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履跡:衡陽、衡山和衡東

作者: 醉翁之意

導讀瀟湘履跡:衡陽、衡山和衡東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夕紅~~~ 【前言】 吃過冬至湯圓,按照閩南人的說法,又長一歲了!春節也眼瞅著該“虎躍龍騰”啦。許是數九寒冬的緣故吧,閑暇之余,整理和歸類起過去林林總總的旅行老照片,仿佛在梳理著“春耕、夏種和秋收”的豐碩果實,心裡頭不禁湧起了一幕幕懷舊的腳印。沒承想這麼“劃時代”的壯舉,全拜當年融� ...

瀟湘履跡:衡陽、衡山和衡東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夕紅~~~

【前言】

吃過冬至湯圓,按照閩南人的說法,又長一歲了!春節也眼瞅著該“虎躍龍騰”啦。許是數九寒冬的緣故吧,閑暇之余,整理和歸類起過去林林總總的旅行老照片,仿佛在梳理著“春耕、夏種和秋收”的豐碩果實,心裡頭不禁湧起了一幕幕懷舊的腳印。沒承想這麼“劃時代”的壯舉,全拜當年融入到浩浩蕩蕩的“營銷大軍”南征北戰的結果。為了糊口的“干革命”,居然走出了一條通往自己心靈深處的康莊大道。想來老毛的“井岡搖籃”那會兒,就是這樣“歪打正著”——“走投無路”的長征途中,不正是緣於甘肅哈達埔的“偶然”,才“定鼎”陝北?

我的“種豆得瓜”,一樣是發生在時代變革的拐點上。“向左走”還是“向右走”的抉擇,非此即彼。不是“逼上梁山”地放棄已有的“根據地”,當然談不上明智,更甭提心猶不甘了。然而人生的選擇說白了便是冪冪之中的命運安排,就這樣,我“陰差陽錯”地走上了一條既“穩固”而又充滿挑戰的“不歸路”。

正如紅軍變成了“八路”一樣,我也被改編啦。不過,在“外企”也有許多的好處,譬如每年都有度假休閑的習慣,或者叫做“傳統”吧。在老人們眼裡,像“老外”花那些個“冤枉錢”去“腐敗”,簡直就是“敗家子”。因此,我的一次次走南闖北總是對家人說“出差”。慣性使然,當年的衡陽和三峽之旅,我連旗幟鮮明支持的“大領導”也給隱瞞了。說不過去呀,這一年裡已經連軸轉地跑了廣州、深圳、珠海和香港、澳門。現在的“坦白從寬”,不是要把“牢底坐穿”,也不是居於對“善意謊言”的懺悔。“醉翁之意”在於彌補一篇不知是故意略過,抑或“搶救”過來的“一盤沒下完的棋”?!或者可以說是憶舊游記的年終收尾吧



【衡陽一瞥】

來到衡陽,

我是從福州“夕發朝至”的。策劃裡湖南衡陽只是個中轉站,“南岳天下秀”的衡山總得先順手“拿下”,再者繼續坐火車前往湖北宜昌,由此“逆水行舟”地暢游即將“高峽出平湖”的長江三峽。

在火車站訂好了前往宜昌的車票,天剛蒙蒙亮。站前跳上了一路公交車,來到城裡的汽車站換乘開往衡山的專線。三十分鐘一趟的專線班車,一個多小時便可達南岳山腳下的衡山小鎮。

駛過衡陽的一座大橋,江邊的一塊景區指示牌——石鼓書院,讓我臨時改變了行程。過後想想,這“北雁南飛”之城的石鼓書院倒真是“順手牽羊”。

石鼓書院,講起來沒有岳麓書院的名氣大,盡管宋代時期聲名遠播。這座左挾蒸水(這可不是蒸餾水哦,是衡陽境內的水系),右恃湘江,前銜耒河的書院,南宋理學家朱熹還曾為在此結廬講學的李寬寫了篇“歌功頌德”的文章。

那個炎炎夏日的清晨,我來到了三面環水的石鼓山,才知道這是一個公園。原先的書院古跡在抗戰那會兒,毀於日軍的飛機轟炸。站在幽靜空靈的石鼓山巔,俯望著“三江彙流”撞擊出的“嘭嘭”鼓聲,有如廈門鼓浪嶼上的響鼓石,引領著我走近了由李寬族人殘留下來的遺址上修茸一新的書院。靜靜地轉了轉院內的一座座殿堂,這些仿古的建築和陳列的文物資料,無不令我浮想聯翩——這裡曾走來了韓愈、柳宗元、劉禹錫、文天祥、辛棄疾、張栻、朱熹、徐霞客、王夫之、周敦頤等一批批的文人雅士,或聚徒講學,或題詩作賦,把一座石鼓山點綴得書香裊裊,墨韻綿綿。

穿行在鵝卵石鋪就的石道,或許是早晨的緣故,踢踏的回聲清澈悠揚,江風徐徐下,仿若人來人往地在那空曠的講堂上或吟經誦典,或侃侃而談,或授課解惑?追了過去,聽到的依舊是歷經風雨蒼茫的“蒸湘耒水”,永不停息地敲擊著山崖的“咚咚”濤聲。

走下山來,風起潮湧的我,回味著書院前的那一副聯對——心遠地自偏,問草廬是耶非耶,此處想見當日;江流石不轉,睹秋水來者逝者,伊人宛在中央。

【衡山三絕】

恆山如行,岱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惟有南岳獨如飛,朱雀展翅垂雲大——魏源(清)?《衡岳吟》

一個形像的飛字和一座叫祝融的最高峰,就令我委實期待了。在衡山小鎮時,我又聽到了“壽山之說”,以及“新老四絕”的版本。眾所周知,每一處的名山大川總是有與眾不同的特點,又經歷代的文人墨客這麼一歸納不是“奇”,便是“絕”的。當然“甲”來“秀”去的更是枚不勝舉。來之前便熟諗了南岳的四絕——祝融峰之高,方廣寺之深,水簾洞之奇,藏經殿之秀。原打算來個“一網打盡”的,由於在藏經殿“秀色可餐”地“貪得無厭”,後來只好把“深不可測”(遠在十五公裡之外)的方廣寺“忍痛割愛”啦,“四絕”也就變成了“三個代表”。

從南岳大街開始,沿著牌坊群,來到了欞星門。如同群星拱月般的南岳廟,終於顯現了出來。對於祝融這位火神,孩提時就從“小人書”上認識了。進去瞻仰了一番,如潮的香客把一座大殿熏得香火繚繞,現在只能殿外焚香了,或許先前就是近距離的緣故,南岳帝君都快趕上了“包青天”啦。蜂擁而上的“廟祝”,讓我從後門溜了出來。

如果徒步,這裡正是上山的起點。進了景區售票處,有游覽車送到半山亭。要是省下這十數公裡的路程,則會錯過了山腰下的忠烈祠。假如說選擇坐車是錯誤的開始的話,那麼到了半山亭,就不能一錯再錯地再乘電纜車到南天門。由半山亭到南天門,雖說除了新建的寺廟、道觀外,沒有什麼真正的景致,卻也是到祝融峰必不可少的朝聖之路。並不孤獨地走走停停,雲卷雲舒間,來到了有些蒼老斑痕的南天門,數十米處又有新建的南天門及其寺院。在梳妝亭休整一下,然後繼續越過獅子岩,目的明確地向祝融頂峰而來。

海拔1290米的祝融峰,是南岳衡山的最高峰(心裡想並不高嘛)。宋朝黃庭堅有詩贊曰:萬丈祝融插紫霄,路當窮處架仙橋;上觀碧落星辰近,下視紅塵世界遙——現在看來區區千把米的海拔,好像有些“夜郎自大”,然而“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嘛!

峰頂上的祝融殿,又名老聖殿,始建於唐朝,因山巔風大,全部用石料構建,頂覆鐵瓦,供奉著火神祝融氏。石殿左有望月台,右有望日台,都是天然峰岩。望日台稍大,有氣像觀測台設於此。在峰巔“極目舒”:湘江如練,洞庭隱現,群山逶迤,雲霧彌漫。聽山上導游說,天氣晴朗下還能依稀看到常德的雪峰山影子。

望月台下有座會仙橋,舊稱青玉壇,為道家第二十四洞天,岩基是一塊橫向突出的岩石,崖下萬丈深淵,親臨其境,如果先俯視橋下,又仰望老聖殿,那麼祝融峰的高聳峻峭,確實令人倒吸一口冷氣!才明白“祝融峰之高”的絕妙。

從老聖殿下行,再過南天門,走右邊大路,經西佛庵,步行約七公裡即是藏經殿了。藏經殿,建於南北朝時期,又名祥光寺。祝融峰上老聖廟的香火鼎盛,跟藏經殿冷落清靜真是天壤之別呀!從老聖殿下來,所過之處的樹木都較矮小,這裡卻長出一片茂密的樹林,其中不乏有古樹奇木。例如殿後的一株白玉蘭,上面牌子標明有著近五百年的樹齡,花朵卻仍然綴滿枝頭,芬芳充溢著山坳;在老和尚的指引下,我還見識了“古樹三珍”——“搖錢樹”、“連理枝”、“同根生”,據說都有著三千多年的“歷史”啦。看著翠擁綠簇,溪水淙淙,清幽寂靜的藏經殿,我明白了“藏經殿之秀”的意涵,原來並不是指因大明洪武年間,朱元璋贈送該寺的一本《大藏經》而得名。

藏經殿的師傅指點:若想前往方廣寺,由此翻過西嶺,走上約十公裡山路便是。他說方廣寺也是建於南北朝,古人一提起南岳總是講:不登祝融,不足以知其高;不至方廣,不足以知其深。所謂的“深”是因為方廣寺建造的位置正好處在蓮花峰凹進去的花蕊裡,整個地形看起來“高深莫測”。四周古木參天,除楓杉松竹外,還有許多稀有樹種,如銀雀、香果、桫欏、橫豆杉、伯樂樹、茴香樹等,都是我聞所未聞。

這下我真是進退維谷了,後來還是決定下山,直奔“水簾洞之奇”而來。水簾洞,又名朱陵洞、紫蓋仙洞。“神仙洞府”坐落在兩座約十米寬的山峰之間,充沛的山澗從群山中奔來,跌落入洞中轉幻成了水簾狀的瀑布,飛流直下百余尺至谷底水潭,珠迸玉濺,霧氣騰騰,蔚為“奇”觀!像極了《西游記》裡花果山水簾洞,可惜沒有了應景的猴子猴孫和那“大鬧天宮”的美猴王。

望著瀑布,發了一會呆。才轉到旁邊的小廟,寺廟周圍有著文人騷客們的許多摩崖石刻。當我走到一幅“夏雪晴雷”的刻石前,觸動了我那迷惑的心思,原來這才是“水簾洞之奇”的神韻!

【衡東一傑】

割舍“衡山一絕”,

更多的是不想落過衡東。走在一條以青石板道聯串著的清代古民居的南灣街,就是為了探訪一位共和國的元帥——羅榮桓。羅榮桓元帥的故居就坐落在街道西北端的異公享祠,祠堂上的匾額是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的手筆。

這是一座具有湘南清末民居建築特色的祠堂,格局為三進四廂,大門上方的浮雕有栩栩如生的“二龍戲珠”和“麒麟繡球”,走廊是由兩根紅漆柱子支撐著,橫梁間雕有人物、花鳥等水墨彩繪。兩廂牌樓的窗上刻有一組組的三國人物故事浮雕。始於公元1914年的異山公祠,是羅榮桓的父親為了紀念羅家十二代祖先而建造,現在大廳內開辟和布展了羅榮桓元帥一生的革命生涯史跡。

在我們孩提時,十大元帥中羅榮桓算是比較陌生的,沒有其他大帥們的耳熟能詳。故而初一讀到毛澤東詩詞的這首《七律?吊羅榮桓同志》,我曾納悶不解——“國有疑難可問誰?”。不是有“橫刀跨馬”的彭大將軍嗎?不是有“兩把菜刀鬧革命”的賀胡子嗎?不是有“呂端大事不糊塗”的葉帥嗎?更不用說,以韓信自詡的林總。隨便拎出一個,哪一個不能獨當一面呢?還有那“廉波尚能飯”的朱總司令和文武全才的周公嘛。

後來書看多啦,從字裡行間的蛛絲馬跡中,我讀出了一位低調的羅帥。這次經過湖南,我沒有急著去拜訪“唯我彭大將軍”,也沒到湘西去走訪“菜刀把式賀胡子”。特地來到了衡東,來到榮桓鎮的南灣村,瞻仰這位從“秋收起義”起就一直跟隨著毛主席的“羅連長”,毛澤東“嫡系中的嫡系”。

談起“共黨共軍”和“黨國國軍”的區別之處,大家記憶猶新的是毛澤東在進入井岡山前的“三灣整編”——把“支部建在連隊”這一偉大創舉。“發明的版權”就是當年戴著眼鏡參加“秋收起義”,失敗後追隨著毛委員“流竄”在羅宵山脈的羅榮桓。當時別的“烏合之眾”大多已成鳥散狀,毛委員卻發現羅連長的隊伍仍然能夠保持著比較完整的軍隊建制,一問才知道了“戰鬥堡壘”在關鍵時刻的先鋒模範作用。

長征前期,毛澤東“嫡系”部隊的陳樹湘師,被作為了後衛掩護。師長陳樹湘,這位從湘贛邊“秋收起義”以來的“毛派”分子壯烈犧牲了。頑強的羅榮桓硬是“拼殺出一條血路來”,抗戰期間在“被改編”的八路軍中,和林彪開始搭檔。後又以八千人的骨干,短短數年在沂蒙老區“整”出了二十多萬的山東好男兒,開赴東北戰場。

這樣一位毛澤東的湖南老鄉,一位親密的“嫡系”戰友,直到逝世前,都沒有跟毛主席有過一張單獨的合影。他的不幸“英年早逝”,為什麼會引來毛澤東的那麼“多愁善感”呢?看過“北大醉俠”的《十大元帥情緣——羅榮桓》,再來重讀毛澤東詩詞《七律?吊羅榮桓同志》,就不會那麼晦澀難懂和膚淺啦——記得當年草上飛,紅軍隊裡每相違。長征不是難堪日,戰錦方為大問題。斥鷃每聞欺大鳥,昆雞長笑老鷹非。君今不幸離人世,國有疑難可問誰?

【後記】

辭過了舊,2010年即將被掀開的嶄新一頁,猶如——站在地平線上遙望海中已經看著桅杆尖頭了的一只航船,立於高山之巔遠望東方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燥動於母腹中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

2009年12月25日追憶《旅行日記》

2009年12月31日完稿於寸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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