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忘卻的風景

作者: tjm1966

導讀離開海峽之聲電台近十一年了,那裡的一切於我都已逝遠和漸趨淡忘。近年短續聽聞福州市區通往那裡的交通有所改善和便捷,附近一帶還成為福州市城區擴建後的居住小區,我聞之未加留意。 記憶中的海峽之聲電台所處的新店秀山一帶只是福州北郊偏僻鄉野,盡管距福州火車站直線距離並不太遠,但從福州市區乘19路公交車沿福飛路繞行新店經南平路到秀山,沒有半個多小� ...

離開海峽之聲電台近十一年了,那裡的一切於我都已逝遠和漸趨淡忘。近年短續聽聞福州市區通往那裡的交通有所改善和便捷,附近一帶還成為福州市城區擴建後的居住小區,我聞之未加留意。

記憶中的海峽之聲電台所處的新店秀山一帶只是福州北郊偏僻鄉野,盡管距福州火車站直線距離並不太遠,但從福州市區乘19路公交車沿福飛路繞行新店經南平路到秀山,沒有半個多小時是到不了的,而且公交車的車次是如此的稀少,差不多要一個小時一班。後經人介紹,騎自行車穿鄉村小路過鐵道從福州火車站附近沿五四北路進福州市區,路程縮短了不少,但新店秀山一帶的偏遠閉塞仍然是改變不了的現實。

近日偶從網上查閱地圖,發現從五四北路已有一條名叫秀峰路的大道向東北方向延伸直到秀峰山下,這條秀峰路的走向基本與我當年穿行的鄉村小路相重疊,並從海峽之聲電台門口經過。如此,秀山與福州市區的聯系變得直接便利了許多,交通條件大為改善。地圖上秀峰路沿線和海峽之聲電台周邊地區出現了一些億力名居、三木家園、山姆小鎮、果嶺生活、中央公園、秀北小區之類的中高檔居住小區的地名,看來北峰山下這一片寧靜偏遠的鄉野開始與福州城區連成一片。海峽之聲電台周邊居住生活環境也將隨之大為改善,這對那些工作和生活在那裡的我的後來者未嘗不是件福音。

網上地圖中沒有出現海峽之聲電台的地名,但出現了海峽之聲電台門診部的地名,看來當年電台的衛生所已變身為為周邊小區居民提供醫療服務的社區衛生醫療機構,這倒是對部隊衛生所潛能的有效開發利用。地圖上在海峽之聲電台門診部對過的秀峰路另一側標上了古跡寶溪境。記憶中的寶溪境是海峽之聲電台對面的一座不起眼的有些古舊廟宇,沒想到,現在的寶溪境已是福州的一處古跡,並出現在地圖上了。我甚至還看到有歷史資料說,寶溪境所在的村落溪裡住著趙宋宗室後代400多戶。其實不僅是溪裡,記得海峽之聲電台所在地區秀山,還有鄰近的橋頭街、井店、像峰等村落,趙姓確實似乎很普遍,這些村民真是趙宋宗室之後嗎?我倒有些意外和茫然。

我對寶溪境並不陌生。在海峽之聲電台時,晚飯後出電台到井店福州分台方向散步,常會拐入路旁的寶溪境閑逛。寶溪境位於一條我不知其名的溪水邊,現在我突然悟到也許這條小溪的名字就叫寶溪?這條小溪源自北峰,據說原先清澈可漁,後因上游建了小造紙廠之類,溪水變得污黑惡臭,我在海峽之聲電台十一年,境況始終未曾改觀。大王廟,也稱為“境”,寶溪境祀奉的神是臨水陳夫人陳靖姑,廟內塑陳靖姑和猴王像,猴王像上橫幅繡 “丹霞大聖”4字。我對宗教興趣不大,也沒有去研究寶溪境所祀奉的這位女神的來歷。記憶中的看寶溪境建築年代應該較長,有些地方甚至已年久失修,廟內陳設簡陋,光線也不夠敞亮,但香火挺旺,附近常有村民香客虔誠光顧。廟內還常舉辦一些酬神性質戲曲活動,聘請戲班子表演閩劇,吸引附近的村民香客坐在廟內粗木長條凳上前來觀看,儼然成為當地民間社區娛樂集會之地,可惜的是我聽不懂閩語自然也不懂閩劇,因而也不清楚戲班子在台上表演究竟是何古裝戲曲內容。

寶溪境只是海峽之聲電台所在地區社會文化氛圍的一個縮影。宗教在閩地有很深的群眾基礎,特別是道教基本上成為村民群眾的傳統信仰。福州道教屬於道教文化(多神教)體系,但又有本地特色的民間傳統信仰。除了規模稍大的寶溪境,海峽之聲電台所在地區的村落還有不少規模較小的道教大王廟宇,差不多每座小村落至少就有一座廟宇,海峽之聲電台所在的秀山村有玄帝亭、附近的橋頭街有玄帝廟祀奉玄天上帝,像峰村有東西境祀奉大王爺、篩公廟祀奉篩公等民間各種各樣的神明鬼怪。這些祀奉的神明各種各樣,有歷史人物演變而來的神靈,有山神、水神,甚至樹神,海峽之聲電台所在地區山野村落不乏榕樹,有些大榕、古榕樹下還有祀奉樹神的小廟或神龕。這些五花八門的神明大王姓名多有不同,但都是各村祀奉的地方土神和所在地村落的保護神,每當家遇病禍,村民就到寺廟求神拜佛,燒香膜拜,祈求逢凶化吉,避難呈祥,驅鬼鎮邪,保祐平安。一些家境殷實的村民還常在這些保護神的有關節慶日化錢請戲班子在廟前進行酬神性質戲曲表演,或是花錢進行酬神性質的電影放映活動,成為村落重要的民間娛樂途徑。海峽之聲電台的電影放映員也曾被橋頭街請去在玄帝廟前放映過電影,我偶而也成為這類廟前節慶活動的看客。

今天,隨著秀峰路貫穿海峽之聲電台所在地區的那一片山野和那些現代居住小區的落成,當年星星點點的小村落,起伏的長滿小樹和蒿草的小丘岡,蜿蜒的小溪流,綠色的田野和零星的古榕恐怕早已不在或是逐漸消失。除了寶溪境這樣的古跡還留存原地之外,伴隨著趙宋宗室後代村民的動遷,那些坐落在村落裡的小廟宇恐怕也已不見蹤影,新店秀山一帶我原曾熟悉的地貌景觀可能已完全改變了模樣,昨日的那些景像可能只留存在我的記憶裡。即便如此,我並不感到惆悵,而是感到慰藉。我為那片土地不再偏僻而欣慰,為那些趙宋宗室後人有可能從此告別艱苦閉塞的鄉居生活而頜首,為我未曾忘卻的風景終於得到理想中的改變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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