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大禹陵

作者: jinggege

導讀信步大禹陵自幼愛讀魯迅先生的《故事新編》,尤其喜歡其中的《理水》一篇,多年後每每從其它書中讀到夏禹,頭腦中出現的依舊是幼年勾勒的治水英雄形像,面目雖已遙遠地看不清,但那胼手胝足,持耒戴笠,於滔滔洪水中指揮若定的便是他了。 去禹陵瞻仰大禹,我將得償兒時的心願。臨出發前,我又從塵封的古籍中尋到了一些禹的故事。《史記》載:“禹勞身焦思,居 ...

信步大禹陵自幼愛讀魯迅先生的《故事新編》,尤其喜歡其中的《理水》一篇,多年後每每從其它書中讀到夏禹,頭腦中出現的依舊是幼年勾勒的治水英雄形像,面目雖已遙遠地看不清,但那胼手胝足,持耒戴笠,於滔滔洪水中指揮若定的便是他了。

去禹陵瞻仰大禹,我將得償兒時的心願。臨出發前,我又從塵封的古籍中尋到了一些禹的故事。《史記》載:“禹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越絕書》載:“禹憂民救水到大越,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墨子》載:“禹葬會稽,衣領三裘,桐棺三寸。”

車抵會稽山麓,遠處群山逶迤、青紗籠罩中的紅牆碧瓦便是禹陵的所在了。棄車步行,幾個在路邊菜畦中侍弄瓜蔬的村民都朝向我們好客地笑。據說這個村落中的居民大多姓姒,是夏後帝少康庶子的後人,祖祖輩輩奉守禹之祀。我驚詫:經歷了那麼多朝代的兵荒馬亂與離合聚散,卻有這樣一群忠實的守陵人矢志不渝。

大禹陵前的高地平展出一條青石鋪就的長長甬道,甬道的盡頭便是在綠竹翠柏掩映下的“大禹陵”碑亭,既無連篇累牘的銘文,亦無歌功頌德的楹聯。簡簡單單的碑亭,簡簡單單的碑石,簡簡單單的三個大字,一切都簡單地如大禹一生只為治水救民的為政綱領。

據古籍《越絕書》記載,禹的墓址“穿壙深七尺,上無瀉泄,下無邸水,壇高三尺,土階三等,周方一畝”。千百年來,哪朝哪代的為政者的陵墓能簡陋至斯?與至今仍熠熠閃光的大禹相較,他們即使在富麗堂皇的地宮中也都黯然失色,乃至腐朽、風化地不見了蹤影。

讀歷代考證的史料,知道古稱“禹穴”。問大禹墓址應在碑亭左近,然而我卻找不出一絲概念中陵墓的痕跡。千百年來滄海桑田的變遷已令那本就簡陋的陵墓不復舊觀。我們看到的那一方毗連在大山上、稍向外突的土石或許就是禹的歸宿——它已與會稽山融為一體了。

先前遙見的紅牆碧瓦是歷代君主祭禹的所在。由於他們的歷次登臨,禹廟便被修建得氣勢恢宏、金碧輝煌;重檐飛角、雕梁畫棟、黃鐘大呂、百步金階,極盡富貴顯赫之能事。正殿平台上的大禹立像高高在上,作“君臨天下”狀,一身裝束自然亦“王氣逼人”:著黑底朱雀雙龍華袞,戴珠玉冕旒,雙手捧圭——這是歷代封建統治者塑造的禹像。他們向百姓宣稱自己是禹的繼承人,但又不願讓一個赤足布衣的治水者立在自己上頭,於是禹的形像也就被描繪得同他們一樣。禹廟中的禹是歷代封建統治者的禹。

我不願在禹廟中逗留太久,出來沿著小徑信步而行,卻在一片松竹交翠中驚喜地發現了一座幽靜的“禹祠”,兩進三間,粉牆青瓦,樸實而典雅。一排“大禹治水”、“計功封賞”的磚雕,形像生動,一望便知是越地匠人的手藝。然而最令我激動的是,禹祠中也塑著一個大禹,而那正是我童年勾畫的治水英雄:蓑衣竹笠,赤足持耒;禹遙望茫茫水淹大地,一臉憂國憂民之情。百姓不需要龍袍冠冕、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他們留下了“菲飲食、惡衣服、卑宮室”的治水人。

回來後,一位游歷頗廣的朋友告訴我,禹不一定葬於會稽,在祖國的許多地方都建有禹陵。我報之一笑,心中更明白:禹葬於何處其實並不重要,廣受他恩惠澤被,在他精神激勵下的人們都願意相信不朽的禹魂永在自己身邊。

(以上是在下大學時的拙作,聽說長城卡游俠俱樂部最近去了一次紹興,恨不能同行,只好找出這篇文字重溫古越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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