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傳說中的稻城亞丁–序

作者: ykkshijazhuang

導讀奔赴傳說中的稻城亞丁 – 序 (一) 也許我是一個太容易感動的人,太容易感動於每一絲尋常的溫情,太容易因此就喜歡一個人或一個地方,卻又往往難於忘懷。 宋承憲說,每拍完一部戲,他都要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繼續生活在所扮演的角色裡,慢慢地、慢慢地才能回到現實。而我,每完成一段游走,都要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讓靈魂繼續徘徊在所走過的時空中,慢慢地、慢 ...

奔赴傳說中的稻城亞丁 – 序

(一)

也許我是一個太容易感動的人,太容易感動於每一絲尋常的溫情,太容易因此就喜歡一個人或一個地方,卻又往往難於忘懷。

宋承憲說,每拍完一部戲,他都要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繼續生活在所扮演的角色裡,慢慢地、慢慢地才能回到現實。而我,每完成一段游走,都要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讓靈魂繼續徘徊在所走過的時空中,慢慢地、慢慢地才能恢復常態。

此刻,坐在瀘定橋畔的一個胡同裡,身上和發絲裡還殘留著上午在海螺溝泡溫泉的硫磺味,心還沉浸在與朝夕相伴了一周的旅伴們共同分享的歡聲笑語中,靈魂還飄移在剛剛歸來的稻城與亞丁,身體卻已然被切換到了另一段時空中。

不擅長告別的我,又將在未來的很長很長時間、花很久很久的功夫去告別,告別我的團隊我的旅伴、告別又一個與傳說一樣美麗的藏地、告別我的靈魂與身體曾經穿梭的夢境般的時空。

天堂與地獄,都在人間。當身體、心靈與意念都能夠專注於我熱愛的人與物時,人間之於我就是天堂;而當靈魂縈繞於我熱愛的人與物,卻讓身體不得不剝離時,那種折磨就是地獄。

說現實是地獄未免誇張,盡管它處處充滿無奈。游走於路上的時光,卻無疑是天堂。而逼迫自己用意念把散落於天堂處處的靈魂一點一點地召回、再專注於尋常日子中的滴水之樂的過程,卻分明是從天堂歷經煉獄墮入地獄、再穿越煉獄尋找天堂的漫漫輪回。

我的毛病和宋承憲一樣,在於太投入。

2010年7月30日周五下午13:50 – 15:50於瀘定橋畔

(二)

本來沒想去稻城亞丁,正如前段時間被我考證為慶州崔氏本家妹妹的Julia不想去九寨溝,害怕的都是那些本來很美的地方在互聯網上火爆了那麼多年以後就會被“開發”得面目全非。

我勸她說:去吧,九寨溝到目前為止還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水。她問我是什麼時候去的,我想了想,1999年還是2000年?應該是2000年,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天松羅。她說,都十年了,現在不一定啥樣兒了。我說:畢竟是藏地,應該不一樣;再說朱镕基於90年代就一聲令下在九寨溝禁止了游船,環境保護得應該還可以。

遲我一周8月1日出發去川西北的Julia不知道後來有沒有去九寨溝?那天我卻在木格錯的觀光車上聽到了一個令我震驚的消息:九寨溝已經沒有天松羅了。

遲疑了很久,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Julia。希望它不是真的,希望Julia或是我能信賴的某個別人能在近期去九寨溝,並回來告訴我,那裡還有天松羅。

楊煉寫《諾日朗》是1980年左右,我去九寨溝是2000年,20年的變化我未曾目睹,去到那裡的感覺卻依然如詩人般震撼與感動。可是我也許真的忽略了那20年和這10年的差別,那20年幾乎沒有互聯網,這10年卻是互聯網大爆炸的時代、也是觀光客成幾何倍數增長的10年。沉默,無語,只希望Julia 去了別後悔。

說到稻城亞丁,2009年9月去過稻城亞丁的Julia說,去吧,那裡很美,我寫了游記。於是跑到她的博客上一口氣讀完了她的游記,就下了決心:去。

復旦畢業的高材生Julia寫文章是有一定功底的,當年她的唯一一篇發在攜程網上的珠峰游記就獲得過當月最佳。總有點偏見地認為學理工的人寫文章比學純文科的人更有感染力。而有文字功底的人寫出來的東西往往是具備一定煽動力的。但是Julia的隨筆感動我的是字裡行間滲透的真情的溫暖和人性的光芒。所以我想聽信Julia妹妹是不會後悔的。

(三)

於是在網上搜索地圖與功略,再試圖用三天的時間找人結伴包車、希望7月17日周末能出發,未果;再用三天的時間繼續試圖找人結伴,仍然未果。

有點慨嘆攜程也和我一樣,有點老了、力不從心。稍稍用心對在結伴同游裡發帖子的人做點網絡背景調查就發現,大部分人不是真正要找伴的旅友,而是旅行社的試圖拉驢子入伙。

無奈,鑒於時間緊迫就在網上找旅行社報名、並通過網絡銀行交了預付款。十年前第一次跟團出游後,曾經下決心再不做鴨子被人趕。十年的獨旅好像也夠被我用作自稱老驢的資格,卻破天荒要再當一回鴨子,感慨良多。對於被旅行社描述為專為背包客設計的“無購物純玩團”心裡實在沒底,卻也只能冒險了。

事實的結果是,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司機兼導游,一路的感受和自己找人包車沒有什麼區別 - 對於這一點,沒有被趕過鴨子的人和習慣於被趕鴨子的人都可能是體會不到的,而我真的要由衷地感謝,感謝我的好運、我的好團和好司機。

不巧一切准備就緒後才聯系上同在北京的毛毛,一個誓死不當鴨子、找不到人結伴包車寧可不走的純驢,於是也曾抱著寧可放棄200元預付款也和她再湊兩個人拼團的決心繼續尋覓並和她保持熱線溝通,卻終究沒能如願。原來三三兩兩和她聯絡過的人包括我,最終淪落為鴨子的原因,說白了就是因為缺乏像她那樣誓死不當鴨子的純驢精神。

飛機票是在攜程訂的。八年的習慣了。人生沒有幾個八年。八年的時間是足以讓人與網絡產生感情的。

2010年7月23日周五晚19點45分,原定19點起飛的CA4110載我飛離北京,22點10分將我安全放落成都。旅行社安排接機的司機以熱情的笑臉和殷勤的服務喂了我一顆小小的定心丸。

到了酒店,負責簽合同收款的旅行社接待人員也以稍顯啰嗦的認真答疑喂我服下了另一顆小小的定心丸。兩顆定心丸下肚,安然入睡。

(四)

大約三年沒有寫游記了。心愛的姐夫逝世之後,我們的家發生了太多變化。姐姐和姐夫唯一的兒子、如我親子般的小外甥,考入北京化工大學已經滿兩年,再開學就要升入大學三年級了。而我只身從大連來到北京也已經兩年多了。

除非親身經歷過,沒有誰能理解父愛在十七歲的年齡裡戛然而止時的感受,也沒有什麼能取代成長的歷程裡父愛的引導與影響。只是希望我深深的愛與同在北京卻很稀疏的陪伴能夠更多地給小外甥以陽光,並通過我有限的人生經驗的分享幫助他形成健康而明朗的心態。希望姐夫的在天之靈能夠認可我這兩年來對小外甥的愛、關懷,以及試圖以對等的身份去理解而非以長輩的去灌輸什麼、一直想成為他的soul friend的不懈努力。

也希望姐夫能夠認可我對他在北京的大姐的經常拜訪與問候。姐夫家和我家同姓崔,姐夫的大姐當然也就姓崔,偶爾別人問起就回答說我們是親戚,不明底細的人就以為我和姐夫的大姐是有血緣的同姓親戚。實際上我們沒有任何血緣,卻曾經在長達十九年的時間裡分享過比有血緣還親的親情。親到所有家庭成員都情同手足的兩親家之親緣,豈能夠就隨著姐夫的母親與姐夫的離去而一刀兩斷。盡管見面的時候往往只是傷感的共鳴,卻希望姐夫能夠理解我希望以對他留在世上的家人的關懷而或多或少彌補他的缺失的一份良苦用心和徒勞努力。因為我知道,他是多麼多麼愛家裡的每一個人,無論是他自己的家人還是包括我在內的他妻子家人。

兩年多在北京的日子,或遠或近的游走其實從沒有間斷過。之所以沒有寫游記,一半是懶、另一半是忙或是借口忙。去年從甘南回來就一直想寫一寫一個人的甘南,卻至今沒有動筆。

而今天,當我席地坐在胡同路邊的一個石階上、在沒有電腦的情況下就著打印的行程表背面飛筆疾書時,我明白了,有時候再忙再懶,游記也是由不得你不寫的。

當思念在心頭泛濫成災的時候,除了傾訴,還有什麼可做的嗎?

(五)

歸去來兮,心田將蕪。

被抽走了靈魂的我,此刻在北京的辦公室裡對著窗外烏蒙蒙的天空茫然失措著。

老板和培訓講師問我休假去了哪裡,我說去了川西南的稻城亞丁。

他們又問我那是什麼樣的地方,我說那裡是藏地的一部分,到現在生活在那裡的都幾乎全是藏人。

他們就問我,那你和去年去了同一個地方嗎?去年你休假回來不是也說你去的地方是Tibet的一部分嗎?我說,去年去的是甘肅省的甘南藏族自治區,今年去的是四川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區,不是一個地方,不過都是藏地。

他們又問我,為什麼總是去藏地?

我一時無語,只是說,因為喜歡去。

好不容易捱到午休的時間,可以放心地去追撒落在藏地的靈魂,對著電腦無聲地傾訴。

心想,該不會把稻城亞丁的游記也像寫西藏一樣,寫兩年多還寫不完吧?

不知道。但願不會。只知道,對那裡的思念會像對西藏一樣,刻骨而銘心。

也知道,今後要是有人問我,稻城亞丁怎麼樣、值不值得一去,我會像Julia妹妹一樣肯定地回答說:去吧!去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春夏秋冬任意季節,去了不會後悔的地方,就是藏地。

2010年7月30日周五下午13:50 – 15:50起筆於瀘定橋畔;7月30日夜 – 7月31日凌晨草於丹巴雪域賓館;8月3日修補於北京


精選遊記: 稻城-亞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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