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譚：我從北歐大地匆匆穿過
０.這行程暴殄天物
7月22到8月2日盛夏，我與澄兄跟團從北歐大地匆匆橫過：至芬蘭的赫爾辛基登陸後，過海而瑞典的斯德哥爾摩；經過瑞典中部的城市卡爾斯塔德到挪威的奧斯陸。隨後在挪威森林中盤桓，看峽灣和冰川；出挪威而後再到瑞典的哥德堡，由瑞典過海峽至丹麥的哥本哈根。離開哥本哈根後飛往赫爾辛基，自赫爾辛基出境離申根國家飛返，掠過廣袤的西伯利亞後回到祖國。之所以說是“匆匆橫過”，是因為這段路程不是12天能走完的，即使僅僅趕路。北歐很大，風物很美，驚人地美著，這樣粗暴地穿來穿去的行程，可以以暴殄天物形容，可以以無知和虛妄自省。沿途感觸甚多，只能記些小事以作博客談資。《日月譚的BLOG》這就說“橫穿北歐印像（１）巴士先生和導姐”。（題圖：瑞典小城卡爾斯塔德，晚上9點31分）
１.地陪導姐小李
初到芬蘭，前來接機的地陪是位中國的男士，長得什麼模樣完全忘記，只記得隔日匆匆帶我們看看芬蘭首都的大概後便去了琥珀水晶商店，最後連個告別話也沒有便消失在渡海的維京輪碼頭間。這赫爾辛基、這維京輪有得一說，按下不表，此回先說下了郵輪到了斯德哥爾摩，見到的地陪導姐李雯。（右圖：挪威金沙維克地區小鎮的早晨）
李導長著一張大氣的臉，曬得黑如中亞一帶人，一口氣能吃4份披薩餅堪稱豪邁。性格也樂呵呵地，有聽喊她一聲：“美女！”她朗聲即答：“誒！帥哥！”不管是老人或是小孩，一概將“帥哥”的帽子隨便免費發放。她發聲低沉，所以一路廢話連篇也不累。李導是福建人，一口將“飛機”念成“灰機”的普通話，“灰機在天上灰來灰去”的那種讀音，每句話必有一兩處。難得說得出彩的是“京”和“行”倆字，帶著鼻音很京腔京調的。
據李導自報家門，是中國大陸去的經濟學研究生。她自小家境貧困讀書成績也差，因受班主任歧視而奮發圖強，讀書讀到了漂洋過海作留學生地步，而且留著留著就留在那裡嫁人生子買別墅置游艇了。“我家游艇不大，也就是可以躺七八個人的大小。”李導後來將妹妹也帶到了瑞典，每人每年往家中寄10萬元，讓父母休養生息。（左圖：左側為李導、司機，右側為李導的先生和女兒）
李導的衷告我本來想不告訴各位而留給我家外孫米倉的：“瑞典是留學和置產的天堂！”李導所嫁為瑞典肌肉男，生有一子一女。我們的團途徑哥德堡邊的小城延雪平時，她先生帶倆孩子驅車400公裡趕來團聚過一次，我便得以與她全家聊天和合影。次日天明，她家人猶在睡夢中，我們又向哥本哈根進發。
２.司機“思想者”
從斯德哥爾摩起，除了李導，再一個服務生便是後來全程的大巴司機。這司機長得真帥，有點像當今法國總統先生，但是個子高出一頭了。司機先生脾氣超隨和，但是不會中文，除了每天早晚的問候和道謝外，我便很少與之搭腔，所以迄今說不出他的名頭來。後來知道，他說得一口流利的標准英語，我更加不輕易與之說話以免露怯。何況經常“只能停車五分鐘”地讓我們看景物，甚至“左邊是皇宮”、“右邊是湖區”地掠過景點，自然更令人生氣。
那司機引起我的注意，是在參觀奧斯陸郊外的著名跳台滑雪場路上。當其時，一天密雨，通往雪道的山路因為施工而斷頭。司機在掉頭轉向時將超長的車身插進了地上。無奈，半車女士退避三舍旁觀後，留下半車男士合力解難。看到無法解決難題後，全體隨導游去國務委員吳儀下榻過的賓館避雨。後來流傳一個冷笑話是：旁觀女士走開是怕車身翻滾後被壓著了，讓存世的男士有房產有存折地快活。可為一噱。（上右圖：事故現場和搶險車，站立者為外國雷鋒。照片後面可見那舉世聞名的跳台）
我與澄兄現場留下陪伴司機先生，澄兄可是巴巴地想去看那跳台的；雨中還站著團友小王和小美兩位女士幫著鼓勵，無濟於事地做些挖土撐千斤頂什麼的事。此時，現場還出現了一位壯碩的自告奮勇的小車司機，他那小車因為我們堵路而受阻。猛男小車司機撇下車中一家人，義務站在雨中相助了近２小時，不帶半點回報。我們看得感動，名其為“外國雷鋒”。司機先生幾次試著發動後失敗，非常自責和無奈，拿手猛地擊額並且將手臂靠著方向盤優雅地作焦慮狀，我們當即給他一個綽號“思想者”。小美英語很棒，上前說些“再努力一把就會成功的”鼓勵語，司機依然很米開朗琪羅地擺著姿勢。（上右圖：奧斯陸維格蘭雕塑公園一景）
３.牢夠哥們兒的
這次事故的最後解決還是靠思想者用電話招來了救援車。救援的搶險車來時，我真希望我家外孫米倉在場看閑眼。那車生猛，每個關節都有特殊功能！我還瞎起勁地上前給搶險車老哥提解救建議。澄兄說，那搶險車司機撇撇嘴請我免開尊口，呵呵，隨即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問題。此刻，我們能做的事情是報以歡呼和揮手之類，小美與外國雷鋒合影時說：“你是我的英雄”等等，連我也聽懂了，不知那外國雷鋒聽了是否後來會暈眩到撞車喔？
自此以後，我們便與思想者成了熟人，難得因為如廁等上車遲到他也報以微笑，牢夠哥們兒的。車到延雪平後，司機連夜開車去20公裡外，“去看媽媽，84歲”，他撅著嘴說此段話那一刻，我覺得他有種小孩般的得意，蠻感動。據李導說，思想者感慨：“與這個團隊告別時，他不知是否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而不落淚。”靈吧？
盡管李導喜歡介紹在瑞典生計的優勢：全民免費的福利外，月薪３萬（與人民幣基本等值）屬於窮人，還不如在家生孩子拿獎勵津貼呢，月薪６萬起板到百萬交稅的方案如何如何等，但是，旁觀者我看來，李導做得蠻辛苦的。不說別的，陪著各色人等購物墊錢結算訂房等等，用三五種語言交替著喉嚨都啞了！而她對前景描述與憧憬的多話，又在現實中無法兌現而招來頗多不測和批評。（上右圖：卡爾斯塔德湖區風光）
而思想者大哥，據說曾經應太太求不得離家謀生而在家窩著務農，兩人由此在漫漫冬夜中生育了6個兒子，得津貼若干若干，家中草垛無數，賣掉一個就可以有3000元等。但是，我看他途中曾經推銷２歐元１張３歐元２張的明信片，以及６歐元一罐啤酒，想來大錢也是靠辛苦聚攏的。小王老師當即同情得想解囊買啤酒喝，為我勸住，但是心也真情。
4.從此相忘於江湖
車出哥本哈根去機場前，思想者自願再陪我們去看一次瑞典到丹麥厄勒海峽大橋（Oresunds Bridge），雖然只是遠眺，卻也一番周折。此橋為一度的世界之最，是我此回夢想的親歷之地，結果卻因為改乘渡船而未果。終於要在機場告別了，思想者接過話筒用低沉的職業牛津英語與大家話別，真的是淚水也要下來了。我與李導和思想者一一擁抱告別，我知道此生無可能再見，便不假惺惺地留下名片了。
此後，我們登機向東飛往赫爾辛基，轉而飛往遙遠的東方；他們倆將開著空車渡海北返回到瑞典，最終回到斯德哥爾摩。他倆還會有流水般的新的團隊來去，還會與新的“帥哥”“美女”穿梭往來。大家插肩而過並且從此相忘於江湖。
但是，我會記得兩位在北歐大地上掠過時曾經遇到的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