岸不時有平地突起的俊俏山峰，芭蕉、竹叢、田園、農舍散布其間，在水中剪出片片倒影。這便是有“小桂林”之稱的明仕田園。當然，這河、這景，尚不及桂林漓江的規模。
開車的女司機，讓我們沿河步行觀景，她從公路上開至前邊廣東人開發的一片休閑山莊等候。
河邊，有石板鋪就的觀景小路，約數公裡。時逢旅游淡季，游客寥寥。供游人乘坐的竹排，清寂地在河中空駛，船夫不時向我們招攬生意。原來百元的船費也降至20元。
沿河邊看邊拍，不覺中進入那片水邊新建的休閑山莊。停車場上，空蕩蕩地停著等候我們的小面。山莊門口，有一片用塑料薄膜保墑的草莓采摘園。幾位當地大嫂，正蹲在地裡勞作。問草莓的價格，8元一斤。不知這少客的淡季，成熟嬌嫩的草莓，有無銷售出路。
2日早，在碩龍鎮上吃早點時，轉到農貿市場。新鮮的芭蕉，才賣1.5元一斤。這東西在北京叫“霸王蕉”，價格不菲。
在鎮中心找了輛去德天瀑布的嘣嘣車（路程約十余公裡），車費每人5元。途中，與開車的小伙子聊天。他說德天瀑布以前由當地人經營，門票2元錢都沒人來。90年代被廣東人長期承包開發（有說承包期50年），開始門票30元，2005年漲到了80元，依然生意火爆。黃金周旅游高峰時，一天就有五、六千游客，門票收入達數十萬元。據小伙講：聽說縣裡當初簽約，每年才得50萬元收入，後來嫌少了，正在與廣東商人談判要求增加。這真是欠發達地區經濟發展的悲劇。如果自己開發，缺乏先期建設、宣傳資金，也不善商業炒作。承包給外人省了心，卻眼睜睜地看著肥水的大頭流入外人田。問起小伙開嘣嘣車的收入，他說一年有萬元左右。如包他的車去明仕田園，50元即可。嘣嘣車行駛起來，比小面噪音稍大，但這些景點的路況尚可，還可以承受。問起中國這邊，不少民房外都懸掛著五星紅旗，是老百姓自發的，還是政府要求？答曰政府要求。
同車而行的，是一位在當地旅游點工作的姑娘。途中，她告訴我們一處叫“綠島行雲”的景觀，說如果有水時，連綿的山丘下，片片流水遇阻，會卷起陣陣白色的浪花，便起了這富有詩意的名字。快到景區時，姑娘在一片新建的當地風格建築旁下了車。她說開發商計劃，要把這一片建成類似麗江古鎮的休閑景區，希望能吸引眾多游客常住。但依我看，麗江的火爆，在於有貨真價實的古鎮民居、神秘多彩的東巴少數民族文化等自然人文景觀，遠非用錢鋪造一堆假景即可掙錢那麼簡單。
在時斷時續的蒙蒙細雨中進入德天瀑布景區。原本為了能順光拍攝，專門選在上午來，但此時的天氣，已不存在逆光還是順光問題。
進門不遠，是個岔路口，有兩條觀景路線。其一，是沿左邊的石階，下到歸春河邊，再沿河上行觀瀑後，至53號界碑處，然後從柏油路返回。其二，是從右側的柏油路前行，先至53號界碑處。再從瀑布上邊的台階，下到歸春河邊，沿河返回，由其一的石階路上來。聽幾位游人講，先去53號界碑處，坡度緩和，比較省力，我們便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沿柏油路前行，左下是歸春河，右邊是漸高的山巒。右側不遠處，有一條上山的石階路，標注可至觀景台。自由行的好處，正是有寬松的時間和更多的選擇機會，我們便沿石階而上。約半小時，來到建在半山的長廊式觀景台。上面沒有其他游客，但有兩個執勤的邊防哨兵。其中一個，正悠閑地坐在那裡打手機。
由此舉目瞭望，果然視野開闊，可一直看到瀑布的上游。越南那邊的農田、村莊也盡收眼底。德天瀑布，在中越邊境交界處的歸春河上游，號稱世界第二大跨國瀑布，實際是一組大大小小的瀑布群。據說在夏秋豐水季節，其滾滾洪流，折還復聚，飛瀉而下，濤聲若雷，更為氣勢恢宏。與其緊鄰的越南那邊（左側），還有一組稍小的瀑布群，據說叫板約瀑布，也是旅游景點。
從觀景台上，可遙望德天瀑布源頭水面右側的53號界碑處，有一小片白花花的棚搭攤位。
從觀景台下來，沿柏油路緩慢上坡，來到路左邊的53號界碑處。界碑那邊，便是我們曾經為友為敵的越南。界碑的越南一方，有一片不大的開闊地，有數排遮著涼棚的攤位，擺滿了各種越南的食品、香水、香煙、跌打藥等。賣貨的越南攤販，用中文和游客講著價錢。在此購物、拍照的中國游客熙熙攘攘，偶見穿灰色制服的中國保安巡視其間。
看貨攤上的越南商品，其實在中國這邊的攤位上和碩龍鎮的小店裡都有，有些價格還比越南人賣的便宜。後來在北海，也看到這些越南商品，小店裡也價格不貴。但只要進了超市，便價格翻倍。在碩龍、北海買了不少袋越南產的菠蘿蜜、芋頭等果蔬干，回去分送家人和朋友。250克一袋的8至10元。這東西在北京超市裡價格很高。
從53號界碑處原路折返不遠，有石階下至瀑布近前。瀑布旁，依高度不同，建有一、二、三號觀景台，可從多個層次觀瀑。不同的角度，別有一番風景。
從我們這邊看過去，可見越南那邊的景區大門、沿途的貨攤、游船及游人。但總體上，那邊的房屋、道路等設施，不如我們這邊。
一點多從景區出來，上了一輛小伙子開的嘣嘣車返回碩龍，每人車費4元。途中，車停在路邊一位卸擔等候的年輕婦女身旁，小伙兒下車，和女子一同把兩個沉甸甸的編織袋抬上車來。與女子聊天，原來他們是夫妻。女子從路邊的坡下乘擺渡過河，兩個編織袋裡，是從越南買回的160斤稻谷。她說：越南的大米好吃，買稻谷9角錢一斤，百斤稻谷可出大米65斤，以每斤1.7元的價格賣出。這樣算來，她這兩包稻谷碾米賣出後，可賺30元左右。因不願走回頭路，下午3點，乘從崇左路過碩龍的長途車到靖西（碩龍至靖西70公裡，票價20元）。途中約40公裡處，路過“通靈大峽谷”景區，據說有瀑布、溶洞與地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