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多遠,心才可以釋放——本溪行

作者: lovechopin

導讀路走多遠,心才可以釋放 ——本溪行(老禿頂、楊湖溝、大石湖) 又出發了,當列車開動的一剎那,我心裡不由得釋然。與以往出游前的興奮與期盼不同,這次我是背負著感情的債落荒而逃的,去那裡,跟誰去,對我並不重要,只要離開這種煩亂無序的氛圍。我知道此去很可能看不到風景,看到的只是被塗以個人色彩的片斷,這是對自然的褻瀆,但我還是懷著一絲愧疚出發� ...

路走多遠,心才可以釋放

——本溪行(老禿頂、楊湖溝、大石湖)

又出發了,當列車開動的一剎那,我心裡不由得釋然。與以往出游前的興奮與期盼不同,這次我是背負著感情的債落荒而逃的,去那裡,跟誰去,對我並不重要,只要離開這種煩亂無序的氛圍。我知道此去很可能看不到風景,看到的只是被塗以個人色彩的片斷,這是對自然的褻瀆,但我還是懷著一絲愧疚出發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將幾乎要發酵霉變的心在陽光下暴曬,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旅游作為生活狀態的原因。如果說我自己是一只被層層捆縛的繭,我把捆綁的一端留在了起點,那麼路走多遠才可以將心釋放呢?

車上遇到一位非常愛笑的四歲男孩,他被我講的邏輯很簡單的笑話逗的前俯後仰,也許快樂的邏輯就是這麼簡單,只是只有孩子的思維可以理解並運用他。玩餓了,他媽媽給他泡了一碗泡面,他不時的揭開蓋子美美的聞著泡面的味道,然後滿足的發出長長的嘆息,小小的動作卻讓我覺得驚奇,這樣的表情也許只會發生在一個四歲孩子的身上,盡管令他滿足的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東西。我離開座位走到車廂銜接處,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致和著鐵軌的撞擊聲遠去,這段路我是再熟悉不過的,都說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可每次路經此處時我都會聯想到《阿飛正傳》裡列車外一閃即逝的熱帶風光,及那段關於無腳鳥的獨白。曾在一篇文章裡寫道,“人不過如此,自私又多情,渴望被真情擁抱,又吝惜首先付出。這是一個濫情的年代,卻又是真情極度匱乏的災荒年。所以才會有人人都在慨嘆人心不古、男盜女娼,可人人又都是緋聞軼事的男女主角。” 想想這段時間以來令我煩惱的事情,及那孩子簡單純真的笑容,成人的世界裡不能要的太多,恢復單純麻木的狀態,想笑會變得容易很多。

第一天的行程是場騙局,我們慕名來到桓仁湖、五女山,看到的卻是被雕琢粉飾的一敗塗地的景致,柏油路、大山門、小紅旗、以及“要從此處過留下賣路財”,游歷的地方越多,看到的破壞越多,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有些人要煞費苦心、勵精圖治的把原本自然美麗的真跡變成俗不可耐的贗品,記的英語課上學過一個單詞譯成中文叫嗜醜癖,即越是醜的東西越喜歡,偏偏有這種嗜好的是一些策劃者,把好端端的山水糟踏了。傍晚的時候,我們來到遼寧境內的最高峰老禿頂腳下,天色轉陰,草草投宿在老農家,屋外忽然狂風大做,坐在暖暖的炕頭,看著窗外老農匆匆的趕著牛群回家,不由得有種滿足感。風停了,雨卻更急,我走出農舍,沿著村路漫步,天色全黑了,四處看不見什麼風景,只有頭燈所能照亮的一點點面積,一種在隧道裡穿行的感覺,冰冷、寂靜、漆黑…… ,“明天會與這座山有個約會”,我默默的告訴自己。

清晨的山谷,靜謐、空曠,被一層薄薄的霧籠罩著,沒有想像中的秋高氣爽,太陽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雲中躲躲閃閃。山色不是傳說中的一片爛漫,卻分外的有層次,一片松柏的翠綠,一片楊樹的金黃,一片樺樹的蒼白,一片楓樹的殷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交融在一起,合著若隱若現的晨霧,透著一種說不清的道骨仙風。我們沿著村民采藥的小路上山,沿途的景色與白石砬子有些雷同,都是漫及四處的火紅,紅的鬧騰,紅的眼暈.,正應了中國的一句古話“物以稀為貴”無論多美的東西,當他鋪天蓋的得襲來時,多少都有點消受不起。但當我走到半山腰時,我看到了有生以來所見的最美的樹林——一片黑松林。那是一片不大的林子,卻給人一種壯觀的錯覺,烏黑的樹干被雨水澆過後透著金屬的質感,繁復交錯的枝干嚴嚴實實得將本不充實的光線過濾得更加微弱,不知沉積了多少歲月的松針密密匝匝的鋪了一地,覆蓋了泥土,覆蓋了雜草,金燦燦的一片,遠遠望去柔軟細膩的有如女性的肌膚。一路之隔的楓樹林熱火朝天的爛漫著,而這片黑松林則固守的自己的莊嚴肅穆,冷靜的應對著四季的更迭。樹品如此,人品亦應如此。近山頂的時候,我們竟看到了殘雪,殘到了幾乎化盡的程度,但當我看到殷紅的紅葉顫顫巍巍的托著積雪,鮮紅的漿果被冰雪裹覆時,我想到了“冰清玉潔”。老禿頂,一座名字惡俗,景色不俗的山,使我此行無以為憾。

揚湖溝,被冠以畫家村的頭銜。文人多的地方,景色也有些媚俗。小橋、流水、人家,規矩有序的錯落在一起,雖沒什麼個性,卻很有一種入畫的感覺,也正因如此這裡的畫家比農家養的鴨子都多,一撮一撮的聚在一起,哪人多哪扎堆,好不熱鬧。好事兒一把,湊上前去看看一人畫的是什麼,不禁噴飯,他畫的是風景,但絕不是眼前的風景,畫家也有走神的時候,或者叫寫意?離開畫家們,發現一處美的驚異的風景,一條平靜的溪流上揮散著薄霧清煙,飄飄灑灑的四處蔓延,清晨的陽光照在水面上被霧靄稀釋後變得柔和溫軟,一棵樹葉落盡的老樹伸展著扭曲的枝干站在溪邊,不挺拔卻很虯勁,霧氣模糊了樹身後的背景,愈發顯得它的寂寞寥落。四周很靜,聽不到流水的聲音,可我卻仿佛聽到了霧氣升騰的聲音,若隱若現。沒有去過仙境,但我想不過如此吧。沿著溪流進山谷,發現一個真正的楊湖溝,越入溝底景色越原始,想起古人所說的“非常之景盡在險遠”,村口田頭的畫家們是不會體味到這點的。

原本要打道回府,卻道聽途說一個叫大石湖的地方,於是決定於它不期而遇。一個不大的村子,藏匿與山谷中,有種世外桃源的意境。傍晚,獨自走在村裡,剛剛下過一場雨,天色像我的心情一樣陰郁,走到村口,看著水塘裡的鴨子發呆,做鴨子是種不幸還是萬幸,做人呢?或者像莊子說的:“子非魚,安知魚樂乎?”幸與不幸,完全源於自己的判斷。抬起頭時,發現自己正面對著山的立面,似刀劈一般的筆直,仰看著它,有種莫名的壓迫感襲面而來,我不由得避開它朝村子裡走去,路上視線被一種鹹鹹的液體遮蔽,不是出於傷感,而是對自己郁悶的放縱。第二天,當我們沿著一條奔流的溪流向山谷探進時,大石湖的景色讓我覺得驚艷,或者引用同伴的話——“性感”。一片方圓不大的地方,有奇石,有怪樹,有溪流,有瀑布……,且每一處景致都隱匿於一段鬥折蛇行的路途之後,使你的感官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挑逗,猶如一位性感的美女不停的在前方招手,引得你不停的探尋下一個驚艷。每次看到瀑布都會覺得激動,這次也不列外。一疊三折的瀑布傾瀉而下,先是彙聚成一個深潭,又由深潭流向下一個落差,反復如此,猶如三個巨大的驚嘆號依次疊落在一起,岩石的一側被水流衝出深深的溝,使我感嘆世上最有順應性的東西就是水,它可以浸潤,可以滲透,可以激蕩,可以席卷,而不論怎樣,它的成分依然是水。與老禿頂的灑脫大氣不同,這裡的景致是被濃縮瀝練過的,別致中透著一種靈秀,一種曲徑通幽處的靜謐。隱約中覺得如果世上真有神仙的話,那他就應該住在這裡。

車往回返了,回頭看看被拋在腦後的美景,沒有依戀只有平靜,多情是對人的一種懲罰。所以,我學會在心靜如水中評判與審視。還記得出發前我想找一片完美的楓葉,但找了一路才發現沒有一片葉子是完美的,人也是如此,苛求只會令自己負重不堪。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冰雹,忽然發現這一路我們經歷了風、霜、雨、雪、雹,這算不算是一種奇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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