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旅程

作者: wang_lei

導讀一個人的旅程行程安排:成都—二郎山—康定—新都橋—塔公—八美—丹巴—小金—日隆(四姑娘山)—成都 2002年9月21日,中秋節。我乘坐早八點頭班飛機抵達成都。天氣陰沉沉的,估計晚上看到月亮的可能性為零。他鄉有好酒,可月是故鄉明呀。乘機場大巴到岷山飯店,在新南門車站買好第二天去康定的頭班車票後直奔網上強力推薦的背包客天堂——交通飯店。誰知早已� ...

一個人的旅程行程安排:成都—二郎山—康定—新都橋—塔公—八美—丹巴—小金—日隆(四姑娘山)—成都

2002年9月21日,中秋節。我乘坐早八點頭班飛機抵達成都。天氣陰沉沉的,估計晚上看到月亮的可能性為零。他鄉有好酒,可月是故鄉明呀。乘機場大巴到岷山飯店,在新南門車站買好第二天去康定的頭班車票後直奔網上強力推薦的背包客天堂——交通飯店。誰知早已客滿,背起大包尋找其它旅店。在陌生的街頭邊走邊望,想起幾句歌詞:“我要從東走到西,還要從白走到黑。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卻不知道我是誰。”就在已經氣喘吁吁之際,發現一處川農大招待所,四人間15元/人,被褥還算干淨,住下。隨即去剛才路上看見的一家串串香店吃午飯,本打算只吃二三十串解解讒,誰知一吃起來就止不住了,一共吃了一百多串。雖然辣的舌頭直吐,咳嗽不止,鼻涕眼淚直流,一付慘相,但卻是實實在在的香。吃完一結帳才14元,值。

心滿意足的回到招待所,睡了一下午,起來已經5點多了。胃裡仍火辣辣的,晚飯決定不吃辣。

這可是中秋節夜呀。一個人沿府前河慢慢走著,雖然天上看不到那一輪可以寄托相思的明月,卻驚喜地發現緩緩流動的河水上慢慢飄動著一盞一盞的燭燈。小小的燭火搖曳著,寄托著無數個美好的願望。原來,這是成都人中秋節的傳統習俗。這時,前面過來一艘大船,敲鑼打鼓的,熱鬧非凡,人們將一盞盞燈放入河中。我的心情也隨著這歡樂的景像飛揚起來,一個人出門在外的漂泊感也隨之煙消雲散。

22日一早,背包來到新南門車站,找車,坐下。想到今晚就能到達那跑馬溜溜的康定,心裡不禁一陣激動。旁邊坐一青年眼鏡,聊天打發時間。看的出他對我一個人走路十分敬佩,心中有種虛榮感。

11點,車子停下來,原來前面就是著名的二郎山隧道了。由於從二郎山到康定路段修路,車輛單進雙出,而且要等下午5點才能放行,只好下車瞎逛。一會工夫車子就排起長龍。好在周圍風光不錯,又有背者大包小包的驢友可以瞎聊,時間過得很快。

通過二郎山隧道後,路況突然奇差無比,由於不停賽車,車子走走停停。傍晚時分到達瀘定,一座隱藏在深山中普普通通的小城。霧靄中的瀘定橋橫臥在奔騰的大渡河上,橋離水面並不高,感覺不如想像中的雄壯。橋旁來來往往下班回家的人們和蹦蹦跳跳的小學生映襯著這座著名的鐵橋,給人一種事過境遷的感覺。

晚上九點多,終於來到了康定,千百座中國小城中的一座,不知那首著名的情歌是如何在這裡創作出來。不管如何,終於來到了這跑馬溜溜的康定。天氣十分寒冷,開始下雪了。我的原計劃是走稻城,可是在康定車站一打聽,去稻城的車不像我原計劃那樣一天到達,而必須在理塘過一夜。這樣一來我的行程將十分吃緊,而且聽往來驢友說稻城現在天氣也很糟,心情不十分好。這時遇到二位上海驢友,打算走新都橋、塔公,我原計劃第二方案也是如此。於是行程就此大變樣!哎,稻城,也許真得成了我夢中的香格裡拉。一夜伴著折多河咆哮的水聲入眠,無話。

第二天一早,我和那兩個上海驢友臨時組成的長征小分隊向新都橋進發。天氣極差,極冷。在折多山口(海拔約4400米)鵝毛大雪在寒風的鼓噪下瘋狂地飛舞著,天、地、大山、深谷、蔓延曲折的公路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這就是川藏線了,我想。

二個多小時後,抵達新都橋鎮。新都橋海拔3500多米,一片深秋的景像,雨下得很大。稍事休息後乘三輪車來到號稱“第一藏家莊”的鄧珠家,鄧珠出門相迎,一位彪悍的康巴漢子,身後映襯著幾座漂亮的藏式房子。不遠處,金黃色的楊樹葉子在風雨中飄揚。

進門,烤火。一碗酥油茶落肚,寒氣頓消,好客的鄧珠一家人帶我們參觀他們漂亮的家。穿上鄧珠的藏服,和鄧珠一家人拍照留念,心裡美極了。

由於天氣不好,只能在屋裡休息,下午三點多,太陽出來了!金色的陽光懶懶散散地撒在雨後的草原上,犛牛悠閑的散著步,而楊樹金黃的葉子在陽光下閃著光。面對著這樣的美景,除了不停按快門還能干什麼呢。

三個人沿路向前走。前面一個寨子,幾個康巴女人在牆下曬太陽,我決定給她們拍一張照片,連說帶比劃了半天,才搞明白她們不肯,也許是害羞吧。只好失望的走開。誰知一會兒我們回來時她們竟然主動要我拍照,我想她們一定是商量了半天。倒是旁邊一群康巴小孩子大方,不停地要我給他們拍照。

傍晚,雨又下起來。吃完晚飯,和鄧珠圍坐火爐烤火、聊天。鄧珠親手給我們打酥油茶,做糌粑,味道好極了。聊著聊著,話題轉到藏刀上。鄧珠告訴我們識別好藏刀的訣竅,看的出他的興致很高,起身去裡屋拿出他的藏刀給我們看,果然是一把好刀,鄧珠很得意。這時我也拿出我的瑞士軍刀,鄧珠看不出好壞。當我說這把刀將近300元時,鄧珠大吃一驚,他搞不懂這麼小的一把刀怎麼這麼貴。然而隨即他開始十分的後悔,我們問他怎麼了,鄧珠吞吞吐吐地告訴我們前些日子一位驢友送他一把這樣的軍刀,他以為不值錢就隨手送了人。可憐的鄧珠!我們看著他後悔的樣子直笑得前仰後合。那位上海的驢友勸鄧珠:那把刀一定是假貨,沒什麼可後悔的!

哎,也許多年以後,回想起那曾經遙遠的小鎮,這樣一個寒冷雨夜,漂亮而陌生的藏房,溫暖的火爐和酥油茶,親切又熱情的藏族兄弟,在夢中我還是會笑出聲來。親愛的朋友,我祝你們永遠扎西得勒!

第二天一早醒來,陽光透過晨霧灑下來,天高雲淡的好天氣!告別了鄧珠,繼續我們的旅程,今天的安排是新都橋至塔公草原,經八美抵達千碉之國——丹巴。

車子在坑坑窪窪的公路上顛簸,路旁的景致卻出奇的好。一條清澈的小溪始終伴隨著公路向前流淌,金黃金黃的楊樹倒影在水中搖擺。山坡上成群的犛牛安逸的吃著草。我們幾個人都被這美景美倒,而同車的藏族兄弟卻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的風景,也許常年生活其中早已習以為常了吧。

車子很快到達塔公,仍下我們後絕塵而去。塔公鎮是一個簡陋而寧靜的小鎮,鎮外是一片一望無邊的大草原。短暫停留後我們繼續乘車前往八美朝拜雅拉神山。在路旁攔車,上車找好座位坐下,車子就出了塔公鎮。這時,車窗外一處雄壯的景像讓我終生難忘了:遠處,一座潔白的閃著光的雪山驕傲的從群山中伸出高傲的頭,在湛藍的天空下,如同帝王般審視著腳下的大地、群山、牛羊,包括我們。“雅拉神山!”我不禁脫口而出。雄壯、神聖的雅拉神山啊,讓人不得不向你頂膜禮拜。由於計劃到八美後租車去朝拜雅拉神山,這裡我沒有拍攝神山的雄姿,誰知這竟成了我深深的遺憾。車子到達八美後,我們迫不及待的前往當地的旅游接待站租車。誰料一位藏族大姐的答復令我們失望不已,由於前兩天連續降雨,路況極差,無法進山。看來這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天意了,讓我與雅拉神山的一次不期而遇變成記憶中的永恆。

八美是康巴藏族聚居的地方,除了背包客就找不到一個漢族人了,這一點在我上了八美到丹巴的長途車後便得到印證。這兩天一直同行的兩個上海人要前往道孚,我們握手告別。一個人踏上前往丹巴的汽車。滿車就我一個背包客,其他都是當地的康巴人。雖然語言不通,但看得出他們都很友好,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著我,就像七八十年代中國人在街頭看老外一樣。他們把我當“老外”了!取出巧克力分給身旁的小孩子,他們接過去,對我甜甜的笑著。一個小姑娘半路下車後,朝我揮動著小手,嘰裡咕嚕的藏族話我一點也不懂,但天真可愛的笑臉我懂了,還懂了她最後一句話:“Bye-bye”。

窗外的景致一樣的好,翻越幾座大山後魔掌山出現在我面前,傳說魔鬼如果跨過這座山世界末日也就來臨了。幸虧它沒能跨過去。下午4點,千碉之國——丹巴出現在我面前。

馬不停蹄,即刻搭車去看古碉。剛出丹巴城,山坡上各式各樣的古碉就映入眼瞼。千碉之國,名不虛傳。

車子在一鐵橋旁停下,橋頭掛一牌牌,上書“危橋”二字。出租車司機自告奮勇給我當導游,二人過橋。走了半個多小時的山路,到了古碉下,已經氣喘如牛。司機對寨子裡一位藏族老媽媽嘰裡咕嚕一陣,老太太就拿起竹竿在樹上一陣敲,落下五只蘋果,遞給我,轉身回去。“吃吧。”司機說。原來老媽媽打蘋果給我們解渴。滿懷感激咬了一口蘋果,甜。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沐浴下的古碉更顯得雄壯氣派,黑褐色的碉體仿佛在訴說著遠古的故事。逆光、側逆光,快門不停閃動著。周圍很靜,樹林、寨子和古碉顯得非常和諧安詳,它們就這樣在這遙遠的地方靜臥千年。拍了幾張四角碉、八角碉的照片後,隨一藏族小伙子進入四角碉內。看起來這座古碉年頭十分久遠,碉內很昏暗,不時有塵土落下。仰頭透過高高的碉頂,看到一口小小的藍天。一根木頭上鑿幾個坑就算是梯子了。小心翼翼地踩著這最原始最古老的梯子向上爬。問小伙子:“這梯子是什麼時候的?”“不知道,可能建這座碉時就有了。這碉自打我爺爺那時候就再沒有修過。”“這碉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好幾千年了吧。”我真是在這古碉裡探險了!小心翼翼地向上爬,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汗流浹背了,再加上時不時落下的塵土,搞得我不像木乃伊也像兵馬俑。小伙子邊向上爬邊給我介紹這座碉。原來碉的下層是儲存室,用來儲存糧食等日用品。如果有敵來犯,全家人進入碉內,入口封死,可以幾個月不用出碉。碉的中層是起居室,住人的地方。再往上有放箭口、槍口和了望口,發現敵情後立即開槍放箭,再加上附近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趴在小小的了望口向外望,碉外的情況一覽無余。想像著古時作戰的情景,刀光劍影,萬馬奔騰。自己仿佛也成為一名彪悍的藏族戰士,拿起弓箭保家衛國。

從碉內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這才仔細端詳起這座古碉來。這座四角碉高約三四十米,像一把古劍直刺雲霄。碉身全部用石頭和泥土築成,佇立了上千年卻仍舊堅固無比,讓人不得不佩服古代藏族人的高超智慧。而這座四角碉旁邊還有一座更為奇特的八角碉,這座八角碉看樣子尚未完工。碉有八個角,形狀復雜,占地也略多一些,但卻十分和諧,在這片碉群中顯得十分耀眼。圍繞這座八角碉有許多美麗的傳說。我反客為主,向那個藏族小伙子講起我聽說的一個傳說:從前,一對母子為了朝聖拉薩,在此建碉。財主看了很奇怪,心想,你們一對窮光蛋哪來的錢建碉?於是他就趁黑夜潛入那母子家中,原來他們有一個寶盆在源源不斷的變出錢財來。財主看著眼紅,就將寶盆偷走。那母子失去了寶盆無錢繼續建碉了,所以這座八角碉沒有建成。藏族小伙子感慨地說:“是呀,這裡每一座碉都有許多美麗的傳說啊。”

夕陽西下,古碉在陽光下泛著神奇的光澤,好像增添了無窮的靈性。依依不舍的告別了古碉,踏上回程的路。回頭望去,古碉褐色的身軀佇立在夕陽下,宛如一位位藏族老人在向我招手告別:“扎西得勒,一路平安!”

今天是9月25日,就要離開丹巴了。天空又陰暗起來,仿佛想留駐我這位遠方的客人。今天我將抵達此次行程的最後一站:號稱東方阿爾卑斯的四姑娘山。並且要在四姑娘山呆上四天,好好享受一下作一名山野村夫的悠閑。

下午抵達日隆鎮,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雨來。諾大的賓館只有我一個客人。躺在床上聽雨點不停地打在玻璃窗上,遠處群山雲遮霧罩,飄渺宛如仙子。26日一早起來,雨已停但霧未散。聽當地人講四姑娘山只有天氣晴好時風光才美,管它呢,既來之則安之,沒准會看到更美的景像呢。行走天地間本來就是一種心情,而最美的風景也只是在心中。上山!我選擇先去雙橋溝,這條溝長約34公裡。乘車抵達溝內然後徒步走出。山中雲霧繚繞,周圍又只有我一個人了。一邊深呼吸在城市裡久違了的新鮮空氣,一邊大聲唱起“青藏高原”,雖然走調,可小鳥為我伴奏,犛牛是忠實的聽眾,所以還算悅耳。路旁的野沙棘樹上結滿了串串果實,隨手摘一粒放在嘴裡,酸酸的,好吃。下午雨點又落下來。回到入住的“卡爾山寨”,隔壁住進兩位香港女孩。終於有人聊天了,我想。相約明日一起去海子溝。一夜伴著雨聲入眠,無話。誰知一覺醒來雨還在下,心情於是不太好,但還是按計劃騎馬上山。一路上風雪交加,慘不忍睹,兩位香港女孩更慘,身上幾乎濕透。心想,當年紅軍長征也不過如此罷。來四姑娘山已經三天了,四姑娘長啥樣還沒見到,讓人窩火。

28日是我在四姑娘山的最後一天,老天爺終於給了面子,太陽公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在長坪溝終於看到了四姑娘山的全貌!如果用“壯美”形容雅拉神山,那麼四姑娘山就是“秀美”了。海拔6200多米的四姑娘山至今無人能夠登頂。下午,心滿意足的從長坪溝下來,碰上藏民卡地,先帶我們去貓鼻梁看落日,然後相約晚上去他家吃烤全羊!落日余輝加上烤全羊的誘惑為我的此次行程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29日,包乘卡地的面包車翻越海拔4600米的巴朗山山口,經大熊貓的故鄉——臥龍自然保護區返回成都。一路飄泊,一身塵土和無數美妙的回憶構成我這次一個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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