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印像---住的故事

作者: 非尋

導讀我懷疑我是那間房間的第一個客人。雖然那時房間裡只有一張雙人床,但是房頂很高,房間又干淨,床單是那種嶄新的白。整個房間干淨利落,簡單寬敞,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3一晚的價錢也讓人心動。這裡和前晚在金邊Narin的那間Single Room真是有天壤之別了。窗外是大片的野地。草長得很高。蟬鳴蛙叫,透過紗窗縈繞在整個房間。 我在那裡住了七天,成了見證他們從籌備到 ...

我懷疑我是那間房間的第一個客人。雖然那時房間裡只有一張雙人床,但是房頂很高,房間又干淨,床單是那種嶄新的白。整個房間干淨利落,簡單寬敞,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3一晚的價錢也讓人心動。這裡和前晚在金邊Narin的那間Single Room真是有天壤之別了。窗外是大片的野地。草長得很高。蟬鳴蛙叫,透過紗窗縈繞在整個房間。

我在那裡住了七天,成了見證他們從籌備到開張的特殊客人。

第一天,門廊處半露天的餐廳還沒有修好。工人們正在忙著蓋上頂蓋。那天晚上陪著主人家的三弟練中文。他只學了一年的中文,後來沒了老師,便斷了。他很想繼續學,“以後,有很多中國人會來,就可以好好接待了”。會說的中國話並不是很多,但是發音卻滿標准。教他說中文,用英語;教我說高棉話,用中文。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有意思。

他說我如果在柬埔寨住下來,可以開班授徒,用英文教中文,生意肯定會很好。想起滿街的語言學校廣告,覺得是個不錯的建議。

那一晚睡得很好。夜涼,要蓋毯子。

第二天,5點15分,走出房門。李黑(主人家的二弟。接下來幾天我的motobike的司機)已經在門廊處等我了。天還是黑的。啟明星和一彎殘月一高一低的掛在天邊。

晚上在夜市上買了一斤桂圓,爬到屋頂上去看星星。四周沒有遮擋,開開闊闊的一直可以看到天邊。偶爾幾枝椰子樹在深藍中留下淡淡的剪影。星星密密的排在空中,明明暗暗的顯示著自己的位置。李黑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說著星座的名字。

微風徐徐,伴著各種鳴蟲的合唱。

李黑說桂圓核就直接扔到樓下的野地裡,說不定明年就會長出桂圓樹來。於是興致勃勃的選擇種樹的間距和方位。只是黑暗中不知道准頭如何。

和主人家建議把屋頂清理干淨,擺上幾盆花,放上幾張桌椅,又是一個大賣點了。連廣告詞都想好了:

“7點整,天台,不見不散。

--- 星星”

第三天,木質的窗簾架上終於掛上了窗簾,純色的麻布,只在四周縫上了暗紅色的花布邊。房間裡一下就漂亮了很多。

第四天,開張的前一天。每個人都在忙著。女人們涮鍋子,洗盤子,清掃地面。

很熱的一個下午。女人們坐在門廊處的床上,開始用棕葉做神壇的擺設。孩子們躺在床上睡著了;知了在樹上使勁的叫著;蒼蠅嗡嗡的飛來飛去。女人們邊忙活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高棉語不想泰語那麼軟,也沒有很多表示語氣的詞,聽著平穩卻柔和。我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她們偶爾抬頭看看我,咧嘴對我笑。總覺得高棉人的笑很有親和力,發自內心,毫不做作。

這一天,弄明白了高棉語的數數。1,2,3,4,5之外就是加法了。6便是5加1。16就是10加5 加1了。很有些像法語。

後來為柬埔寨人拍照的時候,很自然的就喊“牟皮貝”(一,二,三),賺到了不少燦爛的笑容。

第五天,開張大喜的日子。一早神壇就擺了起來,一個四方的小亭子,擺滿了蠟燭和棕葉做的飾物。神壇前鋪著席子,人們跪坐在上面聽老人念經。“Garden Village Guest House”的牌匾就放在神壇前面。老人念完經,開始為牌匾灑水,該是去災祈福,祝願生意興隆的意思。然後同樣的水便從大門口一直灑到房間。

人人都很高興,笑逐顏開。後院忙碌著添柴燒水做飯,好大的鍋子支在就地壘起的灶上。

大媽拉著我嘰嘰咕咕的一串急說,我聽的莫名其妙,只好在一旁傻笑。原來大媽是要我吃過早飯再走。雞湯熬的粥,很香。

中午又被大哥拉出去吃午飯。已經有客人來了。男人們坐在桌邊,女人們坐在床邊。菜式很簡單,雞肉,魚干和蔬菜。主人一再叮囑晚上7點鐘是正式的”party, with food and drink”, 叫我一定要到。

七點,已是人聲鼎沸。門廊加餐廳擺了3張長桌子還是不夠,又從外面搬了一套桌椅進來。

住客們也都被邀請了。於是香港的,澳大利亞的,中國的,柬埔寨的,坐在一起大吃大喝。客人當中不乏會說英語的,於是聊高棉文化,聊高棉風俗,聊紅色高棉。

空罐越來越多,臉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高,接著就變成了高棉歌曲大彙唱。那一夜不知道鬧到了幾點。第二天一早出門,滿地的狼藉還未清掃,記錄著前一夜的歡騰。

第六天,算是正式開張了,牌匾也掛上了。中午卻依然看到李黑拿著“popular”(是siem reap一家很有名guest house)的名頭去碼頭招徠客人,便問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房間裡的壁燈罩上了燈罩,典型的高棉式的砂器。一開燈,朦朦朧朧的光從花紋裡透出來,映在牆上,成了神秘的圖形。房間總算完成了她的蛻變。與主人建議,加上一張小幾就十分好了。

第七天,最後一天。搬了椅子爬上屋頂去看夕陽。陽光把這邊的雲染得血紅。草地,房屋,椰樹也似乎蒙上了淡淡的橙黃色。風吹過來有淡淡的青草味。坐在房頂上看著騎著自行車行在回家小路上的人們,看著家家冉冉的炊煙,看著最後一道紅霞漸漸隱去。幸福原來就那麼簡單。

知道我要走了,家裡的每個人都來與我道個別。即便是大媽,還是在那裡說了一大堆送別的話。我就只能“宋阿困”(Thank you very much)“宋阿困”地說個不停。家裡的小弟弟問我什麼時候再來,我笑著看著他說,“等你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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