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碧水的村落

作者: naer1221

導讀一方碧水的村落湘西,一葉輕舟飄蕩在平靜的水面上。 船家笑說,這條河,千回百轉之下,總是在人們以為到了盡頭的時候,又柳暗花明地通暢起來。怎麼就叫“猛洞河”呢?它的水是非常平靜的啊?後來才知道,我所經過的那一段叫平湖,真正的凶猛的河灘其實還在後頭。 清晨的濃霧在無聲地飛舞。船停下來,王村就忽然出現在面前。離遠看見的還以為是一座山,或一個� ...

一方碧水的村落湘西,一葉輕舟飄蕩在平靜的水面上。

船家笑說,這條河,千回百轉之下,總是在人們以為到了盡頭的時候,又柳暗花明地通暢起來。怎麼就叫“猛洞河”呢?它的水是非常平靜的啊?後來才知道,我所經過的那一段叫平湖,真正的凶猛的河灘其實還在後頭。

清晨的濃霧在無聲地飛舞。船停下來,王村就忽然出現在面前。離遠看見的還以為是一座山,或一個小島,還沒來得及看清這朦朧中的模樣,它就已經站在眼前了,仿佛忽然從水裡冒出來。剛下船,腳步還沒穩住,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石階就蜿蜒地立在幾尺見方的渡船碼頭中間。深陷於白色裡,卻一眼看見碼頭上擺了五張小木桌,一個土家族女人在賣米豆腐。

很難想像這樣冷清的小碼頭居然有千年繁華的歷史,土司王的祭祀典禮曾在這兒舉行,沈從文的客船曾在這兒停泊。先要一碗豆腐吧。只見女人利索地往碗裡擱著各種調料,又抬頭問我:“要不要辣子?”。一分鐘後,一碗熱氣騰騰的米豆腐就捧在了我手裡,白嫩嫩的小豆腐條頑皮地擁擠在紅彤彤的辣油裡面,入口即化,滑軟不膩,好美味!

尋千年

得知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村落,原來是秦漢時土王的王都,古稱酉陽,五代十國時稱溪州。史書記載“位酉水北面,是酉水的重要碼頭,通川黔、達鄂瀘,舟楫之便,得天獨厚”。

踏上古街光滑的青石板,似乎踩在被悠長歲月遺落的碎片上面。不知不覺走到掛有“土家觀瀑吊腳樓”牌匾的民俗博物館前,從手搖腳踏的棉花機、閹豬鳴號的羊角到世代相傳的雕花牙床,近百件散發著鄉土氣息的民間用具,展示著土家族古老豐富的歷史。看護人說,這是一位土家族年輕人爬山涉水收集來的,靜靜地訴說著這個小村古老的過去。這棟三層的小樓,一半落在河岸上,另一半卻是由水泥柱支撐著,水泥柱直插河底,任水流日日夜夜地衝刷,這小小的吊腳樓仍穩穩當當站在那裡,任憑時間的流逝。好聰明的土家人,巧借一爿水面,竟建起了如此妖嬈的住房。離開時,不經意一回首,看見門旁一對聯:“促膝樓內可談心,放眼欄外宜觀瀑”。

心領神會。於是想像在遙遠的古時,這裡曾是那樣的繁華,每年水美魚肥的時候,一定有很多土家人來拜會土王,然後帶上他們的美麗的意中人,乘一葉輕舟,悄悄地離開……

五裡長街

從碼頭開始綿亙而上的石階,那是一條長達五裡貫穿古鎮的青石板路,它沒有名字,於是人們就直接管它叫五裡長街。

拾級而上,果然像山路一般的陡峭。兩旁的青瓦木房粼次櫛比,順山勢而錯落有致。幾家織錦商店已經開門,說是商店,不如叫作坊更確切些,因為店裡的主要面積,都為織錦機所占領,色彩斑斕的挎包、壁掛、床上用品等都掛在牆上,游客不僅可以駐足欣賞姑娘們的手和梭子在織錦機上飛動的瀟灑,還可以慢慢觀賞陳列品的藝術特色。據說,當地的姑娘原來只給親人和情郎穿針引線,如今卻生產出異彩紛呈的土家織錦來賣給陌生人,從情感所系的“非賣品”到只有技巧表現的商品,這種生活方式和情感上的跨越,仿佛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幸好,織布的女孩,依然是那麼的純樸,眼睛也依舊是那樣的水靈。而且面對織錦機,是一臉專注的神情。

有趣的是,米豆腐沿街都是,每一家都掛出那個著名電影的劇照,以示自己的正宗。其實在電影拍攝之前,米豆腐就早已是這裡的特色,為什麼要依賴那一個虛構的故事呢?20年前,一部電影把“深居閨閣人末識”的這個小小村鎮,從地圖上尋找出來,放在世人面前,然後將影響這裡的多少代人,甚至深入到他們的骨髓。從那以後,曾經與世隔絕的寧靜被打破了,而這種深刻的影響,大概就是從一碗米豆腐開始。

一枝芙蓉

在五裡長街的盡頭,我和一棵裊裊婷婷的芙蓉不期而遇。它靜立在一個喧鬧的土坡上面,沒有人修葺,只是自顧自地生長著,和一群不知名的花草一起。它看上去是那麼的清秀和嬌弱,好像隨時會被人傷害似的,不知怎麼,心裡生出絲絲的憐愛。是因為它太美,卻沒有人懂得去欣賞嗎?看,淡粉的花,散落在稀疏的枝葉中間,鮮嫩、樸素,又分外的柔媚。

芙蓉,芙蓉仙子,芙蓉鎮……這個美麗的,世外桃源式的,虛幻的名字,真的應該屬於這裡嗎?說真的,以前從沒有注意過這種孤傲的植物,它是那樣的與世無爭,而且會跟隨光線,悄然變換著自己的容顏。但,它的那種隱藏於深處的華麗,似乎並不屬於這個寂靜的地方。有種感覺,仿佛這個小鎮從前並沒有過,它是被一群文人創作出來的,它生存在傷痕文學的那一段沉重的經歷中,而那些古老而簡單的出身,似乎已漸漸被人遺忘。

傍晚還剛剛來臨,長街上的小吃店就紛紛亮起昏暗的燈光。這些家庭式的小店,全都是當地人從自己家分出一塊地方來順帶做的。鮮甜的桂花魚,以及肥美的“天下第一螺”,和米豆腐一樣,成為那裡最難忘的美味。在村子裡一座貞節牌坊旁,又發現清心透涼的另一種美味——冰鎮土家自釀糯米酒。聰明能干的土家人,他們自給自足,自在悠閑地生活著,男人在外打漁,女人在家織布,世世代代,沉浸在自己的文化裡面。

宋代一位叫未央的詩人,曾在酒後題詞王村,“醉鄉果醉人”。能夠帶給他那樣痴迷的醉意的,那才是真正的王村吧?

相比之下,更喜歡這個地道而不施粉黛的名字——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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