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萬裡--拉薩帕郭街

作者: 月光下的湖水

導讀不想多寫布達拉宮,它只是拉薩的明信片,留給西藏以外的人去看的。過多的宣傳,如今已成游客的天地,巍峨的外表也只是虛無的擺設,曾經的松贊干布,文成公主已帶走一代風華,殘留的只有華麗耀眼的靈塔和耗費民脂的數萬酥油燈。 而帕郭街,一條環形的水泥路,卻凝聚著拉薩的精魂,時時上演著新的故事,這是屬於普通百姓的故事,不像布達拉宮定格過往的達賴們, ...

不想多寫布達拉宮,它只是拉薩的明信片,留給西藏以外的人去看的。過多的宣傳,如今已成游客的天地,巍峨的外表也只是虛無的擺設,曾經的松贊干布,文成公主已帶走一代風華,殘留的只有華麗耀眼的靈塔和耗費民脂的數萬酥油燈。

而帕郭街,一條環形的水泥路,卻凝聚著拉薩的精魂,時時上演著新的故事,這是屬於普通百姓的故事,不像布達拉宮定格過往的達賴們,供人千秋萬事的敬仰。帕郭街是鮮活的,靈動的,無數的面孔在這來來去去,無數的等身長頭叩響在這光滑的路面。虔誠的藏民心中,這是贖罪的路,輪回的街。

我是無神論者,深信馬克思所言:“宗教是人類精神的鴉片”。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有點鄙夷那些只為求財求福而跪拜的佛信徒們。

而面對帕郭街這些無欲無求的朝聖者,我只有尊敬與感概。親眼目睹他們一次次臥倒,爬起,用額頭觸擊地板,用胸膛緊貼大地,從日出到日落,重復單一的動作,這需要怎樣的毅力與恆心呀!而此時,在拉薩之外,又有多少朝聖者正匍匐在路上,為了鐵一般堅定的信仰,無視山高水長,無視千難萬險,一步步用身體丈量土地,用靈魂接近天堂......

緊隨著一名磕長頭的中年男人,他的額頭有個凹陷的青痕,那是常年累月磕頭的結果,穿著羊皮圍裙,帶著手套,護手木板,鞋子已經磨破。滿面刀刻般的皺紋,低垂著眼簾,無視外在的喧囂,只沉浸在艱苦卓絕的朝拜路上,任憑我離他多近,都沒有抬頭。

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這樣的敘述:“在茫茫西藏高原的朝聖途中,留下了無數死在半路的朝聖者。倒下的人,會被同伴帶上他的一顆牙齒繼續前進,在抵達終點後把它嵌在大昭寺的一根柱子上,代表他完成了此次朝聖。那柱子,在黑暗的大殿裡看起來和其它柱子沒什麼不同,只有在光線劃過它身體的時候,才能看到上面白森森的布滿了骨釘!”

帕郭街的中段就是著名的大昭寺,我想無論如何也要去祭拜那根牙柱。誰料來到門口,售票員說已過售票時間。任我磨破嘴皮,求他讓我進去,就看一眼,他如鐵面包公,絕不通融。也許是我不夠虔誠,沒有第一時間來朝拜這些逝去的靈魂,那麼,相約下次吧!我一定帶上潔白的哈達,敬奉給長眠的你們。



為了彌補遺憾,買了轉經筒和念珠,學藏民的樣子,右手轉經筒,左手念佛珠。就讓我在這條莊嚴的街上為牙柱上苦難的生命超度一圈吧!很多路人都好奇且懷疑的看著我,甚至吹口哨,一個穿著旅游服,登山鞋,掛著相機的游客在這轉經,是故意做秀吧?我不理會,默默地走著,一些藏民超過我時,會回頭微微一笑,那是贊同的善良的笑容,我也微笑的回報她們。一個坡腳的轉經老人經過時,輕碰了我胳膊,張著沒牙的嘴‘啊啊咦咦’的說什麼,我聽不懂藏文,老人家的話恐怕又是藏文裡的文言文,只好衝她抱歉的笑,老人舉起轉經筒,又用手指著我的嘴,重復著說‘唵嘛呢叭咪哞’。突然明白,她是教我念六字真言,朝拜的同時必須要默念的話。這位好心的老人也許敬重每一位對藏傳佛教認真的人,我很慚愧,因為心裡並不信佛,但依然跟隨她的口音,學會了這句每日被藏民默念百遍的話。就當為自己贖罪,為朝聖者乞福吧!老人見我已學會,滿意的走到前頭去了。看著她瘦小的身體,一瘸一瘸的步伐,還有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稻草般干枯的頭發,生命的活力已被苦難耗盡,惟有笑容依然單純,美麗。心中不免泛起悲哀,如果不是信仰,她也許此刻正在故鄉安享晚年。又何須忍受這種艱苦跋涉。

但,沒有如果,事實就是如此,這就是西藏,一個如我這種門外人無法理解的世界。



精選遊記: 拉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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