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西藏遇上泥石流

作者: 執著的豬

導讀到拉薩那天是下午,已是六點多鐘,我獨自背著行囊,走在拉薩街頭,走進西藏軍區的大門。也許是拉薩海拔只有三千多的原因,我沒有高原的感覺。尤其是進了軍區裡面,楊柳依依,草色青青的。住下後再處理一些雜事,已是晚上八點多鐘,那時的時間,在拉薩應當說是在下午(詳細可見http://www.917tibet.com). 我約了朋友見面,他陪我在八角街轉了轉,那些沿街的鋪面都已收了� ...

到拉薩那天是下午,已是六點多鐘,我獨自背著行囊,走在拉薩街頭,走進西藏軍區的大門。也許是拉薩海拔只有三千多的原因,我沒有高原的感覺。尤其是進了軍區裡面,楊柳依依,草色青青的。住下後再處理一些雜事,已是晚上八點多鐘,那時的時間,在拉薩應當說是在下午(詳細可見http://www.917tibet.com).

我約了朋友見面,他陪我在八角街轉了轉,那些沿街的鋪面都已收了,只有一些室內的小店還開著。下雨了,微雨的夜色中,清風拂面。我們在街頭走著,也有五彩的燈,但沒有通常的現代都市那種光芒耀目、強烈變幻,感覺不像那樣的招搖,只是淡淡的。那一個夜晚,拉薩街頭,所留下的感覺,大抵也就是如此了,淡淡的,微雨中感受著一種淡淡的情緒。夜雨撩人,但也是淡淡的。

之後,我們一行二十人,去了巴松湖,去了八一鎮,去了排龍。

原本是要由排龍徒步去雅魯藏布大峽谷的,大家都准備好了挨螞蟥咬了,後因故未能成行。失望之中去了易貢湖,徒步,前後四天。二十人,另加上十來個門巴族背夫。

天天陰雨,雲霧繚繞於山間,有時低得伸手可及。防水衣即便是GORETEX材質的也不能防水了。我們風餐露宿,走得艱苦卻快樂。

去時兩天,雨呀水呀混著我們的笑語。第一晚宿於路邊的茶場,雨不算大,我們在雨中搭起帳篷。八頂色彩鮮艷的帳篷搭起來時,讓人感覺很溫暖。在雨中生起了火,火苗掇起老高,就有人拷濕了的衣褲和鞋子。

那晚的雨,少有停歇的時候。然而我們仍是快樂的。那些熱情的門巴族人,善歌舞。我在帳篷裡收拾衣物的時候,聽見門巴女子在大聲唱著優美的藏歌。有人在大聲叫著出來呀,我將帳篷的小窗打開,往外望。火在雨中也燃燒得畢剝有聲。看著那雨中燃燒得很旺的火,心中有種溫情。有人在講笑話,我們也在帳篷中大聲說話,大聲地笑。在野外,這樣的一個夜晚,濕漉漉的夜晚,在回憶中也充滿了溫馨。

在雨中走了一天的路,要說不累是不可能的,腿也有些疼。躺在防潮墊上時,感覺真舒服。

到達易貢湖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五點多鐘。雖說是目的地之所在,但過程也許比結果更重要。沒有人急著去看不遠處的那個大湖。一路上也許看過了太多的美景,對景已不怎麼在意。

翻山越嶺,穿溪過橋,一路仍是走得很快。快到的時候,同伴中的老楊指著路邊一種植物說,那是蕨菜。我曾以內蒙吃到新鮮的蕨菜,很鮮美。但沒見過長在山上的。在廣州只在東北菜館見到,在超市也曾買密封起來的,但很老,不好吃。聽說有蕨菜,很高興地去采。也許是蕨菜收獲的季節剛過,大多蕨菜老了,要那種長得一支獨秀又未長葉子的才好。這樣就得在蕨菜叢中仔細尋找方可有所收獲。有時就離開了道路走到林子裡邊去找。老楊更是采得起勁,不一會兒就采了一大把。

大家知道路邊有很多的野蕨菜,更多的人邊走邊采。一時間好多人邊走眼睛邊溜著路邊的草叢,冷不丁發現了鮮嫩的蕨菜高興地彎腰去采,那時的喜悅好像尋得了寶一般。後來隊長說這樣不行,要快點趕到易貢湖,一會到了那兒再采蕨菜不遲,反正這地方路邊到處都有。大伙說著好好,我們一定快些走,可還是忍不住邊走邊朝路邊低頭搜尋,看到了迅速彎腰采下,然後再快步趕上,說這樣兩不耽擱,叫人忍俊不禁。等到了目的地,已采得足夠份量的了。

那晚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場盛宴。

易貢湖有一個茶場,住了一些藏民。那兒的一個兩層樓的招待所,雖然設備簡陋,但有床,我們就覺得非常好了。

有人提議殺一只豬,因為這兩天體力消耗太大,應該好好補一補。這個建議很快得到大家的附和。一問,整豬六元一斤,一只一百來斤的豬,每人幾十元就夠了,所以看起來很可行。

我們一行中居然有一個業余屠夫,據說是手起刀落,頗有專業屠夫風範。可惜當時我去洗頭,無緣親眼見到那個激動人心的場面。我洗完頭去屠宰現場的時候,只見鮮血淋淋的、已被肢解了的那只可憐的豬。屠夫就是那個號召大家采蕨菜的老楊。有人叫我拿一塊肉過去那邊的藏民家中,作為用她家的鍋煮肉的回贈,我拎著那塊三兩斤的肉走去的時候,心裡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有那麼點兒滑稽似的。

那家的鍋在外面的走廊上,有幾個孩子在那兒玩。他們能說不流利的漢語,其中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問我:“你是老板吧?”我被問愣了,隨即笑了起來,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他指指我的腰包說:“那裡面裝的都是錢吧。”我哈哈大笑。從包裡拿出幾顆糖給那幾個孩子,他們笑著跑開去了。

對我來說,那晚最有意思的事情應該說是在阿珠家煮肉了。阿珠家是我們借鍋煮肉的另一戶藏民。阿珠約莫三十多歲,黑黝黝的臉,大而有神的眼,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他老婆駁日長得不錯,尤其是笑起來很好看,駁日看起來比阿珠還要爽快善言,說話非常大方,喜歡開玩笑,又特別愛笑。

煮肉時問他家有沒有花椒之類的配料,駁日就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回來,拿回幾顆大蒜來,她還拿出一種蘑菇,以前未曾見過的,讓我們放到鍋裡。幾個人一起說說笑笑的,很有意思。我們中就有男子開玩笑說駁日是他老婆,駁日笑笑說那你就是大老公,你是二老公吧。阿珠和駁日好像一點也不會這類笑話而生氣,倒是應對自如,笑得我們前仰後合。

駁日還給我們現場表演了打酥油茶,她將酥油和鹽放到酥油筒裡,在水壺中放了茶葉,水燒開後,在酥油筒口上蒙上一層布,將開水往酥油裡倒,然後就是用酥油筒裡的那根棒子來攪動,這很需要技巧。我們幾個人試圖去攪,一不小心就將裡面的東西弄得飛濺出來。

駁日打的酥油茶很香,我們每人都喝了好幾杯。還吃了她做的大餅。

剛開始覺得很鋨也很饞,等肉煮得差不多熟了,盛些在碗裡吃的時候,卻沒什麼胃口了。在阿珠家舍不得走,但更多的人還在大廚房裡聚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我們在手電微弱的燈照耀下去跟大伙會合。唱歌,喝酒,說說笑笑的,直至深夜大家方散去睡覺。

那晚我只吃了三兩塊豬肉,滿桌的菜也沒怎麼吃。但因殺豬給我們所帶來的快樂,卻是無以倫比的。次日一早走前駁日的“大老公”、“二老公”等人去她家告別,再次喝了她打的酥油茶,還帶上了好幾張她烙的大餅。

接下去的兩天是原路返回,沒想到這重復的路程,讓我們經歷了生平從未經歷過的泥石流。

如今,當我坐在書桌前,回憶當時,也許是時過境遷,那種激動人心的感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我可以平靜地述說了。生活,平淡的生活,總在讓記憶褪色,我無力阻擋。但我知道,泥石流,也許是今生唯一的一次經歷,將永遠在記憶中,盡管憶起時再沒有了起初的那種興奮,卻有如一支幽香的百合,總會於某個不可知的時刻,散發出它獨特的氣息,令人揮之不去。



(布達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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