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13章谷燈火)

作者: tipsygipsy

導讀丹巴又名諾米章谷,意為山岩上的城市。我們住在章谷鎮上。老街很窄,從住處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面人家播放著的電視節目。早晨,沿街的小店攤開鋪面,熱鬧得很。丹巴可看的東西很多,除了出名的古碉群和藏寨,還有藏區四大神山之一墨爾多神山,犛牛谷天然盆景,集雪山、森林、海子、溫泉、草甸為一體的黨齡等等。我們時間不夠了,不可能一一游遍,計劃上午� ...

丹巴又名諾米章谷,意為山岩上的城市。我們住在章谷鎮上。老街很窄,從住處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面人家播放著的電視節目。早晨,沿街的小店攤開鋪面,熱鬧得很。丹巴可看的東西很多,除了出名的古碉群和藏寨,還有藏區四大神山之一墨爾多神山,犛牛谷天然盆景,集雪山、森林、海子、溫泉、草甸為一體的黨齡等等。我們時間不夠了,不可能一一游遍,計劃上午觀碉群,下午訪藏寨。

很沒面子地說,我們走錯了一個山頭。爬了老半天,結果只能遠遠地眺望河對面山坡上的碉樓。但其實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徒步登山已經樂在其中了,隔河而望視角也挺特別嘛。而且在半山腰還發現一個小小的無人喇嘛廟。只有一間火柴盒樣的小屋,和幾座小小的白塔。我看到黑子在玩一把生鏽的塗著白漆的小鐮刀頭,覺得挺好看,以為是山民用舊的棄物,下山時便把它帶走了。邊走邊揮舞著刀,叫著“此山是我開”。路上遇到兩個本地人,他們看著我手裡的東西,遲疑了一下,問這是哪裡來的,我不假思索地告訴了他們。他們對視了一下,神色古怪地跟我說這是神物,拿不得。我看著彎月形狀白色斑駁的刀,突然反應了過來,頓時像捧著個燙手的山芋,不知如何是好。黑子幸災樂禍地嘲笑恐嚇了我一番,我只好安慰自己說,無知者無畏,不知者不罪,神仙應該比較寬宏大量,不會怪罪我的。小心翼翼地把刀放好,晃晃悠悠地下了山。感覺自己活生生成了一擾亂當地人生活的反面教材,也許對他們來說,這種無知行徑比亂扔垃圾更加可惡?

眼鏡結識了一個當地姑娘,力邀我們去她家做客。車開過昨夜來時的那座橋,往大山裡開去。盤山路頗險,但景色很好。淡綠的大渡河就在腳下的山谷淌著,離我們越來越遠。途中經過一家在建的青年旅舍,日後來的背包有福了。

到得聶呷村口,姑娘的伯伯已經出來迎接了,他是這裡的村長。放眼望去,四角尖尖如戴白帽的彩色小樓依山錯落有致,面朝著山腳下的大河,好幸福的所在。有人打比方說這裡的民居像盤腿打坐的僧人,確實很像。最喜歡的自然是樓上寬大的露台。這一直是我關於房子的美麗夢想。更何況這是面對著無邊風景的露台。小樓布局合理,人畜共樂。底樓的天井裡養著豬和雞,一條淡黃色的大狼狗養在二樓的小平台上。我很快便和它感情深厚,臨走時它著急地嗚咽著,讓我眼圈發熱。村長家的兩個小孩非常可愛,雖然身上髒兮兮的,在我眼裡卻是粉雕玉琢一般。天色將晚,女主人給我們做了一大鍋香噴噴的面條。飯後坐在院子裡吃新摘的核桃,是綠色的,果肉脆嫩,很清香。主人給我們敬上自家釀的青稞酒,喝了三巡。又聽姑娘給我們唱山歌,聲音之清脆亮麗,令我自慚形穢,嗓子冒煙,幾乎羞於開口說話。

臨別,眼鏡和姑娘,我和大狗尤為依依不舍。旅途中帶給我們溫暖的人或物,本是陌路,短暫的交集,又復各自東西,相遇似乎只是為了別離,為了偶爾在各自的回憶裡記起。不知道親愛的大狗的夢裡,會否出現我這名異鄉女子的氣息?

車盤山而下,我看見章谷鎮的燈火在山谷明滅。

大多數時候,過去的都過去了。但總有一種時候――誰也說不准那個時刻會於何時來臨――往事會不約而至突如其來,尖銳地刺穿你的心髒。也許是那三杯青稞酒的作用,我在顛簸的車裡注視著夜色中明滅的光,一瞬間,上海的往事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將我淹沒。霧氣彌漫的夜晚,獨自行走的我。人流不息的街頭,靜止的我。光怪陸離的世界,茫然佇立的我。而鏡中的自己已然陌生,似乎與所有的過往毫無干系,局外人一般疑惑地打量著那個長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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