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游頂果山

作者: yd1707

導讀自從9月12日電話線被大風灣的炸山拓路工程炸斷後,對外聯系全部中斷,便開始埋頭看資料,看了幾天,不覺有些煩悶,正好這天我們的好朋友、丹巴奇人——曾國華來看我。他剛修完他家的房頂,打算過幾天上一個位於東谷叫“頂鍋山”的山上走走,哪裡有個寺廟,這些天正在念大經,邀我一同前往,這正中我的下懷,於是當即約定20日下午出發。 上山之前,自然要先做些 ...

自從9月12日電話線被大風灣的炸山拓路工程炸斷後,對外聯系全部中斷,便開始埋頭看資料,看了幾天,不覺有些煩悶,正好這天我們的好朋友、丹巴奇人——曾國華來看我。他剛修完他家的房頂,打算過幾天上一個位於東谷叫“頂鍋山”的山上走走,哪裡有個寺廟,這些天正在念大經,邀我一同前往,這正中我的下懷,於是當即約定20日下午出發。

上山之前,自然要先做些功課。首先把東谷一帶的地圖放大打印了一份,但上面並沒有“頂鍋山”這個地方,再詢問曾國華,才知道在東馬村附近。又查縣志關於寺廟的章節,只在寺廟一覽表中看到此廟系苯教寺院,建於1841年,現有喇嘛12人,1987年開放,其他的一概不知。

20日下午,老李開車把我和曾國華送到離丹巴縣城40公裡東馬村。由於現在日子還早,東谷還是一片青綠,加上天氣又熱,一點秋的感覺都沒有,一路上只見到大量干死的玉米地,但我還是對我們的目的地充滿信心,因為我相信老曾的眼光,也知道通常山上都是別有一番洞天的。八丹路的柏油一基本鋪完,雖然路上還有很多工程,但都對行車已沒有影響了,40公裡的路一個小時就到了。照此速度計算,兩小時到八美完全沒有問題。

一到東馬村橋頭,正見到一個50歲左右的大娘從橋那邊走過來,她一見到老曾便喊道:“姑爺,你怎麼來啦。”說著立馬搶過他的背包,把我們帶到了她家。原來這一帶都是老曾夫人家的親戚,所以我們來這一應吃住都不用愁。丹巴得百姓人家都很熱情好客,何況老曾和他們還是親戚,一進屋就送上糖果,緊接著就去煮茶,我也趁機參觀裡這房子,雖然很簡陋,但非常大。大娘一邊煮茶,一邊告訴我,他們這一帶人家都很窮,沒有什麼好東西來招待我。我對這些當然不會在意,只是不斷地贊揚他們能在經濟如此艱苦的情況下起這麼大的房子,在廣州,一兩千萬的別墅也沒有這麼多房間。大娘說修這棟房子全靠全村上下的幫助,除了石匠是花錢請的以外,其他人工一分錢也沒有花。正說這,茶煮好了,接著大娘又要為我們做飯,在我們一再推辭下,又為我們烤了很多土豆,把我倆都喂的飽飽的才放我們走。

上山有兩條路,一條是大路,好走,但比較遠;另一條是小路,基本上是沿著陡峭的山壁往上爬,也就是可以“直”上山頂。我們兩個大男人,當然是走比較難走的路,於是我們直奔這條小路。出了村子,過一個獨木橋就到了山腳下,看看海拔表,顯示2720米。二話沒說,沿著陡峭的山路往上爬。老曾雖然年紀比我大20多歲,但在山裡跑慣了,背著幾十斤重的背包照樣健步如飛,我一開始還能緊跟其後,但走不到20分鐘兩條小腿就發軟,胃開始疼,只好向老曾申請休息。我和老曾不是第一次一起出來玩了,他很清楚我剛吃飽東西後是不能劇烈運動的,他老是以此笑話我,說他們山裡人和我正好相反,干活前一定要吃的飽飽的,否則就沒力氣。不管他怎麼說我,我吃飽了還是照樣走不動,在丹巴呆了幾個月,一點改進都沒有。好在四周的風光都很漂亮,休息時間完全可以用於專心欣賞這美景,但我還是沒有動我的相機,我知道,山上有更好的風光在等著我。

過了半山後,路沒那麼陡了,我的氣也緩過來的,一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山頂,這裡的海拔是3120米,與山腳正好差400米,還不算太慢。山頂是一片很大的草坪,四周種滿了松樹和白樺樹,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和關外的感覺沒什麼兩樣。僅僅是這400米的高差,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山下還是典型的河谷風光,山頂卻是完完全全的高山草甸,變化如此之大,即便是在到達山頂前10米還看不出來。這是再也忍不住要拍照了,立好三角架,拖下背囊,才發現背後已經濕透了,我在爬墨爾多山時也沒有出這麼多汗,可見今天的天氣真是夠熱的。眼前的景色證明我留的每一滴汗都是超值的,天是我最喜歡的大片的藍天加上幾朵白雲;地上是略微枯黃的大草甸,有幾只牛羊在很休閑地休息著,牧羊犬攆著野兔四處奔跑;稍微遠的地方是大片的森林,四周圍都是高山,置身草甸中間,仿佛身處在一個大盆地中。

寺廟就在大草甸的一角,從屋頂的造型一看就知道這是個苯教的寺廟——白牆、灰瓦頂和“卍”字符。廟不大,大概只能容納20多人同時念經,是個很平常的“村級”寺廟。但奇的是在院子外面,一個是和廟子面積幾乎相等的塔林,一共有好幾十座白塔,有幾個是三個塔相連成一體的;另一個是廟旁的一顆巨大的核桃樹,能在此海拔3000多米的地方見到核桃樹一是奇事,單憑它那巨大無不的樹身又是另一奇跡。結果就這草地、寺廟、塔林和核桃樹就謀殺了我不知多少膠卷。

隨著太陽西沉,黃金般的光線漸漸變成紅色,再變成灰黑,我倆才進入寺廟內。這是喇嘛們已完成了今天的功課,正在院內休息,穿著黃袍的活佛一見到我們便馬上迎了上來,和我們打招呼,原來他和老曾有過一面之緣,所以顯得格外情切。活佛長得也是典型的高原和尚的外表,黑裡透紅的圓臉、短發,年紀大概30多歲,膀闊腰圓的身材和黃色的僧袍顯示出他的身份。和很多身份高的人一樣,活佛一張嘴就顯得很隨和,我原還想跟他行僧禮,他卻伸手來與我握手,令我多少有點意外。寒暄幾句後,活佛把我們讓進屋裡,又安排手下的一個喇嘛為我們煮面塊吃。

由於老曾在丹巴也是有一定分量的人物,我完全是沾他的光,感到自己的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許多,在此得到很高的待遇,活佛一直陪我倆聊到很晚,寺裡的四個(全部)喇嘛都在一旁陪著,而扎巴們向活佛請晚安時也同時必須向我倆請晚安。

經過一夜的閑聊,才知道這個小小的寺廟原來並不簡單,活佛本人也是一個學識淵博、極有本事的人。

活佛法名叫“丹比降參”,是本寺的第39代活佛,在阿壩縣出家,為人勤奮好學,當年在阿壩州××寺時佛法知識位列全寺1200多名僧眾的第2名。1988年來到本寺,當時這裡還是一片廢墟,活佛發動群眾,親自參加勞動,從山下背石料,采木材,一手一腳建起了現在的寺廟。活佛為人極為正派,從不向當地老百姓要任何東西,寺院生活和建設所需的物資全部由寺內解決,為此他自己種地,自己在宗教管理部門奔波。對於外界的捐贈和寺內的開支,活佛都做到賬目清晰、合理。活佛前後共收了20多人出家,培養出了4名喇嘛,分別擔任寺裡的方丈、主持、堪布等職務,現在寺裡有4名喇嘛、十幾個扎巴,還有幾個雲游來的喇嘛,香火也日漸旺起來了。而活佛本人並沒有閑著,開始著手研究和整理本寺的歷史資料,先後整理出了前38代活佛生平經歷、寺廟的由來,繪出了寺四周環境的平面圖。另外,活佛還明智地提出要以旅游開發帶動當地的經濟和寺廟的香火,寫了一份風景區介紹。在活佛知道我是如何搞旅游宣傳的之後,馬上拿出上述資料,如數家珍地一一向我介紹,並且允許我拍寺院內的任何東西,包括他們念大經的全過程。我的自信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在活佛面前,我不再需要為我淺薄的苯教知識而自卑,我與活佛的共同語言不僅僅局限於宗教問題上,我們還可以談旅游、談歷史、談自然現像、甚至談現代科技。

當活佛給我介紹本寺的來歷後,令我更覺得神奇。原來縣志裡的那一丁點少的可憐的資料完全是錯誤的,此山的正式漢名應該是“頂果山”,“果”與“鍋”同音,來歷與紅軍有關。這座“擁忠彭措鈴寺”已有2800年歷史,也就是說,早在墨爾多神山還未被人類所識之前本寺就已存在。第一代活佛根嘎生給在朝拜完摩爾多山後返回時發現了這塊風水寶地和這個寺廟,把本寺從廢墟中恢復起來,從此擁忠彭措鈴寺有了活佛。令丹比降參活佛最佩服一件事就是第一代活佛能發現這個地方,據他多年來的觀察和研究,頂果山大草坪就像一個大手掌,手心就是寺前的水池,而寺廟就在手根部,五個手指指像南方。整個大草坪給八座神山包圍著,其中正西方的擁藍神山上有天然的“擁忠(卍)”符號。晚上坐在大草坪中間看天空,天空呈八角形,就像坐在一個巨大的蓮花座裡一樣。從更大的範圍看,頂果山就像一個龍頭,整條山脈是龍身,而龍尾一直擺到康定。從另一個方向看,整個墨爾多山脈也像一條龍,頂果山是龍角,“角”與“果”又是同音。我知道每一個宗教建築的選址都十分講究,但沒想到這小小的頂果山竟有這麼多神氣的地方,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對這裡已有自然地形的宗教詮釋的話,寺旁的那棵核桃樹完全是前代活佛留下的奇跡。原來這顆樹是第16代活佛圓寂火化後留下的舍利子上長出來的,這棵核桃樹不但能在這海拔高度生存下來,而且年年碩果累累,核桃仁呈紅色,吃了能治多種疾病,秋天葉子上還會出現各種花紋。

在寺院兩千多年的歷史中,基本上都是默默無聞的,其中最受世人關注過的一次是第32代活佛曾經進見過清朝皇帝(應該是康熙),得到大清皇帝所賜的龍袍和“光明正大”匾。後來乾隆皇帝平定大小金川後,曾強令大小金川流域一帶的所有苯教寺院改宗黃教,擁忠彭措鈴寺就憑當年的得到這兩件御賜物品而幸免。但可惜的是“光明正大”匾在文革期間被毀,而龍袍在1987年(也就是丹比降參活佛來到本寺前一年)被當地村民以200元的價錢賣給裡一個尼泊爾人,為此丹比降參活佛沒少費工夫去追查。

另一件令丹比降參活佛覺得很光榮的事情就是1935年紅軍長征經過此地,當時的第38代活佛擁忠降參算了一卦,卦像顯示應該支持紅軍,於是活佛帶領東馬一帶的百姓幫助紅軍,還主張他的弟子和百姓參加紅軍,因此紅軍在此打了不少勝仗,頂果山的“果”字就是勝利戰果的意思。現在頂果山上還完好地保存著許多當年的紅軍戰堡,丹比降參活佛在這些戰堡內收集到大量子彈殼和手榴彈。

活佛的作息時間很有規律,雖然我們三人都談得很投契,快到11點時還是終止了今晚的談話,安排我們在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完全亮就被一通鼓聲喚醒,看看表,七點,還想賴床,但鼓聲居然長達半個小時。無奈,只能起來。再看看天,陰天,四周的山都被雲霧包圍著,看來今天拍擁藍神山上的擁忠是沒有機會了。於是起來在院子裡閑逛,鼓聲停後,看著兩個小扎巴爬到廟子的屋頂,吹一陣海螺,又喊一輪“口號”,說什麼內容我當然聽不懂。就這樣又折騰了半個小時,全寺所有僧眾終於開始今天的念大經的功課。

有了昨晚活佛給的“金牌”,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寺內拍照,那麼今早的主題當然是念經的場面。大殿內活佛正帶領著各僧眾念經,在這裡等級是十分森嚴的,活佛當然做在正中,地下中間兩行排頭是大喇嘛,下面是扎巴,外面一行才是雲游來的喇嘛,在大殿內一起念經的還有一些虔誠的藏民,他們只能躲在一角。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我這個天外來客都有不同程度的好奇,尤其是那幾個小扎巴,更是一面口中念念有辭,一面不時轉過頭來看我,只有活佛和幾個喇嘛還把持得住,寺內的光線又比較暗,所以拍了十幾張都拍不到一張滿意的場面,因此只能把鏡頭集中到活佛和喇嘛們上。他們念一會經,一會又敲鑼打鼓,如此不斷反復。

這個大殿雖然很小,但一樣五髒俱全,佛龕中各種佛像都有,還有一個非常華麗的靈塔,內供第二十二世曼日活佛索藍龍珠的舍粒子。在活佛寶座的正上方還有一幅毛主席像,在藏區這種現像還不多,盡管在藏民的心目中毛主席的地位不亞於宗咯巴。

終於到了中間休息的時候,活佛也像放了假一樣,迫不及待地帶我們去逛外面的大草坪。雖然我們昨天下午已經在這裡拍了不少片子,但在活佛的介紹後,我的鏡頭中就有了明確的主題,例如大草坪的地勢、每一個塔子的來歷、還有紅軍戰鬥過的遺址等等,甚至喇嘛的閉關之處,全都無一遺漏。這也許是第一個游客的固有優勢,假如有朝一日,頂果山游客如雲,那時要見活佛一面都難,更不用說讓活佛做導游。

今天最可惜的是南邊的天一直開不了,在大草坪上轉了一大圈都始終無法拍擁藍神山上的天然擁忠“卍”符號,不過既然我已跟活佛交上了朋友,日後必然會經常來這裡的,所以也就無所謂了,要不下次來除了跟活佛聊聊天,就無它事可做了。

回到寺內,活佛有把他以前從紅軍戰堡中收集到的彈藥拿出來給我們看,多數是步槍子彈殼,還有幾個沒有爆炸過的菠蘿彈。活佛拿起其中一個子彈殼給我看,告訴我上面還有反向的擁忠符號,我接過一看,馬上就認得這其實是納粹德國制造的子彈,反向的擁忠符號其實是納粹黨徽。活佛知道後跟是興奮不已,又挑出一個上面印有“1951”年份的子彈殼遞給我,不用問,50年代使得剿匪戰中也一定用過這些戰堡,雖然我無法考證躲在戰堡中使用這些子彈的是解放軍還是國民黨的部隊,甚至有可能是一些小土匪,但從史料上我知道50年代初在這一帶沒少打仗。

我用數碼相機把這些東西和活佛整理的資料都拍了下來,做資料存檔。丹巴有很厚重的歷史和文化,但就是因為缺乏人來研究和整理,文字和實物資料也十分貧乏,如果都整理出來,中國的建築、民居、民俗、文化等方面的歷史才能得以完善。少了丹巴,這些歷史都是不完整的,至少是不夠精彩的。我自知我沒有這個實力,只能當當小跑腿的,要是我微弱的聲音能引起相關專家的注意,我就心滿意足了。

午飯後,下起了蒙蒙細雨,但上山來朝聖的老百姓們興致不減,在活佛的組織下,跳起了他們特有的鍋莊,這也是我在丹巴和甘孜州其它地方都沒有見過的,曲調和舞步都很簡單,可是無論舞者還是觀眾都沉浸在歡樂之中。

特別提示:

頂果山位於丹巴至八美的八丹路中間,屬東谷鄉東馬村,八丹路東谷一段風景異常美麗,其中包括如詩如畫的井備村,胡耀邦所題字的“東谷天然盆景”,奇特的紅石灘,不收錢的天然溫泉等。頂果山就在東谷天然盆景與紅石灘之間。

交通:丹巴縣城每天下午都有班車開往頂果山所屬的東馬村,車程約40公裡。

住宿:頂果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旅游者前往,因而山上也沒有接待設施,但擁忠彭措鈴寺的喇嘛和當地的村民都很熱情,可以在他們那借宿。另外,頂果山大草坪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露營地。

宗教習俗:頂果山擁忠彭措鈴寺屬苯教,所以無論轉寺、轉塔還是轉大草坪都要逆時針轉。

節日:擁忠彭措鈴寺的節日還是比較多的,每當這些節日是,附近的村民都會趕來參加,場面十分熱鬧。

時間(農歷)

內容

正月初五

紀念甲娃連咪晴波誕生

正月十三

益措

四月十三

吃觀音齋

五月十五

活佛節

八月初一(歷時四十九天)

念大聖經

十月卅日

紀念苯教主師圓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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