慟哭白雀園

作者: 韭婁

導讀從大別山下來,我沒去紅安將軍縣,沒去黃麻起義紀念館,第二站直奔河南光山縣的白雀園。第一次聽說白雀園是看了張聶爾寫的一部關於自己與疾病抗爭的書,張聶爾是將軍的女兒,她在書中順便提到了這個地方,她講的含含糊糊,卻讓我那麼清晰地記住了。我大概知道在這個地方發生了血腥的屠殺,而且是自己人殺自己人,紅軍殺紅軍,為了節約子彈,用刀砍,師長徐繼� ...

從大別山下來,我沒去紅安將軍縣,沒去黃麻起義紀念館,第二站直奔河南光山縣的白雀園。第一次聽說白雀園是看了張聶爾寫的一部關於自己與疾病抗爭的書,張聶爾是將軍的女兒,她在書中順便提到了這個地方,她講的含含糊糊,卻讓我那麼清晰地記住了。我大概知道在這個地方發生了血腥的屠殺,而且是自己人殺自己人,紅軍殺紅軍,為了節約子彈,用刀砍,師長徐繼慎是被他們用馬活活拖死的……這是1931年發生在紅四方面軍根據地白雀園的情景。更具體的,沒講,說是寫在她的另一本書裡,我曾在圖書館用心地找過,但是一直沒有找到;而白雀園的地理位置,我也不甚清楚,還是在偶然翻一本文革時出版的地圖(大概是為了方便大串連而制作的,這地圖非常方便攜帶,我一直保留帶著它走南闖北,)查閱河南省時偶然看到了,在豫東南,有一個小小的“白雀園”的標志,我記住了它,並標了一個大大的圓圈,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到達那裡。這次既然我要去大別山,離那裡很近,所以就做在本次計劃內,為了防止再發生上一次我深感興趣別人了無興趣、目標不一致的尷尬情況,我決定這些地方全部我自己走。從大別山下來之後,先走原路,從天堂寨回羅田,再回麻城,從麻城乘汽車離開湖北到河南省的新縣,一下車感覺新縣縣城真漂亮,走慣了某些省份那些毫無特色,摩托車響徹雲天,那些占地面積很廣,但大而不當的小縣城,沒想到河南省建設出了這麼一個渙然一新的城市,後來有人說那是因為中央每年給他們多少多少錢才搞成這樣滴,不論如何,就算有錢能建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了新城車站,見到有去沙窩的小面包車,是和白雀園同一個方向的,8元。到站後又打聽,在沙窩等了一會,去白雀園的人多些了,有個司機肯開去了。但是去白雀園終點的只我一人,我的旅途常常是這般情景。下站後先找人問路,紀念塔有人知道,指點我往回走,我背著行李先找紀念塔,是一個水泥建築,即使是水泥建築也已破舊,塔上和塔下的水泥均已脫落,塔的中央有徐向前寫的碑文,上面寫著“白雀園殉難烈士紀念碑”,但看不到詳細介紹,這些烈士是怎麼死的,不了解不會知道,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烈士。我在碑前拍照,這時來了八九個半大男孩兒,冷不丁大膽地用河南話問我:“恁哪兒來的?”我告訴他們俺是外地來的,問他們平時來不來這裡,他們說每年清明會來這裡。我說,你們應該多多來這裡,平時這裡也需要打掃,你們看這裡的落葉和垃圾,多髒亂啊。我問他們知不知道這個塔是怎麼回事,有一個七八歲的小伙子像回答老師問題時背書一樣不很熟練地回答我說:“是、是烈士的鮮血染紅的……,”望著他憨憨地笑臉,我笑了,我說,我不是問你們老師講給你聽的條文,我說的是這裡發生的真故事。問他們知不知道這個烈士塔的來歷?和其它烈士有什麼不同?他們都說不知道。我告訴他們,他們不是打仗戰死的,是屈死的!我給了他們一份我臨行前打印的白雀園紀事資料,給了一個最大的男孩,讓他們輪流看,告訴他們八十年前發生在他們家鄉的慘烈故事,請他們好好看看。看著他們可愛的臉龐,我還給他們拍了集體照,立刻回放讓他們自己欣賞,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釋放著天真燦爛的笑容,可他們還不曉得在這塊紅色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血腥的一幕。我覺得,作為這片紅色土地的後代,前一輩人有責任把所有的這一切都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們。我平時最不愛講那種扇情和正經的話,可臨走,我居然像一個少先隊輔導員似的回過頭對他們喊了一句:“你們一定不要忘記他們!”從塔上下來,去找明清街,明清街比較好找,它坐落在白雀園鎮主馬路以東,一看到那些木板房,不用問就知道了,往裡走,很多老人在下棋,有一家人家在煮肉,肉味很香,就想著看回來買肉吃。街上第一個看到的是當年區蘇維埃政權所在地,現在是一個小賣部,那個紀念標記打在側面;再走下去,看到了紅一軍司令部、紅25軍駐地、裴定均將軍的舊居等等,都是在原來的老木屋掛了一個牌,裡面該怎麼用還怎麼用。再問一些上了年紀的人紅軍井在哪裡?有一個老大娘很認真地帶著我走,穿胡同小巷,一直把我帶到紅軍井井口。等我拍了照,站在破舊城牆門洞的一些當地人對我訴起苦來,說這些地方都應該修了,可是上級給了他們錢他們沒修,他們強烈地希望把這個地方好好修一修,比如這個小門洞雖然破舊,可它畢竟還是明朝的建築哩。他們把我當成政府工作人員了,我並沒有明說我是誰,我也附合著他們的說法,繼續查詢監獄和保衛局,這是當年兩個最直接的施害紅軍自己人的處所,可是問了很多人都說不知道,有一個老伯問我:“你是不是想打聽民國十九年的事啊?”我一聽就樂了,我想現在還記著叫民國多少年的人可真少見了,我說是的,他簡單說了一下當年紅軍被殺的情況,說把人打死後都扔在河邊了。可還是沒有一個人說得清監獄在哪,有個人說在東街,我走到馬路對面去找東街,可還是沒有,最後有個人告訴我他知道殉難處,我問怎麼走?那中年漢子就熱情地帶我去找,原來就在這條大馬路的十字路口的東南角,殉難處的石碑在一棵大樹底下,不知為何似被來往的車輛撞倒了,也沒人理,就那麼歪歪斜斜地躺在路邊,我想拍碑後的說明都拍不齊,我真想把這張照片送到當地的黨史辦或縣文物局去,請他們過問管理一下。天色將晚,我兩個旅行包的行李還背在身上,我放棄了再找監獄和保衛局的想法,轉身去找旅館。第二天一早,離開了這個烈士英魂未散的小鎮。比起廣州市政府目前大力整飭文物環境,當地政府對革命紀念地的管理和維護,確有許多地方需要改善的地方,我想,這麼一個黨軍歷史上極其慘痛的事件,怎麼也應該有一間紀念館或者再小也應該有一間紀念室吧?怎麼什麼都沒有啊?現有的也不成樣子!後代不知道,老師沒人教,這是教育的遺憾,是歷史的遺憾,難道就因為是黨犯的錯誤,張國燾犯的錯誤,就不應該記住同樣是為革命並且是死在自己人屠刀下冤屈而死的英靈了嗎?他們更應該加倍地被人們銘記才對啊!如今,在白雀鎮上,所見農民的房屋已蓋得相當漂亮了,可是紅軍碑卻落魄如此,白雀園的兩千五百名冤死的英魂啊,你們其中的絕大多數,至今還沒有留下姓名,也許永遠都留不下了,我在鄂豫皖這三省交界處游蕩,每每一下縣汽車站,就看到到處標榜自己是將軍縣,並寫著將軍們的名字,殊不知將軍們顯赫戰功的背後,隱藏著這血寫的一頁,當年,排級以上的紅軍干部幾乎都受到了牽連,他們是紅四軍的精華呀!我想,將軍們每回想起這一幕,心情一定是難以平履的。如今將軍已沒有幾人在世,可這些慘劇,更應該像正劇一樣,百代流傳。白雀園的慘劇不應該白白地悄無聲息地上演、落幕,它至少應該讓人們知道:有些人,如張國燾之流,他不可能相信師長許繼慎等人是內奸,可這些人為了爭奪紅軍權力,寧可借國民黨之手,成千上百地殺害、屠戮革命隊伍內部的干部戰士,而這在當時居然得不到制止,這是人性惡發揮的極致,這歷史的悲劇,如不吸取教訓,也許會在今後發生類似的重演。同志務必警惕。歷史是復雜的,有時撲朔迷離,又時隱時現,白雀園的血霧仍沒有全部揭開,希望今後能讀到經深入研究驗證後的歷史真相。相關照片請見於後發攜程相冊上的《韭婁的相冊》http://www.ctrip.com/community/PhotoUpload/ShowPhoto.asp?ID=384773&pID=579392;相關資料參http://***/s/blog_475125760100du1u.html更多請自查。寫於2009年6月4日改於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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