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印像(轉帖)

作者: 娓娓山莊

導讀傍晚在杭州武林門碼頭上的船,按理該在次日晨八點左右到,偏偏夜裡下了大霧,船泊在了楊柳依依的古運河上,到蘇州上岸時已是中午十一點了。 先去了名聞遐邇的拙政園,仿佛走入異常熟悉的畫中,其實是第一次來。但小時耳濡目染,竟好像早已認識一樣,既親切又激動。據傳該園由明正德年間御史王獻臣始建。取名“拙政”,是因為王獻臣認為自己“拙”於做官,只好� ...

傍晚在杭州武林門碼頭上的船,按理該在次日晨八點左右到,偏偏夜裡下了大霧,船泊在了楊柳依依的古運河上,到蘇州上岸時已是中午十一點了。 先去了名聞遐邇的拙政園,仿佛走入異常熟悉的畫中,其實是第一次來。但小時耳濡目染,竟好像早已認識一樣,既親切又激動。據傳該園由明正德年間御史王獻臣始建。取名“拙政”,是因為王獻臣認為自己“拙”於做官,只好寄情於花石園林,以此為“政”。

由於時近中午,無暇細看,只留了個大致印像,雖然不無遺憾,但也並非沒有一點好處。就好像偶與一位秀美的女子擦肩而過,雖只是短短地一瞥,卻已難以忘懷,比細細端詳留下了更多回味的余地。與隨後同樣匆匆一掠的留園相比,我更喜歡拙政園。前者多的是太湖石,雖有山林野趣,但奇巧中略顯局促;後者則疏朗曠遠得多,景物錯落有致,頗具江湖之情,人工裡透出自然。

最令我流連忘返的當數城西十裡的楓橋鎮寒山寺了。我知道它還在念小學的時候,比知道蘇州名園早得多。蘇州的老城區大體還保持著舊時的模樣,人家背水臨街,一律的磚瓦結構,到這裡就更突出了:高拱的石橋、雄偉的鐵鈴關、古樸的畫舫和清遠的鐘聲,恍惚夢回千年。

在鐵鈴關前聽了回蘇州評彈,一男一女端坐在高台上紅木雕花的桌子兩邊,男的唱的當然是唐代詩人張繼的《楓橋夜泊》;那女藝人面容姣好,身材高挑,舉手投足宛如大家閨秀,不愧為江浙一帶的絕色美人。最令人著迷的是她那唱腔與坐姿,簡直完美得難以言傳,叫你不能不為之動容。在街上我就注意到,蘇州的姑娘都喜薄施粉黛,嘴唇較薄,臉上輪廓比較明朗,但絕不似廣州女孩那麼瘦削,也不像北方女子那麼豐腴,而像這裡的山水一樣,屬於一種絕無僅有的清秀,成為江南美的典型代表。

蘇州的方言也別具風味。我聽過北京姑娘說話,聲音又快又脆,像炒豆子,雖很動聽但有點難以親近;廣州女孩說話聽久了自有一種韻味,然總嫌拖泥帶水;只有蘇州姑娘說話一開始就入耳入心,仿佛被什麼溫柔的東西輕撫著、偎依著,讓人周身覺著舒坦,怪不得有“吳儂軟語”這個詞。這麼想著,真有點如痴如醉了,感到此地不可久留,趁現在還有些清醒,得趕緊走。也顧不得還有好些地方未看,當晚就飛也似地逃出了蘇州,連頭也沒有回一下,仿佛身後有一種魔力,一回頭就再也不能離開似的。

那種既依依不舍又毅然決然的心情,只有與戀人訣別時才體會得到。在車上我對身邊同伴講了不少關於江南的詩詞趣事,當講到“人人盡道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清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幾句時,眼裡噙滿了淚水。好在當時車裡很黑,沒有人注意到。

夜裡躺在旅店,回想一天的所見所聞,並細細地與廣州做了比較。感情上我更喜歡蘇州,但理智上則傾向於廣州。如果說蘇州代表傳統,廣州則更多地代表著現代;蘇州飽含著濃濃的古老文化氣息,廣州則洋溢著現代生活的情趣。我愛蘇州,但願意住在廣州。就像我喜歡自己的故鄉,但不可能總守在她的身邊,總得出去干點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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