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千裡十日行——“金童玉女”成都到川東的行走筆記

作者: 半閑之人

導讀長江千裡十日行——“金童玉女”成都到川東的行走筆記作者:半閑之人 注:“金童玉女”的由來請參閱《到閬中去……——成都到閬中三日游路書》http://www.ctrip.com/community/itinerarywri/1192164.html。 4月9日:定下長江千裡行的日程, 我們將進行一次時間最長的自駕游 三峽大壩建成後,上游長江是啥模樣?郝兄、李兄年輕時曾在那裡“戰鬥”過多年,金童們聚會時也總說想重� ...

長江千裡十日行——“金童玉女”成都到川東的行走筆記作者:半閑之人

注:“金童玉女”的由來請參閱《到閬中去……——成都到閬中三日游路書》http://www.ctrip.com/community/itinerarywri/1192164.html。

4月9日:定下長江千裡行的日程,

我們將進行一次時間最長的自駕游

三峽大壩建成後,上游長江是啥模樣?郝兄、李兄年輕時曾在那裡“戰鬥”過多年,金童們聚會時也總說想重回“故居”看看。4月9日,議論多日的長江千裡行終於確定了下來。大家商定,4月15日出發,由成南高速到萬州,經雲陽到巫溪,拜訪李兄“舊居”,然後由巫溪直插達縣去宣漢,去看看郝兄“戰鬥”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同行的車輛除高爾、千裡馬、新賽歐外,新增文兄夫人小鐘的五哥夫婦的奧拓。報名前往的有張兄3人、郝兄2人、文兄2人、李兄2人、鐘五哥2人、謝兄1人及我家2人。還余兩個座位,便把何兄夫婦請到。前些日子,有些活動拉下了何兄,並非不約,而是車位不夠。同學中只有三輛車,每次出行最多十三、四人,一般是走了這趟隨即報名走下趟,因金童玉女們的積極性都很高,往往是原班人馬座無虛席,真是一步拉下步步拉下。何兄是個開朗的人,有了他路上會更活躍些。

確定了出發時間,便在家做起出發前的功課。從地圖上看,估計行程為1600公裡,其中成都經南充、廣安、墊江、梁平、萬州到雲陽,全程高速約560公裡,雲陽到奉節136公裡,再到巫溪90公裡。回程由巫溪經江口到開縣約195公裡,加上去宣漢的路程,粗略估計為1600公裡。這一數字沒有包括去巫山的路程,若前往巫山一游,總行程則會超過1800公裡。

從實際操作的層面看,計劃往往都是保守的,這1800公裡的估計同樣如此,10日行的最終結果是我們跑2225公裡。把前面的計算過程記錄下來,是想說明今後再制定類似計劃的時候應該把困難想多一些,把時間留充裕一些。

近2000公裡的路程,豐富的人文地理景觀,完成這旅行可能要花10天時間。按照過去的習慣,我准備了2人3天當量的應急食品,還特別准備了一些舊衣物。在長途旅行中,內衣的換洗很麻煩,主要是洗滌晾曬不便。我的辦法是把平時准備換下就淘汰的舊內衣洗淨後留下來,讓它在旅行中發揮最後一次作用;換下就扔掉,不僅減少洗晾的麻煩,隨身行李會越走越輕。2000年到加拿大,2001年去美國,我的舊內衣隨我漂洋過海,最後流落在異國他鄉(不排除國內某些人進口洋垃圾時又把它們運回中國的可能)。要注意的是扔內衣不能破壞當地環境衛生。

在對車輛進行常規檢查外,我用細細的水砂紙把雨刮器的橡膠條打磨了幾下,直到用指頭輕輕滑過時感覺不到有凹凸感為止,然後用肥皂把前擋風玻璃擦一遍。在車友中,許多人一發現雨刮器刮不干淨雨水時,都以為膠條不行了,花幾十大洋立馬換掉。在相當多的情形下這是“誤診”。城市行車,前後跟車很近,前車尾氣撲在車窗上,加上整個大氣層污染嚴重,玻璃上往往沾上一層細微油污,雨刮器很難刮淨。只要雨刮橡膠沒有硬化,都可以用細砂紙打磨(一定要從頭到尾全部打磨到,不能只磨一段)的辦法“修舊如新”(我曾在沒有砂紙的情況下摘了幾片毛刺很多的構樹葉代用)。膠條打磨後再用肥皂水把玻璃上積存的油污洗掉,效果立馬顯現,並維持數月。我的新賽歐用此法“保養”三年多時間裡從未換過雨刮片,而且還打算繼續用下去。這次旅行途中,在巫山一帶連遇大雨,雨刮發揮正常,效果頗佳。當然,這是經濟型車的經濟辦法,豪華車自然有豪華手段。

一切就緒,就等出發!

巫溪是我很想去的地方之一。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是李兄在文革中分配到那裡去同工農兵相結合。很不好意思的是那時還很年輕的我卻把巫溪當成了巫山的一部分。因為巫山的名氣太大,相傳楚襄王在這裡同瑤姬相會,留下巫山神女的美麗傳說;大詩人元稹為此寫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千古絕唱,這一來二去的便只對巫山留下深刻印像。後來,隨著李兄的足印,我弄清了巫溪縣在大寧河的上游,是一個有2000多年歷史的古郡。再後來,隨著旅游業的發展,我又知道了發源於巫溪的大寧河孕育了一個可與三峽比美的小三峽。再再後來,又了解到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事實:當年秦始皇掃六合、吞八荒,除秦人善戰,還得力於有蜀郡源源不斷輸送糧草和在當時貴似黃金的食鹽。秦軍手中有糧,心頭不慌,有滋有味地把六國一個一個吞並。而蜀郡輸秦的食鹽中,很大部分就來自巫溪的寧廠鎮,來自源於山岩中的那股白花花的、鹹中帶甜的溫暖山泉。

正如有了馬蹬的發明才讓騎兵真正顯示出強大戰鬥力、從而成就了一代天驕的世界霸業一樣,秦軍有了充足的糧草和食鹽,才使戰士有了強壯的體魄,讓軍隊具備持久的作戰能力從而統一了中國。

這段歷史可以讓人產生無限遐想,也讓巫溪在我心中旅行圖上的位置越發重要起來。終於有了這麼一天:李兄打算故地重游,郝兄計劃再返宣漢,眾金童也希望沐浴春風去游山玩水,我早有一訪川東的衝動;大家伙一拍即合,集體決策到巫溪、宣漢走一趟。

4月15日:從成都到萬州,536公裡。

路途中最好的景觀是隧道,莫忘了羅丹名言:

“美在於發現”

4月15日,老天幫忙,輕風徐來,天和日麗,是一個出門的好天氣。

8點正,我和夫人從市中心住處發車,在城東接上郝兄夫婦後,沒有走傳統的二環路,而是朝成渝高速方向直行,上三環轉成南高速入口,8點35分便到收費站,用時之少出乎我們的意料。而最晚到的高爾同樣8點出門,9點過才來會合,主要原因是路上太堵。看來,選路也是“生產力”,路選對了,時間便大大節約。在以後的10天行程中,選路成了我們第一難題,成也在路,敗也在路,一個“選”字,包含多少“辛酸淚、苦情賬”!還是一句老話:“容後面慢慢道來”。

不一會,文兄夫人小鐘的五哥五嫂也開著奧拓加入了我們的隊伍。對五哥五嫂的加盟,我最初還有些顧慮,第一次聚會外出,不知鐘五哥、五嫂可好相處?那輛跑了十多年的奧拓能否安全運行?經過以後11天的同行,我發現,鐘五嫂的技術很好,這輛0.8排量的老奧拓居然也同我們一樣走爛路、爬徒坡,毫發未損、安全返蓉,不簡單!鐘五哥為人謙和,大方得體,很快就同大家溶為一體。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四車會合後,取出高速公路地圖商量,為防止疲勞駕駛,決定在火井、大觀兩個服務區各休息一次。

自信萬事具備、事無遺策,郝領隊一聲號令,大家伙精神抖擻,喜氣洋洋地直奔巫溪、宣漢去也。

在高速公路上開車,無事可記,就等到服務區休息時伸伸腿、喝喝水、方便方便。誰知這一去上百公裡,壓根就沒有見火井服務區的蹤影;成南高速快到盡頭,大觀服務區也好像平地蒸發。好不容易發現有個南充服務區,便半惑半疑進去休息,一問,才明白“火井”改稱“蓬溪”,“大觀”易名“南充”。雖是地圖誤導,但沒有產生實質性的後果,不像幾天後從巫山到巫溪,一個誤導,勞累一天,苦不堪言。

1點45分,到岳池服務區,停車吃飯。服務區菜飯味道一般,標准的大鍋菜風格,但量大、實惠。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米飯隨意添加,再大肚量的人也能吃飽。商品經濟中尚存人性化管理,這就是“和諧社會”。

飯後休息了大約一小時,誰知就是這一小時,在廣安收費站引起收費小姐的高度警惕。

離開岳池服務區後,應從鄰水上墊江到萬州。自以為多次跑過成南高速、路線熟悉的我居然鬼遣神差地轉向廣安出口,跑了幾百米發現有誤時,巳難以回頭,只得出站後立馬回頭重進高速。車至收費口,收費小姐把通行卡插入電腦後突然很嚴肅地問:“你們為什麼在路上呆這麼長時間?”小平同志家鄉的革命群眾警惕性就是高,但咱們的法制觀念也不差。我馬上回答“交警說,高速公路行車每兩小時就要休息,我們休息了一會兒。”我猜,這位小姐肯定能背得住那段“天天講,年年講”的著名語錄。

由於對答得體,我們順利經過“政審”,重上高速以每小時110公裡的速度去追趕巳經走遠的三輛車。

過了鄰水,順著指示牌進入鄰墊高速。這段開工於2004年,竣工於2008年12月末的40公裡路段,一直是我關注的目標。我過去曾多次沿318國道往返於成都上海之間,一到這裡,只能繞道從大竹行駛100公裡山路到梁平,費時近3小時。而鄰墊高速一通,只需半個多小時。去年,我打電話問四川高速建設公司,他們說“四川方面巳完工,重慶負責的路段末通。”我問重慶方面,重慶回答:“重慶方面早巳貫通,四川方面工期延誤。”大約9、10月間,媒體報道,重慶負責施工的明月山隧道在施工時發生爆炸,這讓我明白:重慶方面的築路大軍還在辛勤勞動。

不過,這條修了4年多的公路確實艱難:40公裡路段中,我估計隧道大約占三分之一。夫人沒有記下所有隧道的長度,只記下其中兩條:銅鑼山隧道5200米,明月山隧道6560米。這些隧道都是雙洞四車道,洞內高大寬敞,燈光明亮美觀,比上海穿越黃浦江的城區隧道還顯得漂亮壯觀。從2點12分我們進入距鄰水還有近20公裡的老山梁子隧道到2點56分通過鄰墊高速抵達墊江路口,只用了44分鐘,與往年走過的大竹到梁平的山路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3點38分到梁平。這個以柚子聞名遐邇的小縣城曾經出過交警隊修別墅的大新聞,來往貨車司機一度視梁平道路為畏途。我們原想住梁平,認為城小費用低,到賓館一問,才發現並不便宜,而且空余的房間不夠,安排不下我們一行16人。大家決定趕到萬州住宿。李兄用手機同萬州朋友聯系,尋求幫助。

梁平柚子很適合我的口味,很香、很甜;梁平縣城也給我留下好的印像,車少、干淨。

梁平到萬州是76公裡的高速公路。下午5點39分,抵達萬州收費站,李兄的老朋友派兒子把我們帶到己預定妥當的“民意酒店”,標准間80元,免費停車。

第一天行車五百多公裡,成都出發到萬州民意酒店入住共耗時9小時。因一路休息多次,大家精神很好。晚飯分兩桌,每桌八菜一湯,金童另加美酒一瓶。

飯後微醺,徜徉江邊,大家都認為萬州的夜景比白天好看。在夜幕的遮掩下,破爛的路面、飛揚的塵土、無序的建築都看不見了,只留下半城燈火、一江清流……

這一天最值得回憶的應該是隧道,不僅在鄰墊段,從梁平到萬州途中也要經過多處隧道。這些隧道體量巨大,長度動輒好幾公裡,只有從中經過的人才能體驗到這些浩大工程所蘊含的壯美,感受到修築這些隧道時所經歷艱難。羅丹說:美在於發現。車至萬州,完全可以把途中的隧道當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來欣賞。我不知道這段路的造價是多少,只知道從梁平到萬州的76公裡要收費60元,平均每公裡7角8分9釐,有人說這是全中國收費最昂的高速路。我猜,可能是隧道成本太高。

萬州巳被三峽庫水淹沒半個老城,著名的一馬路、二馬路都沒入水中。我問酒店保安,一馬路在何處,保安指著酒店前方的水面說,就在這裡。我們所在的酒店,原來就是萬州最繁華的地段,真沒想到。

4月16日:從萬州到奉節,247公裡。

在雲陽參觀了安置費用最高的移民——張飛廟;

三峽庫水抬高後的影響無處不在

早上9點17分,我們告別萬州,准備經雲陽到我們此行的第一個重點地奉節。

萬州到雲陽的高速成公路巳通車,全長62公裡,收費20元。

現在的雲陽是一座全新的城市,距離巳被淹沒的舊縣城大約30公裡,是整個三峽庫區搬遷距離最遠的縣城。從1992年10月選址奠基到如今巳將近7個年頭,因此,我們眼前的雲陽巳初具規模。從萬州方向進入雲陽長江大橋時的風景很美,我們停車在這裡欣賞了好一會兒。夫人取出相機,留下幾張照片。

雲陽最有名的景點是張飛廟。張飛在閬中被部將斬殺,頭顱順嘉陵江入長江流到雲陽。有漁人夜得張飛托夢,囑其背頭沿江東行,直到背不動之時便就地埋葬。故張飛身在閬中,頭在雲陽。後人感其忠烈,在葬頭之處建廟祭祀。據傳,張飛廟始建於蜀漢末年,後歷代修葺擴建,沿革至今巳有1700年歷史。

三峽建壩,張飛廟故居將淹,隨縣城西遷32公裡另建新址。為體現修舊如舊精神,有關部門在緊靠新縣城的江岸用鋼筋水泥澆築了一道高18米、同原址一般模樣的人造懸崖,還專門開鑿一條山澗,形成老廟原有的瀑布,然後將張飛廟整體搬遷過來。有人說,張飛是整個庫區安置費用最高的移民。

張飛廟牆頭有“江上風清”四字的巨幅匾額,筆鋒內斂、沉穩圓潤,似乎同張飛猛將風格不太一致。我們這群建築學的門外漢對廟內殿堂的可圈可點之處毫無感覺,但廟藏大量碑刻、匾額上的歷史名人書法,篇篇珠玉,倒是令我們嘆為觀止。

張飛廟每張票40元,大概是為拉動內需,臨時降為每人10元,此舉為我們節省費用480元。因不是節假日,游人不多,很是清靜。

游完張飛廟,在一條不知名的大道邊的一個不知名的小店內,我們吃到了此行中最為美味的炸醬面。萬州人自誇有天下最好吃的面食,特別是“包面”(即成都的抄手、廣州的雲吞、北京的餛飩),當屬天下第一。

在雲陽街頭一品這碗其貌不揚的面條,在又香又鮮的味覺感受中,傾時覺得萬州人的自豪可能有些道理。

我原以為去奉節的公路緊靠長江江岸,順江而下一定會有美好的感受。後來看地圖才發現雲奉路遠離長江,只是起首的雲陽和結尾的奉節才同長江沾邊。從圖上看,路像弓,江像弦,雲陽奉節則是弓的兩端。我們是順著彎弓一樣的雲奉公路前往奉節的。

今天的路並不難走,大約三、四小時便到達奉節縣城。奉節也是庫水淹沒區,連那座曾經作為電影《自古英雄出少年》拍攝外景的伊鬥門都巳沒入水中。在這兩天沿長江的數百公裡行程中,三峽淹沒區的景像無處不在,不知多少人為此改變了生活軌跡,也不知有多少人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在離城區還有四、五公裡的路口處,李兄的朋友巳在那裡停車等候多時。長亭迎客,古誼猶存。短暫寒喧後,朋友便開啟雙跳燈引我們進城。我們一路緊跟,來到一處車水馬龍、十分熱鬧的地段,隨後又轉入小街,停在一棟集商貿、住宅為一體的大樓前,這就是我們下塌之處。

我們住在4層。叫人感到奇怪的是一層樓面居然掛出好幾家賓館的招牌,我們一行十六人分住在右邊的希望賓館和左邊的小平賓館,後來才明白,這棟名叫“三峽風b棟”的大樓裡,有若干樓層被分解租售出去,讓人改造成了旅社。可能是資金方面的問題,每家賓館大概只占二分之一左右的樓面,客少就獨家安排,客人多了就彼此照應,因而出現“樓大賓館小,店小房間多”的情形。同住一層樓、分屬兩家店顯得十分正常。我同夫人住右側的希望賓館,房間不大,但很干淨,熱水充足,設備齊全。

奉節的小汽車出奇的多,而且檔次不低,高檔越野車也不時可見。車一多,停車就緊張,我們的車停在樓下的地下停車場,每天30元,四輛車停放三個晚上,花費三百多元。

停車費用昂貴,但街頭的臍橙卻是難得的便宜。在我們中間,文兄最會買東西。前年去畢棚溝,途經汶川,文兄買了一大袋核桃,夫人受其影響,也買了十斤左右,當時,我還認為買多了,吃不完。回家一嘗,才發現香中帶甜,極其好吃,直後悔買得太少。住下後的當天晚上,文兄很快發現樓下不遠處有一家批發水果的小店,並很快以每斤一元八角的價格買了一大袋的臍橙,上樓後送了兩個給我們品嘗,那味道真是好吃,甜得沁人肺腑。夫人立馬請文兄帶路,買了二十斤。一路大啖,妙不可言。

初進賓館房間,覺得十分安靜。誰知剛一入夜,情況大變。緊靠我們房間對面五六米遠的樓層,居然是一家麻將館,白天顧客不多,但一到晚上便有人挑燈夜戰,嘩嘩的搓麻將聲響了一宿。早上快到起床時間,夜麻將也同步收場,好像是專門來伴陪我們睡覺似的。

我們這邊如此,住在對面的郝兄等人也是同樣遭遇。有一天清晨,郝兄居然聽見“我輸了兩千多”的算帳聲。

汽車聲、麻將聲、聲聲入耳。真是看不透的奉節城。

我們商議的日程是:第二天上午到看白帝城,下午自由活動;第三天去巫山游小三峽,第四天到巫溪。

4月17日:奉節。

白帝城變成了江南水景,紫陽雞留下難忘記憶。

有時候,一元錢真的“很值錢”

白帝城離新縣城約18公裡。西漢末年,公孫述割據四川,自稱蜀王,因奉節有一井常升騰出白色煙霧狀如矯龍,故自號白帝。同時修築白帝城。白帝城之所以揚名天下,一是三國時劉備兵敗東吳,臨終前在這裡把太子劉禪托付給諸葛亮,留下“白帝托孤”的著名故事。再就是大詩人李白“朝辭白帝彩雲間”的著名詩句,讓“白帝”之名在億萬中國人中入口入心(在奉節白帝城留下華彩辭章的還有杜甫、白居易、蘇東坡等大文豪,但都不及“輕舟巳過萬重山”那樣朗朗上口,令人神往)。

汽車從城區出發,不到半小時,我們就來到目的地。

我沒有同大家交流對白帝城的看法,僅我個人感覺而言,這是一個叫人失望的地方。

白帝城所在的三峽夔門,是彙全川之水(四川水系中除川西高原有少量溪河彙入黃河外,其余水系均流入長江)奪門而出的地方,正由於有“萬水奪夔門”,才造就了長江三峽的壯麗景觀。白帝城原本地勢險要,關鎖峽口。李白“朝辭白帝彩雲間”是用祥和華美的詞章反寫出白帝的險峻。而如今,平湖萬傾、水波不驚,白帝城半截入水,成為孤島;一條長廊將白帝城與岸邊的亭台相連,分明是一片秀麗的江南水景,怎麼也讓人想不起“萬水奪夔門”的飛揚和“船艦過雄關”的驚濤!

當文化內涵賴以生存的物化載體消失以後,文化內涵也就喪失鮮活生命而成為塵封的記憶。就這麼一處小小的孤島,還有用70元買一張參觀券的價值嗎?我們在江岸上漫步,把白帝城當成大盆景照了幾張相片就回去了。

李兄的朋友也姓李,待人坦誠,毫無矯揉造作之態,在向我們介紹了去巫山、去白帝的一些基本情況後,又於今天中午請我們品嘗奉節名菜“紫陽雞”。這道菜用奉節土雞和腊豬蹄膀等合燉而成,雞肉的鮮和腊味的香溶會成難得的美味。何兄大口吃肉、小口品酒,眉飛色舞,連道好吃。我細細品來,確實余味悠長,金童玉女們沒有一個不贊揚的。

飯後自由活動。文兄、謝兄、王兄、張夫人、鐘五哥、郝夫人以及我同夫人相約去碼頭走走,看是否能望見夔門,同時,順便看去巫山的輪船航班。出門時,謝兄問路,被告知可以乘車前往。於是,在路邊搭乘了一輛小公共汽車,票價一人一元。公交車左拐右彎好一會,順利到達港口。望了一陣,只見一江清水,夔門不知何處。又看過發船時間表,才知道這是交通線路,不能原船返回。大家便順江散步,抬頭一看,我們居住的大樓赫然就在眼前的山坡上,直線距離無非就五六百米。有人提議步行回去,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餿很餿的餿主意。我們一步一步蹬著山階前行,個個走得滿頭大汗。不知走了多少台階,以為前面就是平路了,誰知突然發現眼前還有一條呈45度的上坡路。文兄等終於失去登坡的勇氣,改走彎路繞道回府。謝兄、王兄、郝夫人等我們則決心繼續攀登。1、2、3、4……整整數了二百五十級台階,我們終於從賓館前50米處的一條小巷口鑽出來,一身大汗。

回屋一想,這將近一小時的爬山路不就是一元錢的車程嗎?唉,有時候這一元錢還真他媽“值錢”!

4月18日:從奉節往返巫山,160公裡。

探望巫山神女,相會巫山雲雨。小三峽險雄

不在,我們好像在水波不興的湖面上“泛舟”

游巫山小三峽是此次自駕游的重點節目,大家計劃先去巫山後再到巫溪。從地圖上看,奉節、巫山、巫溪三地呈等邊三角狀,相互之間均為80公裡左右。來去都應該很方便。地圖上也明白無誤地標有一條巫山去巫溪的省道,到巫山後直接去巫溪是很不錯的走法。但一打聽,才發現這條道路根本就沒有修通,只能原路返回再從奉節去巫溪。當然,從奉節到巫山也可以乘船前往,但去時容易回程難,難以把握時間,弄不好得在巫山宿一夜。郝領隊征求大家意見後宣布決定:第二天開車去巫山,當日仍返回奉節住宿。聽說,路還可以,來回160公裡也不算遠。

7點o6分,我們准時離開奉節。昨天晚上,川東普降大雨,氣溫下降,在車內不再感到躁熱。一路上,蒙蒙細雨時斷時續,我們在巫山雲雨的相伴中去巫山小三峽;或許,我們還能一睹仰慕巳久的巫山神女。因是省道,路況差不到哪裡。三小時後,我們到了巫山縣小三峽碼頭。

去小三峽有兩種船,一是旅游公司的大船,船體寬大,人可以在上面自由活動,適宜觀賞兩岸風景,但船速慢,來回需4-5小時。另一種是快艇,能夠以60公裡的時速前行,1小時可跑個來回。大船票價25元一人,快艇則自由議價。李兄不去,留車上守候。我們一行十五人,同老板議定為800元包來回。但使人不解的是巫山縣旅游部門在小三峽峽口停了一艘駐有值勤人員的收費船,進峽者每人需交150元進峽費。一段水路、幾座大山,派人一守,便獅子大開口,這種情形恐怕中國才有。想想,山是自然形成,水是老天造化,沒有旅游局時是這個模樣,有旅游局以後仍然是這個模樣,山河故土同你旅游局有何干系?你要收一點錢也可理解,一人150元,無論從什麼角度講都屬高價範疇。講理講不過政府,咱們是守法臣民,牢騷雖在,票價照交。到收費船,船老板上去,同收費員勾肩搭背走進艙內,回來時給了我們七張票,老板說:大家都要吃點。看來,我們交納的票款有相當部分外流。天長日久,這裡的收費員想不當百萬富翁都難。

快艇的確很快,一路劈波斬浪,我突然感到,這裡同成都蒲江朝陽湖水庫好像沒有多大區別,最多就是這邊的山要高一些,兩峰對峙的距離逼仄一些。萬頃碧水、波瀾不興,何來峽江的雄奇?夫人說,她前些年來小三峽時,這裡水急灘險,拉纖的船夫時有可見。奇峰美景,讓人心曠神怡;碧浪堆雪,讓人心生豪情。那才是產生峽江號子的地方,才是展示大自然野性和柔情的地方。

30分鐘後,我們到了小三峽游的轉折點大昌古鎮。古鎮建在大寧河和洋溪河交彙後形成的數千畝衝積平原上,據說,早在公元前二百多年,大昌就是當時巫縣縣城。大寧河上接陝西鎮坪、湖北竹溪,下連長江。由於方圓數百公裡均為崇山峻嶺,唯水道相通,人行物流,只能依賴舟船。大昌位於水道咽喉,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的繁華和興盛,近代交通發達後,大昌才慢慢歸於平靜。

三峽修建大壩後,這裡水位一下子抬高好幾十米,以奇、秀、幽、險著稱的小三峽風光被徹底改變模樣,大昌古鎮也行將沒入水中。我們棄舟登岸的地方是大昌新城,平緩的坡地上修建了一排排整齊的樓房,白牆黛瓦,別具風情。因為三峽大壩水位還沒有抬到設計的175米高程,大昌古鎮尚未完全淹沒,要去參觀,得再走一段路,且需購票入內。因時間太緊,沒法去。時值中午,我們就在新城的一家小餐廳裡吃午飯。

小店的主人是一個年輕姑娘,衣著大方,待人得體,但明顯的是“業務不熟”,甚至忘了給客人擺放碗筷。郝領隊慧眼識金,問道:“這是學校開的麼?”姑娘說:“我是教師,是教語文的。”原來,郝領隊看到牆上掛的一幅祝賀開業的鏡框上落著學校的款,故有一問。笑談中,郝領隊指著何兄說:“這裡有你的同行,優秀教師。”何兄曾獲優秀教師和優秀共產黨員稱號,滿面笑容同小姑娘攀談起來,很是高興。午飯兩桌,十五人,共160元。

餐後,再遇“巫山雨”,我們冒雨上船,又是一陣劈波斬浪後,回到碼頭。此時,巳是下午2點o2分,小三峽之行歷時兩小時,耗資2100元(不含餐費)。李兄正恭坐車內,靜候我們歸來。

李兄是個“苦命人”,每次外出,身體總要出些情況,去閬中時痛風發作,到街子古鎮腸胃不佳;只有在摸麻將時才盡情盡性,大家戲說他是“吃喝玩樂”只占其一。這回剛到巫山就感到身體不適,無論怎麼勸說也不願“下水”,堅決要留在車上,理由是去過多次,而且車停碼頭也不安全,有人留守保險些。勸說無果只好從命。與李兄同留車上的還有與其夫人寸步不離的小狗豆豆。豆豆是老資格的旅游者,在同學聚會以及外出游玩時,豆豆照例跟隨李兄夫婦隆重出席。李夫人說,把豆豆留在家裡不讓出來,豆豆會生氣、冒火,要撒野發脾氣,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甚至還要絕食抗議。李兄說,我們走後,他在車上睡覺,有人不知是好奇還是圖謀不軌,探頭探腦往車內打望,豆豆見狀,大聲吠叫,嚇得打望者飛快離去。看來,甘當活雷鋒替革命群眾義務守車的不僅是李兄,還應算上豆豆。

對小三峽,一行人中有贊譽有加的,有針砭批評的,有感覺平淡的,有說不虛此行的。但有一點是共同的:我們來了,我們到此一游了。遺憾的是我們沒能一睹巫山神女芳容,聽說,要進巫峽順長江下行數十公裡才能與神女相逢。

發車時,文兄發現千裡馬後輪扎進了鐵釘,連忙把車開到寬敞處換上備胎。這是我們車隊中的第一次故障,此後幾天裡,張兄的高爾車連連出險,上演驚魂一幕,這是後話。

歸程途中,雨停了。我們行駛到一處山巒起伏的路段,公路右側的大山中翻騰起大片雲霧,像輕紗一樣橫陳在山腰,青翠山峰時隱時現。我不知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巫山雲?雲中是不是真有神女瑤姬和她的龍馬?我們停車佇立,傳入我們耳中的不是瑤姬身上玉佩的風動聲,而是婉轉清脆的鳥鳴。夫人取出相機,拍下這既嫵媚又壯觀的景色。

回到奉節,在一路邊店把千裡馬的破胎補好,以備不時之需。大約5點,回到賓館。至此,我們離開成都三天,行車958公裡。

晚上,大家決定自巳犒賞一下自巳,在附近的餐廳點了幾個菜,金童們喝了一瓶酒,心滿意足返回房間商量明天行程。對金童而言,此行也可稱為“品酒之旅”。郝兄帶了6瓶,何兄隨身攜帶兩瓶,加上上次聚會時剩余的一瓶,也有三瓶,文兄帶了三瓶,我也帶了4瓶,共有16瓶,足夠每個人喝一壺的了。酒雖多,咱們也自覺,司機在行車途中是決不准喝酒的,只能在晚上住宿確認不再開車後才能品二兩。

4月19日:奉節到巫溪,81公裡。

一個失誤,百裡顛簸。在路上,我們中了“誘

敵深入之計”;在巫溪,我們相逢了一群熱情

的巫溪人

在選擇走哪條路去巫溪的問題上,我們發生重大失誤。李兄的朋友在電話中建議走縣道,經竹園、文峰到巫溪,全程約137公裡。但地圖上標的201省道卻只有81公裡。在賓館門口,我和鐘五嫂向一小貨車駕駛員打聽,小伙子說:“省道好走得很。”綜合各方面情況特別是有對省道信任、對縣道懷疑的心理因素,大家伙同意我的建議,走201省道。

這一決定影響深遠,不僅讓大家在車上顛簸吃苦5個多小時,讓汽車遭受巨大損耗,而且直接影響大家心理,聞“爛路”而色變,導至以後在自我評價時低估這次自駕游的偉大成就。

剛上201省道不到半小時,水泥路面巳出現巨大裂縫,被重車碾爛的水泥板塊甚至呈20-30度角冒出來,像縮小了千萬倍的山峰。帶頭的文兄可能有些猶豫,我在後面看見他停車向迎面來的小客車打聽著什麼,估計是客車司機說了一點鼓勵的話,文兄又繼續前進。十多分鐘後,路面突然變成要說有多好就有多好的瀝青路,那跑起來才叫個爽呀,大家伙的心情傾時陰轉睛。照此下去,兩小時到巫溪輕松尋常。誰知跑了一、二十公裡後,瀝青路面嘎然而止,緊接著便是仿佛剛經過地震一般的爛路。我們以為過一會兒又會變成剛才的好路,便耐著性子慢慢往前開。誰知這不就是三十六計中的“誘敵深入”嗎?我們就這樣滿懷希望地被徹底引到爛路上,以後的路要說有多爛就有多爛,但我們巳經上下兩難後退不得,只有硬著頭皮往前闖。中途經過兩個收費站,都巳人去站空,我們說,收費站大概也覺得路爛得讓人臉紅,知羞知恥不再收錢。

當路碼表顯示出983公裡時,被載重車碾出的深轍旁,露出兩塊大石頭,像我們這樣的小車根本無法通過。於是,請路邊的幾個修路工人(整段路不見人施工,唯獨此處有四、五個人在搬石頭填溝)用大鐵錘把石頭打碎,我們才順利通過。有人懷疑這是人為設局,但我同郝兄分析認為不像,因為兩塊石頭深埋泥下,再大的人力也難搬掉,只能用大錘打掉,說到底還是重車碾壓後形成的。在打石頭的時光,後面巳排上七、八輛車。因為是我們出面請的工人,打石頭的20元自然由我們支付。這樣的路對奧拓來說是一個嚴峻考驗,但鐘五嫂技術嫻熟,不慌不忙地在爛路中選擇通道,順順當當一點也沒拉下。

下午1點51分,我們歷時5小時,行車85公裡,終於到了李兄朋友早巳聯系好的巫溪縣金三角飯店。90元標准間,24小時熱水,停車免費。

這一路給大家留下深刻印像,以致在晚上閑聊時都心存余悸。氣可鼓不可泄,盡管在選路失策上我有重大責任,但此時我還得作“勇往直前狀”,鼓勵大家說這段不算很爛,還有更爛的路。誰知原本意在寬心的話到後來居然“預言成真”,真是“烏鴉嘴”。這是後話,照例是以後再說。

當晚,李兄的朋友們在“巫巴情”酒店為我們接風。酒店有一對聯:“漫灘路口,日過千條好漢;大寧河邊,酒醉八百艄公。”倒也切貼。席中介紹,才知道出席作東的諸位朋友都是李兄三十年前在巫溪工作時帶過的弟子,大家熱情地同李兄握手、擁抱,相互端詳,不時發出驚呼、歡笑。二十多年的離別之情,就在這一瞬間得到理解、補償和升華。

在我們這桌金同志是個文靜的女士,她說:李老師到巫溪後,縣裡招收了二十多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開展文藝工作。後來,這些年輕人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上調深造,再後來又分派到了各個部門,有的成了領導干部。她說,李老師他們帶來了大城市的文明和生活觀念,對他們這批年輕人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在金女士輕言細語的敘述中,我們可以想像,在文化大革命後期,一個小小的縣城忽然從省城來了5個風華正茂的文藝青年,很快在全縣招收了二十多位青春亮麗的少男少女,緊接著又推出一批公演節目,這在當年文化貧困甚於經濟貧困的巫溪該是何等的轟動。

我在這群巳年過半百的巫溪人的眼睛中看到了年輕人才有的火花,我敢肯定,在當年那個特殊年代裡,李兄以及李兄們所帶來的藝術之光,曾經在他們的生活軌跡中產生了巨大影響,並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他們的生活目標和理想追求。這樣的影響,或許連李兄本人都沒有充分感覺到,恰恰就是這種表面看來並不轟轟烈烈的文化影響所產生的巨大而持久的力量,才使得這些少男少女們在選擇人生道路時有了更敏銳的思想和更高的標准。

他們來迎接當年的李老師,同時也在回憶那段逝去的青春,回憶那段充滿幻想、充滿活力的生活。我靜靜地聽著、看著,心裡也充滿溫暖。

既然是友誼的聚會,少不了要敬酒碰杯,平日幾乎滴酒不沾的李兄今天喝得滿面通紅,看得出來,李兄有近些年少有的好心情。李夫人始終面帶微笑,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熱鬧,眼睛裡洋溢著喜悅。

在我和郝兄旁邊坐著一個豪爽的巫溪漢子——老毛。老毛當初拉二胡,很有天分,拉到第三個年頭,巳超過師傅的水平。

老毛巳退休下海,據說很成功。老毛對我們的自駕游很是贊同,他說他也經常開車往外走,還驅車西去新疆,巳安全行車四、五十萬公裡。老毛說,他開過四、五種車,現在還有一台雷克薩斯越野、一台豐田。

老毛敬酒很實在,先給每個人桌前的小杯斟滿酒,再用同樣的小杯按人頭數一杯一杯往大杯裡倒,然後一仰頭大口喝掉。

席間,我們聽到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奉節到巫溪的201省道,原本准備大修,但國家新近批准在兩地之間修一條高速公路,奉巫兩縣便決定放棄維修,集中財力搞高速,所以出現了新路面嘎然而止,破路面敗像猶存的情形。早知如此,我們確實該走縣道。

4月20日:巫溪。

深藏大山的風景:雙溪溶洞;深藏史冊的神

水:寧廠鹽泉;巫溪山水,還未離開就巳經

開始懷念

到巫溪的第二天,依照主人的安排,上午由老毛和夫人陪同我們去參觀荊竹壩懸棺、雙溪溶洞和寧廠古鎮。下午自由活動。

這三處景點都在大寧河邊。孕育了小三峽的大寧河同時也是巫溪縣的母親河,由發源於大巴山的東溪河和發源城口深山的西溪河交彙而成,又在寧廠鎮容納了一條叫後河的山間河流,然後一往直前地開山劈嶺,直到巫山縣的巫峽峽口同長江彙合,流向大海。

我們沿大寧河朔流而上,大約半小時後,便來到給考古學家、人類學家、社會學家留下許多謎團的荊竹壩懸棺。從這裡再往前走不到40公裡,便是曾經給全國人民制造了許多謎團的“周老虎拍攝地”——陝西鎮平。

在導游姑娘的指點下,我們終於看到在大寧河對岸上百米高的峭壁山縫裡橫放著的幾口木棺。導游說上面有七口,但我只發現五口,余下二口怎麼也找不著。鐘五哥用長鏡頭把懸棺拉近,拍下幾張照片,我們湊著相機一看,棺木上的木洞都清清楚楚。我們的昏花老眼倒底比不上現代科技。

棺內葬的是誰?棺木是用什麼方法放置到絕壁上的?置棺於絕壁體現了什麼習俗?只有猜測,沒有答案。

帶著感概和不解之謎,我們掉頭順大寧河而下來到雙溪溶洞。溶洞不是太大,但裡面的景觀卻很豐富,套用一句《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的書面語言:“發育得十分成熟。”我們中間好幾個人曾在其他地方參觀過溶洞,但大家一進洞便發出贊嘆。在其他著名溶洞中常被稱為“鎮洞之寶”的鈣華現像,在這個不大的溶洞裡隨處可見。大面積的“瀑布”,頂天立地高十米二十米的“定海神針”,惟妙惟肖的動物群像……都很集中的展現在大家眼前,直是一步一景,移步換景。在寬敞的“大廳”裡,還“供奉”著一座很大的觀世音像,讓人驚嘆不巳。據說溶洞是一個調皮小孩在爬山時無意發現的。很奇妙的是溶洞洞口就在公路旁,有關部門安裝了一部電梯,直呼呼的把游客一下子送到洞前。可惜,這裡距大城市太遠,客源不多,經費困難,以至洞內還有上千米的景觀尚未開發。我想,假如這個洞在成都或者上海附近,不知會多麼有名,可能這整座山都會折騰得風生水轉。

離開溶洞不久,張兄高爾車的悲劇開始了。按慣列我在高爾的後面跟著。突然間看見高爾車車頭冒起大團蒸汽,張兄剎住車後飛快跑向路邊撿起一個黑色塑料蓋。原來是高爾水箱在毫無征兆的情形下突然“開鍋”,高壓蒸汽把冷卻液貯存罐的蓋子衝開丟在路邊。打開車蓋時,冷卻液還嘟嘟的從貯存罐罐口直往外冒。等水箱平靜下來,張夫人、謝兄找到路旁的老鄉要來自來水,足足灌進好幾大瓶。張兄說,儀表上水溫顯示一直正常,開鍋後儀表也毫無變化。再發動,發現風扇不轉,大家估計是水溫感應元件壞了。前面帶路的老毛趕來,在往水箱大量加水冷卻後,老毛駕駛高爾高速前進,讓迎面的自然風降溫,把車開到午餐處。再作檢查時,老毛發動車後猛轟油門,在儀表依然顯示正常、風扇未能啟動的情形下,水箱開鍋,貯液罐蓋又“碰”的一聲衝開,熾熱的水蒸汽噴射出來,把大家著實嚇了一大跳。水溫感應開關損壞,這是確信無疑的了。衝出的罐蓋落到車頭前的山壁上,身手敏捷的張兄爬上10余米高的山壁,在一塊岩石上面找到水罐蓋,然後由老毛把高爾開到修理廠。修理師傅檢查後發現確實是“熱敏開關”損壞,但巫溪無配件,要從重慶進貨,第二天早上八點才能取車,無奈,只好把車留在修理廠。

中午,我們在大寧河剪刀峰景點旁的農家樂就餐後,便去了寧廠古鎮,看看這座在中國鹽業史上有著顯赫地位的古鹽廠。

就在我們住宿的金三角飯店旁的大寧河索橋上,兩頭分別塑有一頭奔跑的白鹿和一位張弓欲射的獵人。在吃飯時,夫人問同桌的朋友,朋友說,巫溪縣有一古老傳說,獵人在追逐白鹿時,發現白鹿突然在一眼山泉前停住腳步埋頭喝水,獵人很好奇,也去嘗了嘗這眼讓白鹿忘記生命危險的泉水,一入口,才知道這是一眼鹹泉。這就是寧廠鹽廠的來歷。

《華陽國志校補圖注》說:“當虞夏之際,巫國以鹽業興”。照此說來,巫溪制鹽巳有5000年的歷史了。這股天然鹽泉從寧廠鎮鎮北的寶源山流出,人稱“一泉流白玉,萬裡走黃金”。其“兩岸燈火,萬灶鹽煙”曾是大寧河八景之一。

古鎮沿山壁而建,有不少房屋是面朝寧河的吊腳樓。在我們眼前,這座曾經“萬裡走黃金”的古鎮巳是一片衰敗凋落的景像。那眼曾經幫助秦人成就霸業,為寧廠人帶來萬千財富的鹽泉還在不停地流淌,但早巳無人理睬,無人問津,連泉眼上的房屋也只剩下幾根七歪八倒的橫梁。

在鹽泉的對岸,有一個大約有三、四個游泳池一般大小,但足有20多米深的石池,據說鹽水用管子引來後便儲存池內,然後再分到各個熬鹽的鍋頭。石池早巳干涸,但這碩大無比的容量讓人想起昔年的輝煌。

鎮裡十室九空,少有人跡,逼仄的小街上只是偶爾走過兩三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我們順小道慢慢走過,不少房屋門窗損壞,門鎖鏽死,有的只剩下歪斜的門柱,洞開的殘壁,連房內的灶台都巳坍塌……

在一處尚有人居住的小屋內,有四個老人在打麻將。門前的石牆角落處,我看見一個石制的秤砣,灰白的石皮上滿是粗礪的坑凹,讓人感受到歲月的滄桑。我想,這個巳被人遺忘的秤砣也有自己的光榮,倘若它有生命,它一定能向我們述說曾經有多少白玉般的食鹽從這裡走出大山,走向秦巴大地。

我同主人商量,用了一個合適的價格,買下這件記錄著歷史變遷的秤砣。

我提著這件大約有20斤重的石秤砣踏上回程的索橋,前面一個矮小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走著,我趕上前去向他請教:“這秤砣用於多大的稱?”老人說:“稱300斤用的。”我道了一聲謝謝後正想快步前行,此刻,這位步履艱難的老人突然意氣飛揚地大聲說:“我年輕時能挑300斤的鹽!”這小小的秤砣讓老人家回憶起年輕時代的艱難和豪邁!

寧廠鎮的制鹽業從上世紀六十年代開始衰敗,還沒等到二十一世紀到來就已徹底歇業。賴以生存的鹽業沒有了,鎮子也就冷了,年輕人開始走出大山打工,有的從此不再回來,在外面落地生根。古鎮的生命仿佛走到盡頭。

在上車時,我看見那股白花花的鹽泉泉水毫無顧忌地躍下山岩,又義無反顧的地跳進寧河,流向三峽,流向大海……

我把秤砣放進車裡,准備帶出大山,帶回成都。

下午,我們在大寧河洗車。當我舀起一桶清涼潔淨的河水時,我突然想到這冰涼的水裡不就溶彙進了那鹹鹹的、略帶甜味的鹽泉泉水麼?難道,它就會這樣無聲無息地告別孕育著自己的大山,再不復返?

晚上,好客的主人就在我們居住的金三角賓館為我們餞行。幾巡敬酒,一番惜別;乘著酒興,我說:“巫溪有美景、美食、美女,我們還要再來……”

巫溪的朋友,巫溪的山水,我們還沒有離開,就巳經開始懷念!

4月21日:巫溪到開縣,290公裡。

憨厚樸實的雲陽人民還沒有作好迎接高速公

路建成的思想准備:問人不清、路標不明,

我們花了75分鐘才找到高速入口

第二天一早,張兄取回高爾,共破費340元。9點47分我們離開停車場,准備經文峰、尖山到開縣的大進抵達宣漢縣的樊噲鎮,匡算下來,大約不到200公裡路程,應該比較輕松。

前天的爛路讓大家膽顫心驚,生怕又重蹈覆轍,所以每過一收費站便打聽前面路況。終於,擔心的事又出現了,收費員告訴說,文峰以後的路段正在大修,定時放行。在文峰鎮停車又分頭探聽情況,結果載客的小車和往來的轎車都證實了前方修路的消息。因有前科,心存余悸,大家決定繞道奉節,情願多跑幾十公裡也不願再去體驗破路的滋味。

就這樣大家走上了從奉節到巫溪時曾經被否定的那段縣道,打算經奉節回雲陽,再上高速到開縣住宿,第二天去宣漢。

一上路才發現,這段原先以為很差的縣道比前天走的省道不知要好多少倍,真是使人後悔不巳。

經過竹園、大樹、梅子等小鎮,我們於下午5點17分到了雲陽。順著大道進城,又看見前幾天吃炸醬面的小店。但此時的當務之急是迅速找到高速公路入口,用最少的時間趕到開縣,也就無遐再去品嘗美味了。在路邊,我向一個干部模樣的中年男子打聽,男干部想了想,指著前方說,到大橋向左。我不得要領,又向前開了幾百米停車打聽。正巧,停車處是雲陽一大景觀“萬步梯”。

雲陽新城背後的山坡上有一古代軍寨,曾經是南宋軍民抗擊蒙古元軍的城堡,名叫磨盤寨(亦稱磐石城)。新縣城的建設者大膽構思,從長江岸邊修了一條近30米寬的石梯,直達海撥450米的磨盤寨。從江邊算起,大約有1450個台階,俗稱“萬步梯”。據說,能一口氣從江邊直上磨盤寨的人,只有十之一二。有意思的是,“萬步梯”的周圍的商品房,越往高處走,房價越往低處滑;越往低處走,房價反而越往高處漲。趁問路之機,夫人舉起相機拍下這號稱亞州第一的“萬步梯”。

這時文兄的千裡馬跟上來了,我立馬把帶路的重擔讓給文兄。文兄辦事精細,賢內助小鐘外交能力特強,歷次出行都是他們領頭,尋路找路又快又准。這次我無意中當起領頭羊,立刻顯得力不從心,看來,一個人一定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文兄果然了得,很快弄清了大方向。誰知,在通向高速入口的路上,一輛載重車的離合器壞了,橫擔在路中,不知何時才能修好,我們只好倒車返回,另找去路。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彈丸之地的雲陽縣城轉來轉去,居然沒有看見一塊指向高速的指示牌。後來好不容易發現一塊指向開縣的路標,開將過去,走了近5公裡後才覺察是通往開縣的普通公路。文兄果斷停車,向路邊一交通檢查站打聽,才真切知道了上高速的辦法。

憨厚樸實的雲陽人民喲,你們為啥不多設幾塊指路牌?既可以方便你們自己也可以方便像我們這樣的外來客。看來,雲陽有關部門還沒有作好迎接高速公路到來的思想准備和硬件准備(當然也可以說是我們太笨,十張嘴問不清一條路)。

從5點17分進入雲陽縣城到6點32分進入高速入口,我們車不停、嘴不歇整整花了75分鐘才找對了地方,所費時間比我們趕到開縣的時間還要多25分種。有歌詞說:“不經風雨哪見彩虹”,經過這幾天的爛路奔波,今天一上高速,那心情比彩虹還要燦爛。

50分鐘後,我們到達開縣。5分鐘後,我們發現路邊有個金地賓館。標准間100元。送早餐,負責聯系的張夫人、小鐘當場拍板定下。又過了幾分鐘,我們巳經在賓館房間裡輕松地換上拖鞋。

晚餐在附近一家酒樓裡解決。郝兄除拿出一瓶白酒外,還特地取出一瓶青花瓷瓶的陳年花雕酒,此酒原為郝夫人保存多年未喝的藏酒,郝兄說我有品嘗花雕的愛好,特地專程帶來)。陳年花雕果然不同一般,一開瓶便酒香樸鼻。如此美酒豈能獨樂?我請酒店老板取來開水把酒燙熱後,到玉女桌上每人奉上一點,然後回金童桌豪飲殆盡。

金地賓館的主人是開縣國土局,同局辦公室同處一樓,設備較新,十分安靜。一覺醒來巳是早晨,便一道商量出城路線。

4月22日:開縣到宣漢,250公裡。

再遇修路,51公裡走了7小時;因禍得福,

從滿月到百裡峽,我們看到了最美麗的大峽谷

出發前向保安打聽路況,恰逢一保安自稱曾多次開摩托去過樊噲,還熱心指點走郭家經溫泉到大進,然後直插宣漢土黃。這些地方對於郝兄來說,雖沒有去過,但對地名都是濡耳多年,十分熟悉。看保安講得如此具體,大家便同意走大進進入宣漢。為滿足大家到國家級風景區百裡峽一游的願望,先到樊噲再去百裡峽,然後返回樊噲到宣漢,全部路程加起來不到200公裡,一天時間綽綽有余,此刻郝兄的朋友從宣漢打來電話說,樊噲巳安排了午飯,宣漢也設置了晚宴,就等大家准時光臨。

9點10分,我們開車上路。

但是,對我們來說,悲劇剛拉開帷幕。

10點50分,我們到了一個叫溫泉的小鎮,路旁立有一告示牌,我注意看了,上面寫著“溫、大路改建工程,全長27公裡,投資3700萬元”。緊接又看一個“道路施工、單邊放行”的小牌立在路中。

我們跟著前面車慢慢前進,這條路才叫個爛啊,怎麼描述都不過分,正好應了我在巫溪說的“還有更爛的路”這句話。

我們用每小時5公裡的速度前進,車上的人顛得七葷八素。剛進入一個叫和謙的小鎮,郝領隊的手機突然響起,通話後郝領隊神情沉痛地宣布:“張兄的車又壞了!”我們徒步走到高爾的停車處,趕巧的是高爾剛走過單向放行線,不然將嚴重堵塞交通。張兄說,儀表上的水溫指示巳過紅線,但風扇依然靜止不動,嚇得只好停車,不敢動彈。有了巫溪故障的前車之鑒,我們實在害怕水箱開鍋的情況出現,大家便就地休息,等高爾水溫降下來再找人修理。

水溫正常後,張兄把車開到路邊的修理店,修車師傅說,是電工的活,要找電工。電工騎著摩托車趕來看看說:“我是修大車的,從未修過小車。”後來,我發現鎮口處有一小車修理鋪,進去一聊,年輕師傅說他曾在成都紅牌樓、光華大道修過車。就在張兄把車開進店內時,我突然聽到高爾的水箱風扇發出愉快的嗚嗚聲,一切都正常啦?後來文兄告訴我,當我去找修車鋪時,他幫助檢查,發現冷卻液貯存罐是空的,打開後加了好幾瓶水,液面才到正常位置。他懷疑巫溪修理工加冷卻液時沒有把空氣排出。走高速時,自然風冷卻效果好,車速一低,水溫快速升高,形成氣阻,所以風扇不轉,反過來又加劇了水箱溫度。

文兄分析有理。

年輕師傅檢查後沒有發現新的問題,張兄付了40元檢查費便繼續前進。此後,一路正常回到成都。在高爾出現故障的時候,張夫人表現奇好,大有同張兄共生死的氣概,在車前車後轉個不停,連招呼她吃碗面墊墊底都不肯,連說“吃不下。”雖是瞎忙,於事無補,但精神可佳,對張兄是一個強大聲援。張兄肯定感於斯,念於茲。

離開和謙,巳是下午兩點。我們在爛路中繼續掙扎。忽然,前面的奧拓陷進泥裡,經鐘五哥、郝兄、何兄等人奮力推拉才衝出泥坑。在一塊修路工人剛澆好的水泥路面前,鐘五嫂大概誤認為是一塊好路,結果剛一過去就陷入其中。只見鐘五哥立馬跳下,不管水泥淹沒鞋幫,全力以赴推車幫助五嫂衝出困境,大有當年王鐵人跳入泥漿池搶險的英雄氣概。下午4點正我們到達大進。從溫泉到大進的27公裡路段,我們整整花了5個多小時;如果從開縣算起57公裡路,我們走了7小時。

當我們行至大進鎮路口時,再次面臨何去何從的問題。此時,郝兄成最操心的人,不停用手機同朋友商量,以至於在出行前才充了200元資費的手機被移動公司警告“話費快完”。宣漢的朋友經多方打聽後來電說,從大進到宣漢漆樹的路也在大修。這下把大家的心都吊起來了,剛才一段路巳把大家走得苦不堪言,走漆樹有近百公裡的車程,不知要顛成啥樣。郝兄同朋友商議,建議改道往城口方向走滿月、雞鳴,然後從宣漢的雞唱到百裡峽,雖然要多走五十多公裡,路要好走一些。被爛路顛怕了的我們一致贊同這個方案。於是,車向右行,直奔城口方向。

過了滿月,我們進入一條隧道,隧道很長,修得非常漂亮(我們在這次旅行中感受最深的是山區的隧道都修得很好,幾乎到了無可挑剔的程度),一出隧道,我們眼前一亮:車前是一條蔥翠亮麗的山谷,公路從巨大的山體中開挖而成,路旁是一條湍急但清如碧玉的河流,兩側山峰雲霧繚繞,剛剛整修一新的瀝青路面質量幾乎可以同高速公路比美,來往的車輛極少;不一會,天下大雨,嘩嘩的雨水衝刷著車身在溫、大路上濺滿的泥土,令人十分愉快。這段山谷可能是我所見到的最美麗的大峽谷,我甚至想今後再專程到此,一直跑到城口縣,或許,還有更美的山色。

我們在可能是川、渝分界的燕子河大橋向左轉,並於5點39分進入宣漢縣雞唱鎮,同時也進入了國家4a級風景區——百裡峽。

百裡峽名不虛傳,山清、水綠、峰秀、峽長。峽中的前河原本可以漂流,但因還未到桃花汛,水量不大,漂流暫停。進峽不久,我們停車休息。下車後,大家伙一副心滿意足的高興樣子,顯然是被剛才和眼前的美景所陶醉。李兄連聲說:“因禍得福!因禍得福!”“禍”是指被迫繞道;“福”是眼前美景。一行中,只有郝兄面帶憂慮,不停用手機同朋友聯系。此時,距樊噲40公裡,離宣漢125公裡。不僅朋友在樊噲准備的兩桌午餐(據說有我們中的大多數人沒嘗過的美食)無福享用,在宣漢擺設的接風宴也不知何時才能到席。天色將晚,山區路不太好走,這一切都讓前程充滿未知數。

公路由於載重車碾壓,不時出現大坑。天漸漸黑了,我們也不再休息,全力以赴趕路。6點10分過龍泉,6點43分過渡口,7點20分過土黃。此刻,郝兄手機裡突然傳來了張兄的呼叫:車後輪爆胎。郝領隊當即決定,新賽歐回程救援,余車繼續前進,以盡快同宣漢朋友見面。

我扭頭回走兩三公裡,就看見那輛倒霉的高爾車趴在鎮口的街道上,張兄巳搬空車上的行李,取出了千斤頂。我們兩人動手,不到二十分鐘就順利換完輪胎,也來不及查看輪胎傷在何處,放進備胎倉就准備趕路。乘坐高爾車的謝兄同張夫人很快把因取備胎而搬出的行李一件件搬進車裡(第二天在宣漢洗車補胎時才看見胎的內側方向被片石割出一條五、六公分長的裂口,巳徹底報廢,只好花360元買一只新胎換上)。在我們當中就數張兄愛惜車。鐘五嫂巳訂購了一輛斯柯達,回去後即把奧拓淘汰;文兄和我一直有“見異思遷”的念頭,不停在關心市場出現的新車型,以擇機換車。唯獨張兄對高爾忠貞不二,決心斯守到終。老天爺偏不買帳,好像是要考驗張師兄對高爾的愛惜,讓高爾命運多舛,真叫人傷心。回到成都,高爾送修4s店,又花費三百多,前後算來,這些故障巳給張師兄造成1200個大洋的損失。

我們一路狂奔,很快趕上車隊。郝兄又回到新賽歐,我們以每小時六十公裡的速度趕往縣城。因天黑、路顛、又是山區公路,以至第二天郝夫人說:“我腳趾姆都抓緊了。”後來看地圖才知道,宣漢縣呈南北長、東西窄的形態,我們從城口縣方向進入最北端的百裡峽後,沿前河從北向南幾乎穿越了整個宣漢縣境,如果再前走一點,就是達州市了。終於在9點50分,我們到宣漢收費站。在等齊後面車輛後,我們在10點10分到達飯店。

此時,在飯店裡等了五個小時的郝兄朋友小徐(年過五旬,且有官職,但在郝兄面前仍屬小字輩)以及飯店老板、服務員如逢故友般迎上來,把我們帶進飯廳。

一間裝修得美倫美奐即使在上海也可稱氣派的大包間,一張可以坐二十人的大園桌,一副粉彩細瓷的精美餐具,一席連大桌面都幾乎放不下的美味佳肴,一個打了無數電話關心我們行程、在夜裡苦等五小時的熱情主人,一群漂亮而周到的服務員,還有一瓶當地檔次最高、價格最貴的美酒……此刻,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了,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想特別提一下的是:席間,僅魚湯就上了三品,品品風格各異,鮮美無比,令人難忘。

飯後巳快十二點。小徐領車到停車場,守車的大姐說,徐同志打了招呼,專門為你們留了四個車位。

住宿的八仙樓賓館在宣漢最熱鬧的街區,主人把房間安排在背街的方向上,一點也不吵。

宣漢真好!宣漢的朋友真好!宣漢的鄉親真好!

4月23日:宣漢。

熱情得要把人溶化了的宣漢朋友,美妙得讓

人長久難忘的宣漢美食

上午10點,小徐到賓館安排我們乘快艇游覽清溪湖,參觀紅33軍軍長王維舟創辦的宏文學校並在清溪鎮吃午飯。宣漢是革命老區,徐向前曾在這裡堅持革命鬥爭,就在我們去的清溪附近不遠處,至今還保留著徐向前總指揮部遺址。近幾年宣漢出現的大新聞是在普光鎮發現了可能是中國最大的天然氣田,公布的貯藏量是三千億立方米,但有消息說藏量可能要接近上萬億立方米。這無疑是宣漢人的福氣,也是全中國人的福氣。

清溪湖是建壩後在原河道基礎上形成的水庫。清溪鎮原本距縣城不遠,水庫一關水,坐車到縣城要繞道跑很長時間,而乘快艇則只需二十多分鐘,船費15元。我們一行人包乘了兩艘快艇,一路上,我們看見在湖邊還殘留著一些沒完全沒入水中的斷橋和舊建築。

宏文學校的創辦者王維舟是老資格的革命家,著名的肖華將軍是他的女婿。在學校陳列館裡,有一幅毛主席手書:“忠心耿耿,為國為黨書,贈王維舟同志”。毛澤東書法了得,一生對身邊干部多有評價,但書贈某人確是極為少見,王維舟在黨內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船到清溪,又有幾位郝兄的朋友到來,直接把我們拉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農家飯館。一桌菜肴連配菜的土豆、萵筍,都是真正的綠色食品,其味之美妙,讓所有人贊口不絕。

席間,小徐同郝兄共述友情,完全是山裡人風格,直爽、豪放,沒有客套和世故。作陪的朋友很年青,杯盞交錯之間,滿臉都是對老前輩的崇敬神情。

小徐醉了。是美酒,也是友誼!

郝兄的宣漢朋友太熱情。從清溪回來,小徐又請晚上吃火鍋,這下可讓大家犯難了。昨晚的盛宴、中午的野味,咱們畢竟不再年輕,這腸胃實在不爭氣,只好再三推辭,直到晚上,小徐電話不斷,用郝兄的話來說,宣漢人接待朋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把你“押”著去吃喝玩樂。大家商定,第二天一早離開宣漢,客走主人安。

當天下午自由活動,我們去了洗車場,幾天奔波,這車髒得可以刮下兩百斤泥土。

此次再訪宣漢,宣漢巳大大變樣,行道整潔、商業網點密布,城區建設極具規模。這次旅途中,我們走過雲陽、奉節、巫山等多個小城,因都是依江而建,所以市區建築大都順江岸排列,呈條狀發展。而宣漢城區集中,呈團狀布局,再向周邊幅射,形成了繁華的城市中心。對老百姓的生活來說,團狀布局遠比條狀布局方便得多。宣漢的車多,出租車不少,這從一個側面顯示出城市活力。而其街面衛生之好,這在小城鎮是不多見的。

宣漢城,宣漢人都給我們留下美好印像。

4月24日:宣漢到廣安,225公裡。

“小平你好”!沒有改革開放,我們可能終生

無緣私家車,無緣自駕游

第二天早上9點,我們離開宣漢,走上去成都的歸程。

又經過40多公裡省道,我們終於在羅江鎮看到“達渝高速入口”的指示牌。這“高速”二字是如此親切和溫暖,我們真是有了同長途跋涉的革命青年看到延安寶塔山時一樣的心情。這意味著我們不再走上歧路,不再犯錯誤,不再顛簸受累;這意味著我們將一路坦途返回成都。

下午1點到達廣安,我們住了一宿。一是休整,二是借機去拜謁小平銅像。廣安修得很漂亮,小平故居不收費,去窗口領一張票後就可以進去參觀。在小平銅像前,我在心中說:小平你好!沒有你改革開放好政策,我們可能終生無緣私家車,無緣自駕游。

小平在世期間,從來沒有對自己故鄉有什麼特別的照顧。逝世後,中央決定在他出生地修建故居和記念館,中央及軍隊各大單位都捐建了大塊林地,免費對公眾開放。當走出故居大門時,我突然頓悟:這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的“故居”,分明就是全國人民送給廣安的一座公園,如果把“小平故居”改稱小平公園,一生致力於提高中國人民生活水平的鄧小平一定會高興的。

4月25日:廣安到成都,291公裡。

我們勝利歸來。十年後再來回憶這段行程,

一定會從心底感到溫暖

這段旅行有快樂也有艱辛,有從容也有匆忙,有滿足也有遺憾;十年以後再來回憶這段行程,大家一定會從心底感到幸福和溫暖。

早上8點45分,我們離開廣安,駛上到成都的高速公路。

12點22分到成南高速成都收費站口,12點55分,回到家中。

巫溪、宣漢行歷時十天半,總行程2225公裡,單車過路費674元,新賽歐加油186.93升(剩半箱),人均費用1210元(不含自理的早餐)。

(完)


精選遊記: 長江三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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