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鄂行之觀鳥記

作者: 江南過來人

導讀湘鄂行之觀鳥記以前,出去旅游只是游山玩水,順帶研究些歷史典故和風土人情什麼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加入了廈門市觀鳥協會,所以,這次去張家界、三峽、武漢旅游,我給自己加了項任務:觀鳥。於是,往背包裡塞進了望遠鏡和鳥類圖譜,滿懷期待地踏上了行程。 八月十五日下午,巨大的鐵鳥在一個多小時裡把我從東南海濱送到了湘西的大山裡。在去賓館的路上 ...

湘鄂行之觀鳥記以前,出去旅游只是游山玩水,順帶研究些歷史典故和風土人情什麼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加入了廈門市觀鳥協會,所以,這次去張家界、三峽、武漢旅游,我給自己加了項任務:觀鳥。於是,往背包裡塞進了望遠鏡和鳥類圖譜,滿懷期待地踏上了行程。

八月十五日下午,巨大的鐵鳥在一個多小時裡把我從東南海濱送到了湘西的大山裡。在去賓館的路上,麻雀、燕子和白鷺依次亮相,需要特別指出的還有棕背伯勞,在我這次湘鄂行中,不論是哪裡,幾乎是每幾分鐘的車程(包括汽車和火車),它就必定出現在路邊的電線和樹枝上。雖然天氣、距離各有不同,但它的特征那麼明顯,應是不會看錯,剛開始我還認認真真一只一只地計數,到後來,因為實在太多,只好放棄了。回想起廈大的“伯勞”說他自己剛觀鳥時連見到伯勞都興奮不已,那我豈不是都快被幸福給淹沒了?!

在離張家界風景區入口處不遠的三龍大酒店住下,天色已晚,細雨飄絮,山風逼人,不由得讓我對在張家界的觀鳥前景產生一絲擔心。風雨中,一夜無話。

天蒙蒙亮時,我便被一陣鳥鳴吵醒,一骨咕爬將起來,稍為收拾就趕緊跑了出來。鳥鳴聲是從賓館前琵琶溪邊的一棵槐樹上傳出來的,盡管天色未明,但我還是很快就發現了枝葉中上竄上跳的幾只黑白色調的小鳥,通過望遠鏡費力地觀察,總算認出了原來是大山雀,它的胸部有一條明顯的黑色條帶。由於它不停地在枝葉中移動,我也只好跟著前前後後轉悠,當我站在琵琶溪上的石橋上時,剛好一只暗褐色的鵲鴝大小的鳥兒從溪裡的小石頭上驚起,速度相當快地在溪面上掠進了橋底再不出來。由於光線不足加之一掠而過,沒看清是啥貨色。

第一天上午是游覽黃龍寨,坐在纜車裡騰雲駕霧,快則快矣,但對我觀鳥卻一無是處,本來就對在景區裡濫建什麼纜車、索道很感冒,這下子又找到一條新的罪證了��影響觀鳥。上到山頂,飄著毛毛雨,我邊欣賞張家界的美景邊追尋鳥兒蹤跡,但一無所獲。只在下山的路上,偶而聽到空山鳥語,卻林深不知處,奈何,觀山林鳥類確實是比較困難。

下午去金鞭溪,我覺得在水邊應該能看到一些鳥類,但又擔心游人眾多,鳥兒早就被嚇跑了。進入金鞭溪,即在靠山一側的林中發現三只體型較大的鳥類,距離偏遠,加上仍是陰天,依稀像是斑鳩,至於具體是何種斑鳩,我也不知道,不過總覺得不像珠頸斑鳩。沿著潺潺的溪流行進,眼睛一直四下搜索,走了約一個小時,突然一瞥看到左前方溪水中一塊黑色的“石塊”翻滾著沒入水裡,心生納悶,這石頭怎麼會動呢?正盯著不放,一只黑色的鳥兒從水中冒了出來,跳上一塊石頭。望遠鏡裡看清了,全身黑褐色,頭部色澤稍淺,有些褐色條紋,尾部紅褐色,時不時半展開尾巴,似乎還帶著細細的白條。這種鳥在廈門我還未見過,旁邊人在問這是什麼鳥,我急中生智,記起上次BIRDMAN來廈時放光盤時曾介紹過,叫褐河烏。遍查手冊,河烏科怎會沒圖片?書上說它棲於湍急的山間溪流,貼水面低飛,沒錯,就是它了。接下去,就時不時在金鞭溪畔看到它的身影了,共看到了九只,有幾只尾部是全白色的,不知是亞成鳥還是雌雄有別?

在金鞭溪中段的紫草潭一帶岸邊,還看到一只比褐河烏略大的鳥兒,頭黑腹白,背部有較粗的白色橫條,前額白色尤為明顯,頗似京劇裡白臉的醜角。它自得其樂地又是甩頭又是抖翅地嬉水,我們的隨團攝影師用攝像機把這戲水圖拍得十分清晰,可開價一張盤要賣120元,當時嫌貴沒買,現在我有些後悔了。回廈門後再仔細對照圖譜,並請教了斑魚狗,最後認定應是白冠燕尾。在金鞭溪,還看到白腰雨燕一只,在廈門我只見過小白腰雨燕,它們的區別主要在於尾部,小白腰雨燕尾部近於平切,而白腰雨燕尾叉開,且從分布圖上看,小白腰雨燕在湘鄂兩省安家落戶的地盤有限,尤其是湖北,似乎它還沒戶口呢。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又起來觀鳥,依然是如絮的細雨。還在那棵槐樹上,除了七只大山雀,還看到了二只暗綠繡眼鳥,而這回那只褐河烏也不再羞澀,終於從橋底下飛出來,就站在溪中的亂石上讓我近距離看個夠。我又到臨溪的街道上轉了轉,在連片屋檐上看到五六只白鶺鴒,當然也少不了麻雀和燕子了。

上午搭索道上天子山,在賀龍公園裡的觀景台附近一處人跡較少的樹叢裡,一陣鳥叫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懸崖邊的樹叢,握著望遠鏡慢慢尋找,終於讓我看到了一只山麻雀。山麻雀和麻雀外觀相近,它們的區別主要在於臉頰有無黑斑。告別山麻雀徒步下山,一路上並未與鳥邂逅。到了山下,已是中午,沿著十裡畫廊走出山谷,雖也有涓涓細流,但卻無鳥蹤。

第三天上午離開張家界,坐火車前往湖北宜昌,繼續我的湘鄂觀鳥行程。火車轟鳴著向北疾行,巨大的汽笛聲驚起了鐵道兩旁林子裡的各種鳥類,可惜大多無法看清楚,只看清一些斑鳩、白鷺什麼的,有一種較大的鳥類,驚起時雙翅的末端是明顯的灰白色,比八哥大,應不是八哥,不知是啥。只有棕背伯勞,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大無畏英雄主義氣概,別的鳥類聞火車聲而逃,它卻站在電線上紋絲不動,一路上隔一段路就可在電線上見到它,且都是這般架式,看來這棕背伯勞是鳥中的真英雄啊!

火車在湘鄂大地上馳騁,尤其是進入湖北後,兩邊是連綿不絕的池塘,種滿了田田的荷花,開著粉紅或白的花,一派生機勃勃的景像,相當多的白鷺出沒其中。到了宜昌後,又馬不停蹄地坐汽車到三峽大壩,下午就參觀壇子嶺公園。站在壇子嶺頂端,巨大的三峽工程盡收眼底,發了一番感慨後就獨自跑到山坡處的植物園裡遛遛,可能是人跡罕至之故,居然也有不少鳥,不過大多是麻雀、棕背伯勞,還有一只白鶺鴒。

傍晚時分,在茅坪碼頭等著上船時,在一條向江邊傾斜的電線上看到了兩只黃臀鵯,黃色的臀部相當醒目。離它們下方不遠的電線上,還停著一只棕背伯勞。有趣的是,這棕背伯勞雖是個狠角色,但這兩只黃臀鵯居然敢向它俯衝下去,快接近時才高飛而起,望遠鏡裡都可以看到棕背伯勞似乎還縮了一下脖子,也許它們之間只是在鬧著玩吧,鳥類世界雖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領域,但同樣是如此的豐富多彩,同樣具有享受生活樂趣的權力,人類又怎麼能對鳥類做出種族滅絕的罪行!

在長江游船上的兩天,我每天就是風雨無阻地坐在觀景台前,一邊為三峽的雄偉所折服,一邊也不忘觀鳥。在寬闊的江面上,不時可以見到白腰雨燕在風雨中矯健的英姿,它們的腹部呈淺黃褐色,使得它們不太像白腰雨燕(這腹部的黃褐色會不會是由於被渾黃的江水所染?),但腰間的白條還是相當明顯,經討教斑魚狗,我也認為應是白腰雨燕。在我們這艘船上,還生活著兩只白鶺鴒,只要觀景甲板上人少,它們就出現了,在綠色的地毯上歡快地奔跑,偶爾也站到欄杆上東張西望。有一回居然同時出現了四只,鳴聲響成一片,熱鬧得很。有一只飛到了船舷外,搏擊風雨,也許是體力不支吧,再加上船速過快,它越飛越落後,越飛越低,我就看著它越變越小,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的江天裡,我心裡在默默地為它祈禱,但願它不會被滔滔的江水吞沒。。。

船到巴東,我們換乘小舢板去漫游神農溪。因長江汛期漲水,渾濁的江水倒灌進神農溪,溯溪而上約五百米,才見到清澈的綠水,隨之就看到了褐河烏,共看到六只。這褐河烏實在是愛挑剔的家伙,專挑山清水秀、空氣清新的地方住,倒也符合現代人追求環保的理念。在神農溪出口處,還看到了一只野鴨,褐色,當我們船接近它時,它從蘆葦叢中振翅而起,拍翅非常有力,速度相當迅速,難怪它能長途跋涉,確實是自有所恃。

結束了長江三峽之旅,我們於第六天下午坐汽車沿漢宜高速公路趕往武漢。過去幾天裡一直陪伴著我們的風雨也跟我們道別了,久違的陽光照耀在美麗富饒的江漢平原。公路旁是兩排高高的楊樹,各種農作物和樹木給大地披上綠裝,鋪滿蓮葉的池塘中白鷺愜意安祥地生息著,偶有幾只白鷺翩翩衝天而起,讓我領略了“一行白鷺上青天”的意境,藍天白雲,白鷺翱翔,真美啊!當然一路上還是少不了棕背伯勞夾道相伴了。

到了武漢,自然免不了要去東湖一游。除了欣賞東湖的秀水,我更把目光投向了東湖的水面、林中。剛進東湖大門,首先還是棕背伯勞站在高高的樹梢上在歡迎我們,麻雀也在樹下的草地上吵吵嚷嚷,池鷺在遠處飛來飛去。在水雲鄉景點邊近岸的湖面上,一只夜鷺站在枯萎的荷葉上,不注意觀察還看不出是鳥。四只小鸊鷉悠閑地在湖面上的荷葉裡捉迷藏。過了瀕湖畫廊,一只白鶺鴒站在堤壩上。

我又向瀕湖畫廊左後邊的林子裡走去,遠處一只白色的大鳥在樹木中一飛而過,我急忙跟蹤而去,但找不到它的蹤跡,倒是驚起一群黑臉噪鹛,在我頭頂上大聲嚷嚷,似乎在對我這不速之客表示不滿。兩只大山雀也出現在枝條上。更入林深處,一群頭黑脖白肚灰,尾長,尾和翼都呈天藍色,尾末端白色的中等身材的鳥類也鬧哄哄地出現在我面前,它的特征是如此顯著,以至於我以前雖未見過,但一翻開圖譜就一目了然了,原來就是灰喜鵲。我數了一下,共有六只,它們大大咧咧地在林中穿行吵鬧,一點也不在意我的到來。在一塊空地上,一只色彩斑斑斕的戴勝正在覓食,還看到了八哥、烏鶇以及另外一種中等大小的鳥類,看得不是很清楚,有點像是灰樹鵲。

正看得歡,猛然想起集合時間快到了,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別這些活潑可愛的鳥兒,向集合地點發力狂奔,如果你那天也剛好在東湖,看到一個背著包,一手握望遠鏡,一手捏筆記本,在炎陽下跑得滿頭大汗的人,那就是我了。跑到了集合地點,別的許多人卻還未回來,我就又抓緊時間觀起鳥來。在救助中心旁的樹林裡,又看到兩群灰喜鵲。突然不遠處又有兩只白色的大鳥掠過,我看清它們的降落處,就又向那兒狂奔,只是奔到那兒,卻又找不到,倒是見到兩只烏鶇和幾只黑臉噪鹛。

車子喇叭”嘀嘀”地催我了,只好遺憾地離開了。車出東湖,門外的一個池塘裡,有一群野鴨,車子一駛而過,我只記下了“脖白嘴紅翅花”的記錄。遍查圖譜,也不知是何種寶貝,看來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

第七天下午,回到了美麗的廈門,剛進家門,就聽到窗外白頭鵯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叫聲了,說熟悉是因為在廈門聽得實在多了,說陌生是因為這次湘鄂之行,白頭鵯見得相當少,看清楚的我記錄在案只有三次共五只,而且叫聲還帶著異鄉的口音,說不定它們講的還是方言呢。窗外鵲鴝也來歡迎我回家,說來也怪,這次在外鵲鴝見得也很少。連我窗前雪杉樹上的那兩只久違了的斑文鳥也回來了,難道它們是約好了一起來歡迎我觀鳥歸來嗎?

面對此情此景,回想起此次觀鳥行程,我只能說,觀鳥很愉快,生活真幸福,不管是在廈門,還是在張家界、在武漢,有那麼多美麗的生靈和我們沐浴在同一個太陽下,衷心祝福他們,願天底下的每一個生命都能平平安安,明天一定會更好!

zmuer@***

2002/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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