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印像

作者: tjm1966

導讀常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一則是因為少時看樣板戲《沙家浜》知道有常熟這麼個燃燒著蘆蕩火種的地方;二則同時也更主要的是因為常熟擁有古人傳頌的那份“十裡青山半入城”“萬畝碧波湧西門”的湖光山色城池美景。今年清明得空,特地去趟了常熟。一到達常熟已是傍晚,安頓好住處後,我打著傘冒雨走向虞山。虞山呈西北東南走向,當年“十裡青山半入城”的虞山,而今 ...

常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一則是因為少時看樣板戲《沙家浜》知道有常熟這麼個燃燒著蘆蕩火種的地方;二則同時也更主要的是因為常熟擁有古人傳頌的那份“十裡青山半入城”“萬畝碧波湧西門”的湖光山色城池美景。今年清明得空,特地去趟了常熟。一到達常熟已是傍晚,安頓好住處後,我打著傘冒雨走向虞山。虞山呈西北東南走向,當年“十裡青山半入城”的虞山,而今已為常熟城包圍,成為城中之山。我來到虞山東南角,看到山腳下矗立著一座城樓,城樓一端的城牆蜿蜒上山將虞山東南隅一帶峰巒圍入城中,城樓上鐫刻有“阜成門”字樣,門內大道名為西門大街,知此即為當年常熟城西門所在。沿虞山山腳而行,經石梅廣場左拐,看到山麓出現一座古色古香的石牌坊,刻“敕建先賢仲雍墓門”字樣,後又有二道牌坊,分別刻 “南國友恭”、“先賢虞仲墓”橫額和背刻“讓國同心”、“至德齊光”,三座牌坊均建於乾隆年間。仲雍,又名虞仲,為殷末周族領袖古公旦父(周太王)次子,為避位與兄泰伯同奔南方(今無錫、常熟一帶),並“斷發紋身”,與民同耕,立為句吳,泰伯無子,由仲雍繼位,成為吳君,歿後葬於常熟烏目山,烏目山因而改名為虞山。虞仲墓是常熟有歷史考證的最老古墓,距今約有3000余年。也許是因為年代已很久遠,虞仲墓前已無其他墓道設施,墓穴前有塊墓碑,書“商逸民虞仲周公墓”,為明代遺物。虞仲墓一側另有古墓,山麓有“言子墓道”石牌坊,近前看介紹才發現,言子就是《論語》裡的子游,感慨自己之孤陋寡聞。言子,名偃,字子游,常熟人,勤奮好學,以文學見長,到魯國就學於孔子,學成南歸,道啟東南,被尊為“南方夫子”。 相較虞仲墓,初建於西漢的言子墓墓道設施齊全,墓門面對常熟北門大街,墓道向上延伸至半山腰。自下而上有牌坊三道,均有匾額柱聯,第三道牌坊為清雍正江蘇布政使額書“南方夫子”,墓道還有石亭三座、有康熙御書“文開吳會”橫額等,可知言子在常熟文化史上的地位。游罷兩墓,我沿山而上,一路而行,來到位於虞山東嶺之巔的辛峰亭。亭為重檐六面樓閣式,黃牆黛瓦,為常熟城內虞山上標志性景觀。來到亭前,放眼而眺,暮色煙雨中的山色和山下城郭盡收眼底,別有一番景致。二翌日是清明節,天氣放晴。清晨,我從住所出發欲繼續登虞山。途徑虞山東麓石梅路時意外發現了自己昨晚遍尋不遇的讀書台。相傳這是南朝梁昭明太子的讀書台,去歲我在鎮江南山也看到過傳說中的讀書台,看來昭明太子讀書處有不少。虞山讀書台現為常熟書畫院所在地,讀書亭位於山麓一處小崗頂上,林木蔥郁,環境清幽,確是個讀書怡情的好去處。讀書亭一側傳來鳥鳴聲,近前一看,是幾個人在那裡遛鳥飲茶,看來應是書畫院的人員。在這樣的古跡,遛鳥飲茶吟詩作畫,倒是一種愜意的生活。離開讀書台,從言子墓道旁的虞山中路口上山。虞山中路實際上是條登山公路,沿路看到有上下山的車輛。上山路上,我看到不少帶著鮮花和祭品上山的行人,才知道不少常熟人把先人葬在虞山上,虞山成了常熟的墓山。我感到清明與身邊的掃墓者一起上山多少有些別扭和不協調,好像自己成了另類。過辛峰亭不遠,一座重檐式城樓高聳在我眼前,我知道虞山門到了,這也是當年常熟城最高處的城門。常熟城牆從山下阜成門綿延而上與山巔的虞山門相連接再蜿蜒而下,把虞山分割成兩段,近四分之一的山巒入城,四分之三的山巒在城外,這樣的築城格局應該是不多見的,也是常熟的一大特色。離虞山門繼續前行,搭車到虞山最高處的劍門景區。沿路山坡和山巔上是一片茶園,看來虞山也是茶山。劍門景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風景,倒是站在懸崖邊南眺山下尚湖景色應是件心曠神怡的事情。可惜當天空氣能見度不佳,遠處景物不明,只能依稀看到較近處的湖面景色。看得出近虞山一帶有不少圍湖造田的痕跡,有人對建國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各地興起的圍湖造田之舉頗有微詞,謂此舉既破壞風景又帶來水患。此說當然不錯,但從歷史發展來看,圍湖造田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大不必對前人求全責備。在農業科技還很落後的情況下,只能通過擴大耕田面積多打糧食才能果腹。也只有像今天這樣農業科技有所發展,糧食單位面積產量大幅度提高了,退湖還田,退耕還林,還一片美景,才成為可能。三下山趕往虞山西北麓的興福寺已近中午。興福寺之所以引起我的興趣是因為我了解到唐詩人常建《題破山寺後禪院》名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寫的正是興福寺,這也是我動身前往常熟時才知曉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常建筆下的應是黃河領域的山寺景色,看來常熟之行對我實是一次補課之旅。興福寺不大,寺門外還有一對古代石幢,其中有一座還是唐代遺物,上面鏤刻的字已大都脫落和模糊不清。不過,我感興趣的是找尋《題破山寺後禪院》詩碑。此碑又稱米字碑,因詩碑鏤刻的是宋大書法家米芾的字,米芾在書常建詩時根據自己對破山寺風光的體悟,作了五處小改動。在大雄寶殿東側空心潭旁的小院裡找到詩碑後,我特意來到寺後禪院,面對山嵐縈繞,古木參天,岩谷奇秀,修竹如海的後山景色,獨步於翠竹古樹長廊間,靜靜地尋覓和體會那份已經逝遠了古意詩情。步出興福寺,特意到寺外一家飯店吃了碗蕈油面。蕈是一種長在松樹上的菇類,據說,興福寺僧人以此為食物,蕈油面即出自興福寺而成為常熟特色食品。我想,當年漫步山寺的常建、米芾是否也食過這樣一碗蕈油面呢?出興福寺後乘車繞虞山而行,由西北麓繞到西南麓,見山前有“元大痴道人墓道”的石坊,知已到黃公望墓,即下車前行謁墓。黃公望,字子久,號一峰道人,元代著名畫家,與王蒙、倪瓚、吳鎮合稱為元四大家,並為元四家之首。我曾看到過其代表作半卷《富春山居圖》,雖然看的是印刷品,但筆下的水墨山水雲煙躍然紙上。黃石砌的羅城內墓塚碑上楷書“高士黃一峰公之墓”,為清嘉慶時黃公望16世孫黃泰所修。墓道前有一所小屋,門額懸“黃公望紀念館”字樣的匾額,但門上鎖窗緊閉,不能一觀。離開黃公望墓,乘車繼續沿虞山南麓東行,在軍營站下車,尋找地圖上標記的柳如是墓。終於在路邊的樹林邊看到一座石亭,進而找到柳如是墓。沒有想到墓地如此簡樸,沒有什麼墓道設施,土塚後一塊“河東君墓”的墓碑,說明當年名列秦淮八艷之首的柳如是確是歸葬在此。在此不遠的地方,有聚在一處的一大二小三座土塚,在其中一座小土塚後有“錢牧齋之墓”石碑,應就是錢謙益墓了,同樣沒有什麼墓道設施,只有一座與柳如是墓相同規格式樣的石亭。顯然,這兩座石亭是近年常熟修立的。錢、柳也是晚明清初的名人,身後如此寥落,這是我未曾想到的。四從軍營車站乘公交車沿尚湖長堤前行。尚湖中本無長堤,此堤是近年常熟學杭州西湖蘇堤而為之,尚湖因此而一分為二,長堤中段建一座十七孔長橋,為尚湖平添一景。長堤一側停滿了私家車,車的主人或舉家或與朋友在湖堤邊野炊休憩。路窄車多,行車很是艱難。憑窗眺望煙波淼淼的尚湖風光,綿沿起伏的虞山與山南的尚湖相互輝映,好一派湖光山色的美景。看來,上天對常熟真是不薄。車到尚湖風景區,我本欲進去一覽。一則門票不菲,二則尚湖風光並不全在區內,長堤風光就可領略,所以我放棄入內,乘車沿尚湖長堤回返。沿堤北眺尚湖映襯下的虞山,再細看長堤兩側風光,我想尚湖風景區的風光已經在我眼底矣。離開尚湖趕赴城中的方塔園。方塔園是在原崇教福寺基礎建立起來,寺早已毀而塔巍然獨存。方塔初建於南宋建炎四年,距今已有八百多年,為磚木結構樓閣式,四面九層,雄偉莊麗,為常熟標志性古建築。踏著吱吱作響的木梯登上八層憑欄遠眺,山水相依、鱗次櫛比的常熟城盡收眼底。下塔到園內的宋代古井前俯瞰,沒想到井水仍然清澈。園內有一石墩狀的宋代遺物,據說供人放置拾來的失物以便失者領取,後人便將此物取名“拾金不昧”,看來路不拾遺在古代並非只是一相情願的美好傳說和願望。離方塔園西側不遠有一條並不起眼的小河,河上有幾座小石橋。一查地圖,此河竟然是常熟古城內著名的琴川河。很久以前,曾經有七條據說是來自虞山東麓石梅澗的溪水,常年自西而東地流淌在山下這片土地上,淙淙的流水就像一張七弦古琴在不停地彈奏著優雅的樂曲。於是,有文人就起了一個頗有詩意的名字——琴川河和“七溪流水皆通海”的詩句。不過,由於年代久遠,川流湮塞,七溪只剩下兩溪了。眼前的琴川河河水淤黑,已無美感,倒是方塔園東側護城河楊柳依依,桃杏爭艷,河水要清澈些,不知這條護城河是不是琴川兩溪中另外一條。水是城的靈魂,穿城而過的琴川河是保存常熟古韻的名片,還琴川河碧波蕩漾兩岸粉牆黛瓦的江南水鄉美景,也許是今天的常熟所要珍惜的。常熟山水入城、人文薈萃。經歷了過往的繁華和曾經的滄桑,未來的常熟能否成為一座令人流連的保持更多古韻和山水的園林城市和宜居家園呢?我向常熟告別,問自己也問身後漸遠的常熟湖山。



(湖光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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