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蓮葉何田田
喜愛熱鬧的人也許是不願來不丹吧。坐在返程的飛機上，我想。
不丹，這個被游客們譽為“最後的香格裡拉”的淨土，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然而，在這裡,我卻時常感到一種魔力，能讓我卸下包袱，忘掉紛紛擾擾，把心沉下來，再沉下來，然後，聽到美麗的天籟之聲，是誦經聲、是水聲、是佛像的神秘之聲。這裡的自然之境，也因此富有了無窮無盡的靈性。
還是同行的一位記者說得好：在不丹，我們眼睛上天堂、靈魂歸故鄉。
廷布 寂靜並美麗著
即使與中國西部的一個偏遠縣城相比，不丹首都廷布的寂寞也太過冰冷。
沒有卡拉OK，沒有麥當勞，也沒有星巴克。都市的繁華全部集中在一條主干道上，新建的商場、餐館、酒吧、網吧、時裝店雖隨處可見，但由於政府規定建築物的外觀必須保持傳統風格，因此任何店鋪在我眼裡都長得一樣。
不過，雖然迷路，交通倒不用擔心。路上車輛稀稀疏疏，就算遇見牛、羊，狗、甚至黑熊、野豬……也不算什麼，讓路就是了——要知道，在不丹語裡，根本沒有“堵車”這個詞。直到1962年全國第一條公路（從廷布到龐措林）通車前，汽油在不丹毫無用武之地。
但是，原生態風貌絕不是肮髒原始的同義語，我曾在行囊中裝滿了睡袋，但事實證明，它們純屬多余。我們居住的卓木拉日賓館不但韻味十足，還干淨得可以光著腳走來走去，與寺院或農家的唯一差別，只不過就是牆上有一段1米多寬的色帶塗成酒紅色。
當然，賓館裡和廷布其他地方一樣，幾乎沒有夜生活，但我可以做別的事——比如，放下城市裡慣有的匆忙步伐，而去慢慢品味陽光下搖弋的樹葉。
就在這裡我度過了在這個高原國度的第一個夜晚。半夢半醒之際，陽光慢慢地潑灑進來，在極具民族特色的壁畫裡，傳統的不丹花紋如蛇行般舞蹈起來，一群群的佛教人物則仿佛在美麗的蓮花從中喃喃低語。拉開窗簾，不遠處的樹上停滿了紅色的鳥兒，忽而不叫也不動，忽而扇著翅膀離開，幻化成一大片會飛的花。
不過，如果據此認為廷布是個“不知魏晉”的世外桃源，可就錯了。在位於城中心，據說是全世界最高的網吧中查找英文資料的，除了年輕人，還有老人和僧侶。小街上，身穿Kira的美麗少女開心地用手機和同伴邊走邊聊。買幾張郵票，前一個的圖案是古老的寺院，後一個就是唐老鴨的頭像。和身穿Gho、嚴肅地幾近僧侶的政府公務員談話時，他會突然停下，取出短波收音機，收聽NBA賽事的最新戰況。
在廷布，舊的一切揮之不去，但人們同時也不遺余力地在現代世界中找尋著自己的位置。藏在國服Gho（男裝）跟Kira（女裝）下的，是一顆顆澄淨的心靈，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傳統與進步，不僅沒有衝突，還合諧共舞。
虎穴寺：天堂人間比鄰而居
不丹人把他們的國家稱作“竺域”，意為“雷龍之國”。在向外部世界開放的同時，一直固守著尊崇大乘佛教的文化傳統，因此，多如繁星的寺院是不丹最大的特色，只要有人跡到達的地方，一定有廟宇和神靈崇拜，像Sintokha寺， Changangkha寺、Zagtopelri寺、Tango寺、Cheri Khamsung寺、Wangdue 寺……它們的名字和它們的特色，早已令我眼花繚亂。
但即使如此，虎穴寺，還是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像。
虎穴寺是不丹國內最神聖的地方之一，坐落在Paro山谷中落差800米的懸崖峭壁上，被譽為世界十大超級寺廟之一。相傳8世紀不丹的第二個活佛曾經騎著一只飛虎，降落此寺並在此修行。
在這個充滿神話和傳說的國度，歷史和傳奇早已融為一體，誰都無法回避它們，惟一的選擇就是相信。或許也只有美麗的傳說，才適合用來解釋眼前超現實的一切。
我們沿著鑿壁而建的陡峭石階，艱難地向山頂進發，天出奇的藍，如同通透的藍水晶。沿途經幡飄揚，更把藍天抹上了一層華麗而又神秘的色彩。
1996年一場酥油燈引發的大火，燒毀了這座已有千年歷史的古老寺廟的大部分，但信仰堅韌的信徒們馬上予以重建。聳於山谷之上的石砌寺院仿佛與山岩渾然一體，往下俯瞰，只見厚厚的蒼松翠柏，如同綠色的地毯。
寺內僧侶修行的洞穴就建在如刀切般險峻的懸崖邊上。密室裡彌漫著藏香的濃郁氣味，牆壁上的酥油燈亮光時閃時滅，僧侶們手持經輪、心無旁騖的誦經，再加上高原明淨的陽光和空氣，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有了想像、感動，還有欲望。
我就那樣看著、聽著，直到僧人們做完最後一場法事。天漸漸沉下來，強烈的光與影，在巨大的山巒上流瀉。一位不知來自何方的旅行者在不遠處吹起木笛，就著悠揚的笛聲，在深不見底的峭壁邊旁佇立，透著若隱若現的霧氣，想起北京長安街的的綿延燈火，恍如隔世。
也許，文明與純樸、天堂與人間、絢麗與陰郁就在這裡比鄰而居。
喜馬拉雅山：在神佛的花園中漫步
古代典籍描述不丹為“神佛的花園”，這裡有巨龍般盤亙雲間的喜馬拉雅山，傲然峭拔，積雪終年不化，同時它還有沉靜的胸襟，平和恬靜地包容著自然的暴虐和恩澤。
“去不丹暢游山區王國的古代村落”據說曾是美國國家地理雜志評選出的25種冒險旅游方式之一，但這未免有些虛無。還是朋友說得好：這是一個荒涼貧瘠卻壯美的無以倫比的世界。
登臨不高的山崗,便能在陽光穿透雲層的跌宕光影中鳥瞰這片被冰雪、河流、森林滋養的淨土。每天的清晨和黃昏，裊裊的炊煙在小村上空徘徊，是這裡最溫情的時刻。一位當地人說,如果夏季再來,這裡所有的小平原會被五彩的鮮花覆蓋,便成為修行者釋放心緒的季節。正說著，三兩個不丹人背著裝滿木柴的籮筐輕步而過，往山裡走去，我忽然想請他們停住，問他們，是否要去一個“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之地。
腳下的路不算陡峭，隔一段就會出現一個明顯的高地，像是專給徒步者休息准備的座椅，從這裡可以望見深不可測的峽谷、谷地流過淙淙的河流，和緩坡上迎風招搖的梯田。遠處，太陽還躲在雪山的後面，山頂雲蒸霞蔚，神秘而又充滿魅力。路邊高處的瑪尼堆經幡滿布，寂寥凄清，卻有種人為的壯美與熱烈。
慢慢地，喜馬拉雅山挺拔的輪廓已被陽光鍍上了金色的光暈。雪山反射著陽光，霎時間照亮了周圍的世界，耳邊呼嘯著山風，一只蒼鷹展開翅膀翱翔在上空，山頂的冰川在金色朝霞的照射下，發出幽幽的藍光，這種充滿夢幻色彩的藍色冰川晶瑩而清流澈，奪人心魄，在陽光的輝映下變得淋漓盡致。多日的陰霾，竟然在這一刻被蕩滌得干干淨淨。
忽然想起一句話：在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裡游走，每一個藏在我們記憶深處的旅行都一樣，它不僅走向世界，更走向內心，它或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都是不可復制不可重來的真實體驗。
TIPS：不丹旅游ABC
1.中國與不丹沒有外交關系，因私去不丹訪問或旅行的中國公民須通過不丹政府授權的不丹國內的旅行社及其海外合作旅行社代為辦理簽證。
2.距不丹首都廷布55公裡的帕羅國際機場不丹唯一機場。不丹唯一的國家航空公司Druk Air開通了至新德裡、加爾各答、達卡、仰光、加德滿都和曼谷的航線，但因客機較小，機位嚴重不足，一定要提前預訂，提早3個月訂機位者大有人在。
3.不丹政府規定，只有政府授權的旅行社和旅館才能接待外國游客。外國游客，則必須由授權的旅行社代辦簽證、機票和安排食宿及旅行日程並接受旅行社提供的導游。不丹旅行的最低消費水平為每人每天200美元。但已包括了所有費用，如酒店住宿、三餐、導游、全程交通、景點入場費等。而且無論人數多少，服務標准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