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俶山

作者: dontyousee

導讀林、聶二君都未曾踏上過杭州這片熱土。我看他倆閑來無事,自己又對杭州的一山一水都了熟於心,便忙裡偷閑,領著他們出來走一遭。(囊中羞澀才是最主要的。我窮便罷,他倆比我更窮) 那天,太陽露出了久違的面孔,又卻總躲在雲層之後,窺視著大地。我們仨一路從湖濱逛到曲院風荷,體內的生理鹽水大量外溢,就來到岳廟邊的肯德基避暑。我喘過氣來,一抬表,時間 ...

林、聶二君都未曾踏上過杭州這片熱土。我看他倆閑來無事,自己又對杭州的一山一水都了熟於心,便忙裡偷閑,領著他們出來走一遭。(囊中羞澀才是最主要的。我窮便罷,他倆比我更窮)

那天,太陽露出了久違的面孔,又卻總躲在雲層之後,窺視著大地。我們仨一路從湖濱逛到曲院風荷,體內的生理鹽水大量外溢,就來到岳廟邊的肯德基避暑。我喘過氣來,一抬表,時間還不到兩點,便以主人翁的口吻說,上山去吧。

我指的是身後的保俶山。時隔兩年,我第四次來到此地。關於其地形方位,《小山》中已有所敘述,我只想記下這次的經歷而已。

有別於前三次,我這次取道岳廟,計劃從葛嶺下山。進山寬闊的石道兩側滿是參天繁茂的樟樹與杉樹,光線昏暗,仿佛置身於籠中。起初道邊還有棲霞山的泉水彙集而成的涓涓細流,清脆的淙淙聲應和著此起彼伏地蟬噪,愈顯山中的清幽。江南的雨時斷時續地下了兩旬,那天雖有些陽光,濕度還是很大,山中蓄積了多日的水氣,在我們身邊蒸騰。過了雙靈亭,山道仍較平坦,亭後一方深凹的死塘,因雨水而成,不時傳來蛙鳴,令聶興奮不已。行至牛皋墓,道路兩岔,前方通往華嚴洞諸洞,除了一叢竹林外,道邊還見縫插針地植了的幾十株茶樹,卻在巨樹的簇擁下,少得陽光的照應。我們走的是右側的登山道,只幾分鐘就上到了山脊。來到初陽台後,林不堪暑氣而脫下襯衫,赤膊乘涼。

我一直認為初陽台是個八卦陣,零六年與吳由保俶塔來到初陽台,就走了南麓的下山道;零七年獨游,在初陽台附近兜了個圈子,數求人以路,才找著方向。這次,我則走了北麓的下山道。走了一段,發現偏離了山脊,就走上了土路,時不時有長滿青苔的石塊攔路,我們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由於不斷偏離,不斷校正,以至於後來我都不知道走到哪裡了,因此在一條重要的岔路口,猶豫再三,我走向了另一條下山道。這一段的草木更加茂密,蚊蟲圍聚在林、聶裸露的上身周圍,伺機大啖大飲。他倆只得不斷甩動衣裳,驅趕這群嗜血的害蟲。我跟在後面,處境好不了多少。雖然全副武裝,但蚊子成群結隊的在我耳邊集結,頻繁地呼嘯俯衝,最後竟鑽進了耳朵裡。我的雙手就像豬耳朵一樣不停地扇動,才免於流血。

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以前總會經過抱樸道院,而現在都過了山腰的防火牆,就憑經驗果斷的走上了土路。殊不知這是條死胡同。在我和林望著絕壁上的保俶塔,手足無措之際,聶指著一處六十度的斜坡說可以爬上去。可地面松軟溜滑,適合攀援的樹干又不多,實在太危險了,因此我離開摩拳擦掌的聶和他的忠實伙伴,迅速由原路返回。走了百二十步,顧身後無人,便高喊聶數聲,可毫無回應。難道他們真從那兒上去了?我未攜手機,無法通訊,只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保俶山頂,一邊四處轉悠,一邊尋找熟悉的身影。久待不至,我又數度折返,穿過一線天似的石縫,看他們是否沒能能攀上來而也由我走的路上來,最終也未有結果。我記得這附近有座蛤蟆峰,實際上是塊巨岩,那裡視野開闊,比南岸的雷峰塔頂略高,是俯瞰西湖的最佳點,不如先去那裡。找了好久,我才發現了上去的路。這條路的前一段隱藏在陰影之中,後一段是華山蓮花峰的袖珍版,當絕崖,鑿石得淺坑為階,兩側未設護欄。走到一半,看見有人正拿著手機拍照,就想借用一下,誰料他過度敏感,說這年頭這事太多了,不肯與我。我說我就在你面前打,打完之後給你錢。他看我態度誠懇,心急火燎,就讓我報出手機號碼。一通話才知道他們就在蛤蟆峰。我好言謝過那人,三兩步跑上了峰頂,只見林、聶面南並坐。原來他們從土路出來,下了山,不見我的蹤影,又上山來此制高點等待。林細胳膊嫩腿的,經此磨難,差點渾身痙攣。他坐在滾燙的岩石上,臨著微風,賞著景色,才漸漸松弛下來。

南面,白堤上游人如織,西湖中小舸點點,雷峰塔和城隍閣在灰色的天幕下,尚可遙望。北面,摩天大樓比比皆是,車馬喧囂不絕於耳。西面,山勢綿延,綠意盎然。東面,遠處現代化的建築群映襯著千年保俶塔,古今一體。這座山總教我喜愛,登山的樂趣已不再是主要,追憶往事,觸摸真實的感受卻一直是新鮮的。久居城市的人,看看樹,爬爬山,心情就會閑散舒暢的,不必苛求名山大川、西洋異域了。

但後來林對我所陶然的景致輕描淡寫,轉而針對景區內的昂貴的飲用水說起了物價,針對景區周圍擁堵的道路比起了交通,最後總結出上海是天堂、杭州是“地獄”。再後來他說西湖就是莆田的一座水庫翻版,聶則說花徑堤柳碧水拱橋和泰興的沒甚區別,杭州與最佳旅游城市的稱號難以匹配。但他們忽視了,杭州的獨特就在於把鄉間山裡的景色移到了城中,還搭配的那樣別致。

最後說說保俶塔。保俶塔是吳越王錢俶在降國前建的,原本是九層七面實心塔,曾遭雷擊,塔邊即陳列著塔剎原配。1933年重建,為七層。這點它與同為錢俶所建的雷峰塔相似。但不同的是,雷峰塔廣閣飛檐,氣宇軒昂,而保俶塔卻體態苗條,像避雷針一樣,這或許是它遭雷擊的原因。在西湖兩岸,更引人注目的是更高更小的保俶塔,而雷峰塔則像一座高聳的山尖。另外比起九九年重建的雷峰塔,保俶塔沒有塔中塔的奇特,泛黑的磚塊樸實無華,飽含滄桑;它市中心的位置又使其成為了杭城歷史的見證人。不管何物,更具親和力的往往得人垂青,別無例外。

下山道依然清幽,還多了一處我未曾見過的古跡,幾座近代的建築也在恢復中。大西湖景區日臻成熟,連這種邊邊角角都如此注重。

孤山下西泠印社的首任社長吳昌碩自號破荷亭長,我何不自號保俶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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