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憶舊之四天津橋和金谷園

作者: sunmg

導讀莫悲金谷園中月,莫嘆天津橋上春; 若學多情尋往事, 人間何處不傷神。 ——白居易:《洛中春感》 天津橋 公元605年,隋煬帝遷都洛陽後,在周王城以東、漢魏故城以西]8裡處重新選址營建洛陽城,在洛水兩邊重 建方圓73華裡的東都,唐代延用並擴建。隋唐東都洛陽城是洛陽古城史上最鼎盛時期,也是當時的東方世界大都市之一。它東逾涎水,南跨洛河,面對伊闕,西� ...

莫悲金谷園中月,莫嘆天津橋上春;

若學多情尋往事,

人間何處不傷神。

——白居易:《洛中春感》

天津橋

公元605年,隋煬帝遷都洛陽後,在周王城以東、漢魏故城以西]8裡處重新選址營建洛陽城,在洛水兩邊重 建方圓73華裡的東都,唐代延用並擴建。隋唐東都洛陽城是洛陽古城史上最鼎盛時期,也是當時的東方世界大都市之一。它東逾涎水,南跨洛河,面對伊闕,西濱澗河,北依邙山。與正方形的西都長安城相比,洛陽城的布局則沒有那樣規整,從空中俯視似乎有點歪斜。洛水從東向西流,在市街中央穿過,河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幾座橋。整個洛陽分宮城、皇城和外郭城,城區的西北部有宮城和皇城,宮城是天子的官殿,皇城是官府辦公的場所,兩城合在一起統稱內城。市內道路整齊,貫穿全市。市內分成一百零三個坊,每個“坊”是邊長為三百步(約四百四十一米)的正方形,全城面積,用今天的計算單位來計算,約五十平方公裡。洛陽城是隋煬帝即位後,二百萬壯了用了十個月迅速建成的。由於受地形的限制,字文愷在設計洛陽城時,果斷地改變了中國傳統方式左右對稱的城市布局,使這座城市別具風韻,把城市的各部分與天子聯系在一起。以洛水的流水喻天上的銀河,把京城看成天帝的皇居“紫微宮”,架在洛水上的最大的橋和宮城的南邊正門相連,叫“天津橋”,天津意思是天上疆界上的港,在這兒停、發駛往銀河的船。

隋時,洛陽的漕運已經非常發達,大運河的開鑿,以洛陽為中心,西到長安,東至海,南達余杭,北抵涿郡,水上交通極度為便利。而洛陽城內更是渠道如網,處處通漕。北市開一新潭,“天下之舟船所集,常萬余艘,填滿河路,商販貿易,車馬塞滿。”洛陽已成為當時極度為繁榮的國際貿易大都市。正是為了保證在洛水兩邊重建東都的物資供應,在洛水上興建了天津橋。這座用鐵鏈聯結大船構成的浮橋長達500 米左右,是我國最早的大型浮橋,也是我國首次記載用鐵鏈聯結大船只的橋型。為了能使形體高大的樓船順利通過,橋還可以自由開合。這在我國古代建橋史上無疑是個了不起的創造。天津橋橋北與皇城的端門相應,橋南與長達十裡的定鼎門大街相連,成為隋朝東京都城南北往來的通衢。唐時重建為石基橋,又稱洛陽橋,橋長三百步,寬二十多步,塗朱紅色,橋上原有四角亭、欄杆、表柱,兩端有酒樓、市集,從早到晚,人來車往,熙熙攘攘,絡繹不絕。每當凌晨時分,曉月當空,橋上車水馬龍,橋下波光粼粼。天津曉月,多有詩人為之贊吟。李白《洛陽陌》:

“白玉誰家郎?

回車渡天津。

看花東陌上,

驚動洛陽人。”

白居易在《曉上天津橋閑望》寫道:

“上陽宮裡曉鐘後,

天津橋頭殘月前。

空闊境疑非下界,

飄飄身似在寥天。

星河隱映初生日,

樓閣蔥蘢半出煙。

此處相逢傾一盞,

始知地上有神仙。”

天津橋上四季景色優美,也成為文人墨客聚詩會文飲的場所,南渡後流落到烏鎮的宋代洛陽名士陳與義對此深有感慨,一闕《臨江仙•憶洛中舊游》這樣寫道:

“憶昔午橋橋上飲,

坐中多是豪英。

長溝流月去無聲。

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夢,

此身雖在堪驚。

閑登小閣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清雅幽靜的意境使“天津曉月”成為著名景觀。可惜自宋以後,戰火連綿,建築物大多被毀,天津橋亦未幸免,於今,只有在公共汽車的路牌上還能找到她的名字。民國年間在附近建了一座碑亭,佇立於洛河中央,在亭的西面又建了兩座大橋,吸引著無數游客前往憑吊。

金谷園

金谷園,是西晉石崇的別墅,遺址在今洛陽老城東北七裡處的金谷洞內,因金谷水貫注園中而得名。石崇是西晉有名的大富翁。原系世家子弟,承祖先余蔭,曾任荊州刺史,憑著長袖善舞的鑽營及心狠手辣的個性,一方面結交權貴;一方面貪贓枉法,在荊州刺史任內,除憑恃權勢和地方之便,強取豪奪外,甚至劫掠客商。遂至金銀如山,珍寶無數。待至卸任以後,轉任散騎常侍的閑散職務,每日登高台,俯清流,擁艷藏嬌,席豐履厚,飲酒賦詩,逍遙自在,過著窮奢極度欲的糜爛生活。石崇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頻以財富炫耀於世,竟與皇親國戚競奢賽寶,每每爭奇鬥勝,弄得不可開交。有一次晉武帝賜給舅父王愷一株珊瑚樹,高二尺許,王愷以為是天下至寶,興致勃勃地跑到金谷園中向石崇誇示,誰料石崇卻嗤之以鼻,漫不經意地用鐵如意敲擊,結果三下兩下被打得粉碎。王愷大驚失色,石崇卻若無其事,叫僕人把家中藏的珊瑚樹全部取出來讓王愷挑選:高三四尺的就有六七株,二尺左右的就更多了,王愷看得目瞪口呆。石崇還在洛陽城東修築了金谷別墅,即稱“金谷園”。金谷園隨地勢高低築台鑿池,築園建館,周圍幾十裡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金谷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園內清溪縈回,水聲潺潺。酈道元《水經注》謂其“清泉茂樹,眾果竹柏,藥草蔽翳”。園內屋宇金碧輝煌,宛若皇宮,奇珍異寶,搜羅畢至,珍珠、瑪瑙、琥珀、犀角堆積如山,珊瑚樹光彩奪目。金谷園是當時全國最美麗的花園,每當陽春三月,風和日暖,梨花泛白,桃花灼灼,柳綠裊裊,百花含艷,鳥啼鶴鳴,池沼碧波,樓台亭榭,交相映輝,猶如仙山瓊閣。石崇結詩社24人,史稱"金谷二十四友",朝夕游於園中,飲酒賦詩。人們把“金谷春晴”譽為洛陽八大景之一,金谷園的景色一直被人們傳誦,唐代詩人劉禹錫詩雲:

“金谷園中鶯亂飛,

銅陀陌上好風吹。

城中桃李須臾盡,

爭似垂楊無限時。”

金谷園內築有華麗的崇綺樓,相傳是石崇寵姬綠珠所居。綠珠是廣西合浦的采珠女,能歌善舞,出落得珠圓玉潤,嫵媚動人,且又穎慧明敏,善解人意,恍若天仙下凡,尤以曲意承歡,因而使得石崇如醉如痴,在眾多姬妾之中,惟獨對綠珠特別寵愛。可惜好景不長,“八王之亂”打碎了金谷園的歌舞升平。當孫秀帶兵到金谷園收捕石崇,逼取綠珠,石崇再也沒有了那昔日的威風和尊嚴,而綠珠不畏強暴,不慕榮華,不願苟且偷安,寧可墜樓身亡,也不願屈服就範。石崇與綠珠死後,金谷園幾經更手,園中的風光仍然不減當年,歷代文人雅士依然流連園中,但題詠的中心已不再是金谷園的繁華。人們敬仰綠珠的節義和剛烈,把崇綺樓改稱為“綠珠樓”,憑吊綠珠的詩章連篇累牘。詩僧貫休有《洛陽塵》一詩記其事:

昔時昔日洛城人,

今作茫茫洛城塵。

我聞富有石季倫,

樓台五色干星辰。

樂如天樂日夜聞,

錦姝繡妾何紛紛。

真珠簾中,姑射神人。

文金線玉,香成暮雲。

孫秀若不殺,晉室應更貧。

伊水削行路,塚石花磷磷。

蒼茫金谷園,牛羊龁荊榛。

飛鳥好羽毛,疑是綠珠身

膾炙人口的《楓橋夜泊》詩的作者張繼則寫道:

彩樓歌館正融融,

一騎星飛錦帳空。

老盡名花春不管,

年年啼鳥怨東風。

大詩人杜牧也為此寫下了《金谷園詩》:

“繁花事散逐香塵,

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

落花猶似墜樓人“。

到了唐代,詩文中出現綠珠的身影甚多,丞相牛僧孺的傳奇小說《周秦行記》中,有一段夜宿太後廟載:“有善笛女子短鬢窄衫具帶,貌甚美,太後接坐,令吹笛,顧而謂曰:“此石家綠珠也。”令作詩,綠珠拜謝,作詩雲:

“此日人非昔日人,

笛聲空怨趙王倫;

紅殘鈿碎花樓下,

金谷千年更不春。” 雖然事涉無稽,然而由此可見後人對於一個美艷而貞烈的女子給予的追念與傾慕,就連貴為丞相的牛僧孺也未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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