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金沙江：蜿蜒的記憶在滇西北的十幾天，碰面最多的景色，算是金沙江了。從瀘沽湖，長江第一灣，到虎跳峽，我不只一次地親近它，而每次，都帶給我不同的感受。
******瀘沽湖，橫穿金沙江******
在去瀘沽湖的路上，已經幾次三番地路過金沙江了，但離它最近的那一刻，還是通過樹底橋，橫穿金沙江的時候。遠遠地以為路壞了，十幾輛車都堵在橋口處，動彈不得。原來這座橋已經年久老邁，恐難承受大小各式汽車滿載的重負，只能實行人車分過的辦法，且一次只能通過一輛。
眼看著一輛輛汽車如臨大敵，戰戰兢兢慢慢爬過去的樣子，心裡真是著急。可也沒辦法，好幾個解放軍叔叔在那兒盯著呢，誰敢犯規啊。只好定下心來，下車看看路邊的集市。說是集市，其實是樹底村的老百姓看著有生意可做，都跑到這兒來賣東西。水果、菌子、野菜、玉米，應有盡有。買個玉米大嚼起來，不一會兒，看到人群開始往橋上走，終於輪到我們通過了。
樹底橋的這一段，是金沙江的中下游，橋上除了幾排稍寬的木頭，留有很多縫隙，兩邊也只有細細的一根鐵護欄。所以要在中間低了頭揀木頭走，千萬別一腳踏空，也別扶護欄。走了一半看到腳下的滔滔江水，流得越發湍急了，不禁奔到橋邊拍照，卻遭到解放軍叔叔的斷喝：“快點走，不要停！”只好草草地按了快門，加快腳步通過了樹底橋。
******第一灣，溫柔的拐彎******
從麗江出發，經拉市海，約行65公裡到達長江第一灣。在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由北向南奔流而來的金沙江，忽然轉了一個V形大彎，折頭向東北流去。這個彎雖然角度大而急，但寬闊的江面上卻是水流平緩，波瀾不驚，雖然也是陰雨綿綿，但水勢似乎還不如樹底橋的中下游那一段江水來得洶湧。
江面如鏡，如果不是水依山勢，白雲都纏繞在半山腰，卻好像是江南的景色。在長江第一灣，金沙江也有溫柔的一面。
在石鼓鎮看到了一座鐵索橋，據說當年紅軍長征時曾經走過。而今已是物換星移，只留下錚錚鐵索一如從前。我竭力想像著“金沙水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的景像，希望從眼前靜靜佇立的鐵索橋中找到些什麼，但終究是一無所獲。
******虎跳峽，卷起千層浪******
金沙江從石鼓急轉北流約40公裡，在玉龍和哈巴雪山之間，穿山削岩，衝開一條狹路，就劈出了世界上最深、最窄、最險的虎跳峽。
幾天前就在打聽虎跳峽的路況，所得到的信息無一例外都是：中虎跳的路斷了，車子過不去，徒步也有危險。只有無奈地放棄。就到上虎跳到此一游吧。
順著長長的，盤旋而下的石砌台階，我一點一點地走近它。開始時看到的江水只是略有起伏，時而會出現幾個急流，很快就變得舒緩；當走到石階的一個拐彎處時，水聲卻陡然大了起來，激流的轟鳴在山谷中回蕩，真是未見江水，先聞濤聲。
繞過拐彎處，眼睛立即為之一震：激越翻飛的江浪一層高過一層，壘堆起無數朵黃色浪花，還沒到眼前，浪尖的最上端已化為白色的水汽，升騰而上，撲面襲來。濁浪滔天，驚滔拍岸，靠近江邊的時候，有強勁的氣流掠過，不知是峽谷來風，還是激流造勢。
顧不得打濕相機了，我在江邊拍了幾張照片。此時此刻，寒冷，疲勞和飢餓都拋在腦後，只覺得天地間一片霧氣空靈，身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我是如此的滄海一粟。
回去是另一條石階路，但自然也是長長的一直向上，累就一個字，怎麼也走不到頭。好在我常常轉身，轉過頭去看越來越遠的江水。在一塊平坦的空地，兩個彝族小姑娘站在那裡等著和行人拍照，回頭看時，江水已褪去了咆哮轟鳴，剩了滿懷的溫柔。
金沙江，是一片蜿蜒的記憶，蜿蜒地流過樹底橋，第一灣，哈巴雪山，虎跳峽，一直纏繞到心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