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走甘南:二尕海與花湖

作者: 丁理

導讀路線:北京—蘭州—夏河(拉蔔楞寺)—合作—尕海湖—郎木寺—黑河—唐克—若爾蓋—花湖—白龍江—迭部—扎尕那—合作—臨夏—蘭州—北京 峰是拍鳥狂人,常出沒於山野林澤,出差也扛著死沉的大白(鏡頭),蟄伏數日便為拍那些黃鹡鸰、紅腳鷸、長尾雉雞、鳳頭?鷉和其他我壓根念不出名字的奇異鳥類。小托在外便也愛抓拍飛鳥,回來發給峰看,然後驚奇地聽他隨口� ...

路線:北京—蘭州—夏河(拉蔔楞寺)—合作—尕海湖—郎木寺—黑河—唐克—若爾蓋—花湖—白龍江—迭部—扎尕那—合作—臨夏—蘭州—北京

峰是拍鳥狂人,常出沒於山野林澤,出差也扛著死沉的大白(鏡頭),蟄伏數日便為拍那些黃鹡鸰、紅腳鷸、長尾雉雞、鳳頭?鷉和其他我壓根念不出名字的奇異鳥類。小托在外便也愛抓拍飛鳥,回來發給峰看,然後驚奇地聽他隨口叫出它們稀奇古怪的拗口名字。

出合作,過碌曲,去郎木寺途中,拐個小彎就到尕海湖。這裡是候鳥自然保護區。路上峰還特意追來短信,讓我們找找能否看見黑頸鶴。我們都喜歡喊這片大水尕海。“尕”字為西北人所慣用,意為小。敦煌有靖遠尕六羊羔肉,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手抓白條。甘南有尕海湖,就是如小海般的湖泊。說是小,畢竟是甘南第一大淡水湖,青藏高原東部的一塊重要濕地。

可惜六月裡鳥兒都躲進沼澤深處交配繁殖去了,未能目睹群鳥翱翔的壯觀場面。湖面空寂,天地蒼茫,唯小雀和鼴鼠歡快玩耍。不斷地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懷抱裡,我才得以掃除身在大都市中的種種錯覺。人與飛鳥與鼴鼠原是一樣,都是天地自然的一分子。只是我們自己把自己漸漸隔絕出去,妄圖征服自然,稱霸萬物。其實只要面對高遠的群山、流水和草原,我們便會聽到內心深處的聲音,自然是不可以被征服的。人類太過依賴高科技,隨意欺侮濫用自然所賜,而並不以為忤。大自然雖胸懷寬廣敦厚,然而一旦咆哮,便將我們拽入深淵。她命山崩,令海嘯,使大地撕開巨大的傷口。她收回那些珍奇的生靈,催生古怪醜惡的物種。如今人人都愛戲謔地說2012,或許當真到了那一天,我們才能正視自然的力量。

看攻略上說尕海沒有門票,我們到時卻已經修起圍欄開始收費了。門口售票的工作人員說,這也是無奈之舉,為了控制人流過多對濕地的破壞。雖然花了銀子,我們還是高興的,為當地逐漸有了保護意識。

在這裡遇到一位內地過來研究濕地的研究員大叔。他指給我們看,濕地裡那些黑色的泥炭地,是吸收和儲存碳的天然容器。一旦濕地遭破壞,二氧化碳將會重新釋放到大氣中去,對環境產生重大危害。

我心裡一動,這不就是工作中我和同事們經常談到的碳捕捉與封存麼。能源電力企業自知燃煤發電會產生大量二氧化碳,遂尋求人工分離、捕捉碳並將之長期封存於地下或海洋深處的方法。未承想我一直只當作是美景的濕地地貌,原來竟是自然賜予的彙集碳和儲存碳的巨大寶庫。碳捕捉與封存技術的研發人員擁有智慧的頭腦,只是這項偉大發明成本高昂,相關的實驗項目尚多在西方發達國家開展,普及推廣仍需假以時日。而大自然緘默無聲,其實早有良策,自成一統協調這紛繁龐雜的生態體系。這樣一個和諧循環的自然世界,難道不是我們應當心懷敬畏的麼?

回來我查了查資料,對濕地作一粗淺了解。《濕地中國》裡介紹說:

濕地是一種較活躍的生態系統類型。濕地中有機質的不完全分解導致濕地中碳和營養物質的積累。濕地植物從大氣中獲取大量的二氧化碳,又通過分解和呼吸作用以二氧化碳和甲烷的形式排放到大氣中。濕地這一碳循環過程受氣候條件及人類活動的影響。

濕地生態系統碳的生物化學過程(呂憲國,2005)

濕地是全球最大的碳庫。濕地,特別是泥炭地中儲存著大量的碳。泥炭沼澤濕地是陸地生態系統中碳積累速率最快的生態系統之一,其吸收碳的能力遠遠超過森林。

濕地也是溫室氣體的重要釋放源。如果濕地被疏干排水或者溫度升高、降雨減少,會導致濕地土壤水分減少,土壤中微生物活力增強,加速了泥炭或草根層的分解,增加了向大氣二氧化碳的淨釋放量。如果泥炭被開采並作為燃料燃燒,將迅速地把泥炭中積累的大量碳氧化,使幾千或上萬年來由大氣中二氧化碳形成的有機物質重新以二氧化碳形式返回到大氣中,這時泥炭沼澤濕地就變成了碳“源” 。

可悲地是,如今濕地恰恰是在朝著被減少和被開墾的方向走去。大叔苦笑著說,歐盟的環保組織已經給我們投了很多資金保護濕地。如今人家外國人都在為中國著急想辦法,我們自己人倒不怎麼在意。

如何保護濕地?這是個很大的課題,似乎與我們相距遙遠,亦非單個個體所能夠承擔。然而每個熱愛旅行的人可以做的,是盡量走棧道,不踐踏濕地,不帶走這裡的一草一木,不留下除了美好記憶之外的其他東西。新聞稿裡我們常常寫,lightening our environmental footprint,意為減輕對環境造成的影響。其實我更愛英文的字面意思——放輕我們在環境中的足跡。不僅是龐大的企業,每一個體,都應當身體力行之。

研究員大叔告訴我們,尕海屬於若爾蓋地貌。《中國國家地理》曾把若爾蓋選作中國最美的濕地草原。幾日後我們去了也是典型濕地地貌的花湖,若爾蓋大草原上的明珠。相傳花湖因初夏六月水中開滿五彩繽紛的花朵而得名。可惜我們在六月趕來,並未見到這一盛景,卻遇見一些在濕地上雀躍奔跑拍照的游客,遇見一伙抬著干鍋大盆在濕地上開懷暢飲的野餐者,還遇見星星點點在濕地上抽煙的人,趴在野花上擺足姿勢拍特寫的人,把塑料垃圾丟在草地上的人……

曉鶯是個有俠氣的姑娘,氣洶洶地向環保車司機說,他們怎麼能這樣?怎麼就沒人管呢?而司機師傅只是搖頭。

前些天看了個電視節目,探討旅行與環保的關聯。有一種觀點說,旅行本身即很不低碳環保。出行乘坐的交通工具所產生的碳排放,游客帶動的對自然景區的商業化開發,游客有意無意對自然生態的破壞,旅游產生的垃圾處理問題等等,皆是旅行者逃避不掉的問題。

作為一個熱愛旅行、對世界充滿好奇和向往的人,我自知做不到拒絕出門遠行,亦不能認同閉關自守於日常居住之地的生存方式。對於旅行的熱衷往往源於一種渴望,渴望以有限的生命走入更為豐盛的世界,了解不同的生活,體會更多的可能性。

走過更多的地方,留下更輕的足跡,是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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