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 讓生命在廣袤的曠野上自由馳騁--兼答為什麼不喜歡西藏
在西藏的時候以及回來後, 常有人問, 怎麼樣, 西藏好嗎, 我總是回答, 感覺不好, 和想像中的不一樣. 又問, 想像是怎麼樣的? 回答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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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不喜歡西藏. 直到到了新疆, 才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很簡單, 就是對自由生命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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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是一片宗教的土地, 是神與佛的天國. 神是萬物之主. 人的一切都屬於神靈, 從肉體到精神. 無論你到哪裡, 到處是林立的寺廟, 神聖而莊嚴. 濃重的色彩, 或褐紅, 或明黃, 強烈地宣示著宗教的存在. 山是神山, 湖是聖湖, 五彩經幡瑪尼石瑪尼堆, 無不蘊涵著宗教的神秘色彩與束縛力量. 正因如此, 人們無法擁有自己的精神和意志. 所以才有千千萬萬的人對達賴班禪活佛們的頂禮膜拜, 才有虔誠的信徒們爭相讓那個十幾歲的娃娃摸摸腦袋的瘋狂. 看著大昭寺前匍伏的信徒, 青藏公路上一步三磕的朝聖者, 或寺廟裡面無表情的喇嘛, 面對這些虔誠的人們, 無法體會心中的滋味. 不知應為他們的超脫而慶幸, 還是為他們的愚昧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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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自由的思想, 便不會有自由的生命. 而生命沒有自由, 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所以在西藏, 哪怕面對如畫的美景, 也無法不感到無時不在的壓抑. 無論是在珠峰, 還是納木錯. 神秘的天葬台上死者家屬們麻木的表情, 我曾以為是面對死亡的坦然. 其實, 當人的靈魂已經被擺上祭壇, 面對一付空洞洞的軀體, 是超脫還是麻木, 又會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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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無法像小二那樣,在那種氛圍裡輕松地生活, 哪怕有自己心愛的女人的陪伴. 也無法像可愛的貓家長一樣灑脫, 把那裡當作自己的家. 家應該輕松而溫暖, 而不是陰冷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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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新疆, 我們卻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蒼茫戈壁, 浩瀚沙漠, 充滿生機的綠洲. 彪悍的哈薩克漢子, 能歌善舞美麗的維族姑娘. 地上悠閑的牛羊, 空中飄蕩的歌聲, 無處不昭示著生命的力度和廣度, 張揚著自由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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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魯木齊往北不遠北疆著名的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裡, 生長著矮矮的駱馱草和紅柳, 一叢叢, 一簇簇, 或枯黃, 或褐紅, 看起來毫不顯眼, 甚至有點卑微. 然而它們就是以無比的勇氣在如此惡劣的自然條件下默默生長著, 讓我們油生敬意. 還有有著三千年生命(生長千年不死, 死後千年不倒, 倒後千年不朽)的胡楊, 以自己的堅韌和頑強, 給蒼涼荒蕪的沙漠注入了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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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這片大漠的深處, 我曾有幸看到了瀕臨滅絕的野馬, 它們幾十匹一群, 身體挺拔黑亮, 鬃毛直立, 跑起來身弓似箭, 如風而過. 雖然它們現在還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溶入自然, 處於半放半養的狀態. 然而它們的野性與活力足以讓我們相信, 未來的某一天, 我們會看到成群的野馬在如畫的草原上無拘無束疾駛如飛的影子, 野馬大漠， 落日晚霞， 那該是怎樣的一幅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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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哈納斯的路上遇到哈薩克牧民轉場, 那場面又是何等壯觀. 上千只牛馬羊占聚了整個河谷, 俊馬奔騰, 羊咩牛叫, 卷起漫天沙塵, 彪悍的牧人們坐在馬上, 揮舞著牧鞭, 策馬馳騁. 壯觀的景色令人羨嘆. 不知怎麼, 我突然想起了成吉思汗. 當年他率領他的鐵騎轉戰歐亞大陸的時候, 金戈鐵馬, 旌旗獵獵, 氣吞萬裡, 場面是否會更為震撼? 馬上的那些哈薩克漢子, 他們的前輩是否就曾在這片土地上衝鋒陷陣, 搖旗吶喊? 想起SAILING和我關於戰爭的對話, 他對戰爭的憧憬我一直不敢苟同. 我說戰爭是殘酷的, 是對人類生命的踐踏. 然而面對此情此景, 我不禁想, 也許, 戰場也是英雄的搖籃, 是強者就不應懼怕戰爭. 當你成為一個戰士, 就應勇往直前, 馳騁疆場. 哪怕是在兩軍對壘的壯烈中死去, 不也是生命的一個絕好決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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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過：在極靜的清晨中聽到鳥叫使人不敢墮落. 在優美的哈納斯, 在這初秋每一個清涼的早晨, 你都會在歡快的鳥叫聲中讓陽光慢慢爬上你的臉龐. 放眼望去, 落雪的山峰傲然挺立, 在藍藍天空裡閃耀著銀白的光芒, 而身邊不遠處, 山坡上, 山腳下, 湖兩旁, 峰巒疊翠, 層林盡染. 挺拔的落葉松, 美麗的白樺林. 翠綠, 桔黃, 金黃, 褐紅, 清澈純淨的湖水在陽光下靜靜地流向額爾齊斯河，多情而纏綿. 六道彎裡的浮木長堤,以淳樸寬厚的胸懷, 默默地接納著一根根浮木, 給漂泊的靈魂造就出一個棲身的家園, 透射出人性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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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犁, 當我去拍伊犁河落日的時候, 不經然遇上幾對維族青年的婚禮. 又是一次歡快的感受. 正是黃昏, 低垂的暮色中, 伊犁橋上擠滿了參加婚禮的人群. 人們簇擁著瀟灑漂亮的新人, 合影留念, 表達著對新人的祝福. 歡快的風琴聲此起彼伏, 伊犁河水滿載著歡歌笑語在絢麗的落日下歡快的流淌. 我深深為他們的快樂所感染, 拿出相機照個不停. 幾個姑娘嘀咕幾句, 走到我面前, 略帶嗔意的說我照她們時未爭得她們的同意. 我忙不迭向她們道歉. 望著我一臉窘迫, 她們才說我得把像片寄給她們, 然後嘻笑著離去. 我恍然明白是被幾個姑娘小小地涮了一道. 天色漸晚, 人群漸漸散去. 回來的路上, 司機告訴我, 維族人熱情開朗, 婚禮自是熱鬧非凡. 橋上的這些只是開始. 入夜, 人們還要到不遠處的公元裡載歌載舞, 喝酒狂歡. 那時才是最熱鬧的時刻. 另早早離開的我後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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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忘記那布爾津附近醉人的金秋景像. 藍天白雲下, 群山環繞, 一條筆直平坦的馬路伸向遠方, 悄無聲息. 陽光慷慨地傾瀉在田野上, 大地一片暖黃, 遼闊而靜謐. 美麗的白樺, 金黃的白楊. 成群的牛羊在肥沃的土地上悠閑地吃著草, 和諧而古典. 天空沒有一絲風, 時間仿佛也停止了流動. 一車人完全沉浸在這醉人的景色之中, 沒有人講話, 只有下面傳來的車輪的沙沙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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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戈壁沙漠裡沉睡的古城, 歷盡千古興衰. 而今只剩下幾許殘垣斷壁, 不復往日的繁華與輝煌, 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教導我們平靜地面對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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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吐露番醉人的葡萄, 達板城的姑娘. 古老的坎兒井蘊涵的智慧, 大漠荒原, 冷月邊關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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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北疆. 它浩瀚縹緲, 又精確雅致. 它胸懷寬廣遼闊, 生命堅韌頑強. 情感細膩豐富多彩, 靈魂自由飄逸安祥. 一條條山川河流, 一次次日出日落. 草原上歡快的歌舞, 馬背上悠遠的歌. 沒有神秘的束縛和JU絆, 唯有人天合一的美麗與諧和. 在這裡, 你可以靜靜地躺在那裡仰望蒼穹, 在蒼茫的戈壁荒漠裡一任思維的河流姿意流淌. 也可以策馬馳騁, 在歡呼和跳躍中釋放生命的激情. 你可以拋去一切物欲, 忘卻塵世的喧囂, 在自然的懷抱裡自由的呼吸. 也可以將這裡的每一棵草木, 每一條河流熔入你的夢想與生命. 你可以體驗孤寂與蒼涼, 也可以感覺震撼和激動. 生命的色彩在廣袤的曠野上自由地飛揚著, 生命的清泉在無際的荒漠裡汩汩流動. 這是一片自由的沃土, 任你用自由的意志放飛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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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疆去吧, 讓生命在廣袤的曠野上自由馳騁
2002.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